第178章 故人重逢
馬車在王宮門口停下來，逍遙先跳下車，緊接着扶着王子衿從馬車上下來。
逍遙睡着后一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來，兩人又商量了一宿，終於決定一同進宮籌謀對策。
從正陽門一路向北走到暖閣的這條路，使得有關這座宮殿的一切都向王子衿撲面而來。將近兩年的離別，又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呢？
王子衿踏進暖閣的那一刻，太子成覺得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滯了。
不，準確來說，他現在已經是王了，是整個齊國最有權力的存在。
“參見王上。”因着他們倆的關係，逍遙只虛行一禮，王子衿跟着也行了一禮。
“……”
“……”逍遙還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中，國家又正值岌岌可危之際，他便也懶得解釋，只說，“這是我父親副將的獨女，他的父親也在平輿之戰中為國盡忠了……我便把她一併帶回了京都……”管他信不信。
“……”王子衿恭恭敬敬地，不說話，也未曾抬頭。
“平身吧……”又愣了半晌，齊王成才淡淡開口。
“逍遙，你父親的事……”
“……父親一生戎馬，就算馬革裹屍，也是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君國……只是我是在氣憤，那項燕竟然如此背信棄義……”
“……前方收到戰報，你回京途中，王翦率兵繼續追趕落敗的項燕，此時，怕是已經在蘄南開戰。”
“我看楚國根本就是自取滅亡！”
“……可是終究唇亡齒寒……”齊王成走到屋子一角的沙盤前，“你來看。秦王如今在郢陳督戰，北方雖然沒有對燕國的攻勢，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侵佔早就讓燕國沒有了還手之力，王翦一路向東進軍，已經拿下楚國五城……這個局，究竟該怎麼破……”
“……你怎麼看？”逍遙下意識地看向王子衿。
王子衿感受到齊王成投過來的炙熱的目光，只好看向逍遙求一個說法。
“……王上，千萬不要誤會。這位姑娘叫蕭妧，從小跟隨父親行軍打仗，在排兵佈陣方面頗有見解，或許能給出一些有用的建議。”
“……”
“說吧，孤恕你無罪。”
王子衿終於鬆了口氣，眼下大局為重，他能明白這一點最好不過。
“臣女以為，眼下可行之策有三。
“第一，楚國背信在前，又敗落在後，回天乏術，即使再次求援，也無需應允。故而當調回南境半數大軍，一部分北上固守城關，一部分向西駐紮東營。我國之所以在南境駐守那麼多人馬，無非是與楚國水火不容、旗鼓相當。如今秦國在西，想要從南入侵我國，必然要綿延千里佔線，縱使他國力雄厚，遠水解不了近渴，故而只可能從西面直接進攻，所以我們的兵馬主要需要集中在西部邊陲。
“第二，北上燕國遞交密函。燕國雖然已是苟延殘喘，但畢竟家業還在，軍隊雖所剩不多，但終歸有過於無。我們可以向燕國伸出援手，只要他們肯派兵替我們守住北方，且保證不與秦國借路，我們便保他們不被秦國吞併。若是我們不管，面對秦國的虎狼之師，燕國必亡，所以他們沒有選擇。
“第三，在國內下發臨戰文書，全國上下從現在起開始戰事防備工作。徵兵、屯糧、修築防禦工事，對積极參与的農民進行獎勵，對能夠起到一定作用的囚犯進行減刑，鼓勵生產與紡織……最重要的要加強軍隊管理，嚴格軍紀並加強士兵的戰前訓練與將領們的戰略學習。
秦國現下雖然地廣，但若論兵馬糧草，我大齊卻也不差。秦軍西出又有山隘阻攔，地勢不優，若舉全國之力，佈置得當，或有一線希望。目前我能想到，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不愧是子衿，除了她，還有誰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到這些，逍遙想。
“……”肯定是子衿，除了她，還有誰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到這些，阿成想。
“……”我難道說錯什麼了嗎？王子衿想。
議事結束后，逍遙提議齊王成給蕭妧的父親追封官位，順便給了蕭妧一個縣主的封號，這樣王子衿就名正言順地可以留在宮裏，方便每日在暖閣聽政，有什麼風吹草動好立馬給出應對。齊王成欣然應允，對於王子衿的身份，沒有提出半句質疑。
至於暫住的地方，自然是巧雲閣。
“你自己多保重。我今日先回府，還有很多人手需要調動……”逍遙臨走時叮囑王子衿。
王子衿看的出來，父親的慘死對他的打擊很大，他不得不提早承擔起統帥的重擔，因而顯得很疲憊。
“放心，我有數。你……記得早點睡覺……”
“……好……”
王子衿是由方正領到巧雲閣的，一路上，方正想問卻不敢問，只好滿臉堆笑覺得王子衿就是蕭妧——主子的事情，他還是少管為妙……
新王即位后，當即下令遣散了以往的六宮，連李清秀幾個一直被圈養在後宮的郡主也都遣返回家了。其實按照舊例，他父王的那些妃子，都是要被送去殉葬了。可是新王仁慈，只把她們都打發了，只留下了王后孤竹氏一人打理後宮，依舊居住在棲凰宮。而以前的祥雲宮，除了巧雲閣外，其餘各殿都被封了。新王又命人在康成宮和巧雲閣之間打造了一條單獨的通道，把康成宮作為自己的寢宮使用。
方正一路念念叨叨地給王子衿介紹着，迎面撞上一隊儀仗，中間被宮女攙着身着大紅宮袍的女子，顯得格外溫婉動人。
“參見王後娘娘。”不等方正提醒，王子衿很自覺地行了禮。這宮裏，總歸只有一個女人，不是王后還能是誰呢？
“方正，這是什麼人？”孤竹若琳瞧了王子衿一眼，她入宮快兩年，第一次見到陌生女子走進後宮。
“回稟娘娘，這位是王上新封的忠勇公將軍的獨女，是百里少將軍帶進宮的。忠勇公為國捐軀，他的女兒便無依無靠了，王上才特批她暫住宮中。”
方正說話其實很有講究，王子衿低眉順眼默不作聲。
“哦？看來是百里少將軍中意的姑娘啊。”
“這……奴才就不知了。”
“那……王上讓她住在哪個宮？本宮也派人去打點一下，省得那些下人怠慢了忠義之後。”
“……額，不敢勞煩娘娘，巧雲閣向來有人搭理……”方正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巧雲閣？”孤竹若琳的語調變得異常奇怪，王子衿終於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之中好像要撞出火花。
“奴才還要回去復命，就先行告退了。恭送王後娘娘……”
“……”孤竹若琳看着兩人往巧雲閣的方向走去，心中暗自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