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西域 第27章、天江嶙峋有歧路（3）
發現德國人撤走，坂井蓮子立刻帶坂井太郎的幾個弟子衝進德國人的陣地，此時那裏已經沒有人，坂井蓮子等人十分失望，也十分惱火。黑田右衛說蓮子小姐，他們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坂井蓮子說不知道。黑田右衛說他們放棄尋找神秘力量了嗎？坂井蓮子說不要問我了，我不知道。
坂井太郎對德國人突然撤走疑慮重重，他之前還說要把事情搞得簡單，這時卻還是把事情想複雜了。他想了好半天，最終認定德國人和黑虎堂的人聯合在一起了。他們聯合在一起有近一百人，自己這邊只有三十多人，而且已經沒有多少彈藥，力量簡直沒有辦法跟對手相比了。坂井太郎覺得此時唯一的辦法就是快速前行，爭取跟對手拉開比較大的距離，而且在對手追上時找到那種神秘力量。只要得到神秘力量，對方人再多，勢力再強大，都不必放在心上了。天剛蒙蒙亮，坂井太郎就下令出發，向南不遠，就進入雅魯藏布江大峽谷了。
安平等人襲擊德國人，最重要的收穫是得到一大批武器。此時他們已經每個人都有一支德國衝鋒槍，而且有好多子彈。一些德國士兵帶有勃郎寧手槍，此時安平等用勃郎寧手槍的，槍和子彈也都得到了補充。安平等人是第二天天完全亮了才出發的，而且速度比日本人慢。不過日本人留下的痕迹是沒辦法抹掉的，雖然跟日本人拉開了距離，還是沒有失去跟蹤目標。安平等人進入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時已經是中午。但見南北兩側連山高聳入雲，中間一條大河十分湍急。山勢十分陡峭，卻有茂密的森林，儘管眾人都有極強的武功，也知道那樣的山坡根本爬不上去。齊小燕說哥，這條山谷可比長白山那條山谷大多了。坂井柔說不一樣，這裏是真正的山谷，兩邊都是山，長白山那邊卻是裂谷，是從地上裂開形成的，兩邊都是懸崖。小寧說滿洲西邊那條谷，也是裂谷。坂井柔說不完全是，那條谷是山谷和裂谷的結合。
齊小燕說這樣的地形對我們很不利，如果日本那麼多高手一同來進攻，我們沒辦法往兩邊的山上撤，就只能跟他們面對面。邵青說沒關係，我們一人一支德國衝鋒槍，有充足的子彈，能把他們擋住。齊小燕說他們要是夜間過來呢？邵青說那我們就只能多加幾個崗哨，爭取儘早發現他們。齊小燕說他們還有可能從兩邊山上繞到我們後面，這些山確實陡得很，但對那些高手來說，攀上去不是什麼難事。安平說那到時候只能隨機應變了。
小寧說我有一個辦法。齊小燕說有辦法就說，別賣關子，快說。小寧說我偏不說，偏讓你着急。齊小燕說得了吧，就你那笨腦袋，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小寧說要是我說了，大家都認為是好辦法，你怎麼辦？齊小燕說還能怎麼辦？服了你。小寧說好啊，那我說啦。我的辦法是在我們住的地方的四周都拉上冰蠶的蠶絲。
眾人都不說話，小寧看了看眾人，說你們覺得怎麼樣？為什麼都不說話？邵青說小寧，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小寧說柔姐姐，你覺得呢？坂井柔說我當然也覺得不錯。雪裏狼說主人的辦法實在是特別好。小寧說怎麼樣小燕姐？大家都覺得不錯。齊小燕說辦法確實不錯，可是這樣的辦法所有人都能想出來，也就沒什麼了不起。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般人想不到的特別好特別好的辦法。小寧說那你倒是想一個讓我們看一看。齊小燕說我現在還想不出來。
坂井柔說我覺得我們啥辦法也不用想，很明顯，他們想儘快找到神秘力量，一直是急着趕路，暫時已經不想對付我們了。冰蠶的蠶絲是一種特別的武器，最後關頭肯定有大作用，我們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齊小燕說沒錯，一旦他們知道了，作用就發揮不出來了。小寧說但願柔姐姐說得對，他們不來偷襲我們。坂井柔說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他們確實有可能來襲擊我們，所以我們不能不防。
接下來一連數日，眾人都是在谷底向東而行。當然了，那山谷並不是一直向東的，而是彎彎曲曲，時而還會向南或向北，只是總的方向是向東。一些地方谷底極窄，而且被河水充滿，兩邊山勢又極險峻無法攀登，眾人就只得跳到水中向下漂流。河水大部分來自高山融雪，極冷，可是眾人已經服過冰蠶，也就不以為意。
這天眾人在水中漂流了足有一個小時，又走十多公里，前面才突然開朗，河面變寬，河水變得很是平緩。眾人飛快上岸，但見兩邊山坡已經不再陡峭得不可攀登，而是比較和緩地延伸下來，谷底也又寬又平，視野開闊了許多，山坡和谷底已經沒有明顯的分界線，山坡上的樹林也隨之伸到了谷底。江水是流向谷底南側，有的地方被亂石土崗等複雜的地形分割成網狀。河邊有茂盛的草，草間開着很多野花。
休息半個多小時，衣服差不多幹了，眾人整理裝束，繼續前行。景色非常迷人，所有人都特別高興，幾個女子采了一些花，在手中把玩。
正走之間，走在前面的特別行動組的人停下來，大家都感覺到前面有人在活動。馮楠說安平哥，你覺得會是日本人嗎？安平半閉了眼感覺一下，說不是，日本人不會這樣明目張胆地活動。馮楠說那是什麼人？安平說應該沒有危險，過去看看。
之所以沒看到前面的人，是因為此時在眾人面前是一片樹林。過樹林，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很小的村莊。十幾幢房子排列在從南面高大的山嶺上延伸到谷中的一面斜坡上，土牆，坡頂，頂上蓋的是茅草。河水從斜坡北側流過，房子的門窗都是向北面對河水而開。村子西側，正有幾個人在用土坯壘牆，看上去是在蓋房子。
安平等人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人煙，這時突然冒出來一個村子，都很是詫異，同時也特別高興。小寧不管安平等人同不同意，飛快地跑過去，到那幾個人旁邊跟那幾個人說話。小寧說你們是在蓋房子嗎？那幾個人獃獃地看着小寧，都是一聲不響。小寧又說我問你們，是不是在蓋房子。那幾個人還是不說話。
這時眾人都已來到近前，邵青拉小寧一下，說小寧，他們是藏民，聽不懂你的話。小寧說那怎麼辦？邵青說什麼怎麼辦？不跟他們說話不就成了？小寧說那可不行，我們應該跟他們說話。邵青說為什麼非得說話？小寧說我們應該問他們一些事，比如日本人過去多長時間了，接下來的路怎麼走，什麼地方有特別怪的事。坂井柔說小寧說得有道理，我一直覺得我們應該請一個嚮導。小寧說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幾個藏民仍然只是獃獃地看着眾人，什麼話也不說。很顯然，小寧等人的話他們確實沒聽懂。這樣一來，安平這邊的所有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小寧很是着急，說哥，怎麼辦啊？安平說我也沒有辦法。小寧說要是不講理在就好了。齊小燕說小寧，怎麼又說廢話？
這時幾個藏民相互之間說了幾句話，之後，一個藏民飛快地離開。小寧說哥，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是去找會漢語的人了？安平說有可能是，我們等一會兒。
十多分鐘后，那個藏民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紀很大的藏民。那老人來到眾人面前，用很生硬的漢語說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大家都非常高興，心情立刻輕鬆下來。小寧說老人家，我們是從拉薩來的。老人說可是，你們不會說藏語，不是拉薩人。小寧說老人家說得對，我們是從拉薩來，卻不是拉薩人。我們是中原那邊的人。老人說你們是中原那邊的人，為什麼要來這裏？小寧說我們來這裏當然是有事啦，老人家，你能幫我們嗎？老人在眾人身上慢慢掃一眼，說我能幫你們什麼？小寧說天快要黑了，我們想在你們村住一夜，還要跟你說一些話。老人說住可以，說話？說什麼話？小寧說就是隨便說話唄。
老人想了片刻，說那你們跟我來吧。說完轉身朝村裡走去。眾人隨在後面，很快進村。村子裏的民居十分簡單，大都只是一棟小房子，沒有院落，房前堆放着一些柴草，有的則有牲畜圈，裏面有一兩頭氂牛或幾隻羊。老人停在村子中間的一棟房子前，那裏有一個小小的空場，旁邊有一些石頭，都很光滑，應該是經常有人在那上面坐着。老人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揮手示意眾人也坐，座位不夠，一些人坐下，一些人只能站着。老人還是跟小寧說話，說說吧，要跟我說什麼？16讀書www.16dushu.com
小寧說老人家，這個小村子叫什麼名字？老人說也沒什麼名字。小寧說沒有名字？那，這裏住了多少人？老人說一共是三十多人。小寧說你老人家叫什麼名字？老人說我叫柴桑。小寧說這裏的人都不會說漢族話，你老人家怎麼會說呢？老人說我年輕時去過四川那邊，在那邊待十好幾年，所以會說漢族話。小寧說原來是這樣。
柴桑老人說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小寧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把目光投向安平。安平說老人家，我們確實是從中原那邊來的，來這裏是想找一些東西。柴桑說找東西？找什麼東西？安平說是一些很重要的東西。老人家，我先問你一些事，好嗎？柴桑說好吧，你問。
安平說這幾天，是不是有一些人來過這裏？柴桑說是的，有三十多人，也是帶着刀帶着槍。安平說他們過去多長時間了？柴桑說他們是前天晚上到的這裏，在這裏住一夜，昨天早晨往東去了。安平說他們沒有為難你們吧？柴桑說倒是沒怎麼為難，只是搶了我們一頭牛，帶走了一個會說漢族話的年輕人，說是為他們當嚮導，那個年輕人不想去，他們就把挺長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說不去就把他殺掉。你們知道他們？安平說是的，我們一直跟着他們才到了這裏。柴桑說他們是什麼人？安平說他們是日本人。柴桑說日本人？啥叫日本人？安平說日本是一個國家，離這裏有上萬里，是在東邊的大海上。柴桑說原來他們不是這個國家的人。
安平把沙里狼叫到旁邊，從他所背的包里拿出一塊金子遞到柴桑手中，說老人家，我們想在這裏住一夜，你給安排一下吃的和住的。柴桑看了看那塊金子，說你們等一會兒。說完慢慢走開。
很快，柴桑就帶着幾個人回來了，同時還牽來一頭氂牛。那幾個人在小空場上殺了牛，然後割下牛肉，進到房子裏放到兩口大鍋里燉。齊小燕，小寧馨兒，馮楠孫英等人進到屋裏，發現裏面有兩個女人，一個很老，一個三十多歲，還有兩個孩子，都十多歲的樣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幾個人知道他們肯定不會漢語，也就沒跟他們說話。燉肉燒的是木柴，主要由年輕女人操作。
空場這邊幾個人仍然在處理那隻氂牛，要處理牛皮以及牛的內臟，柴桑則仍然在跟安平及坂井柔邵青等人說話。安平說老人家，這個村子怎麼建在這裏？柴桑說你覺得這裏不好嗎？安平說這裏四面都是大山，出去很不方便。柴桑說這裏的人都不出去。安平說你的意思是這裏這些人，一直都是待在這裏？柴桑說是的。
坂井柔說老人家，我們是從西邊來的，走了很遠都沒看到人，從這往東，還會有這樣的村子嗎？柴桑說是的，從這往東，有很多村子，有的村子還很大。坂井柔說那裏的人也跟你們一樣，不出去嗎？柴桑說是的。坂井柔說倒也不錯，在這裏生活，挺安靜的。
柴桑說你們來這裏，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安平說我們要找一座山，那座山上有一個山洞，洞裏有東西會發光。老人家，你知道有那樣一座山嗎？柴桑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坂井柔說老人家，你說你年輕時去過四川，那為什麼又回到這裏了呢？柴桑說不是回到這裏，是來到這裏。應該有三十年了，我帶着我的兒子和侄子們來到這裏，之後就一直在這裏了。邵青說那你們之前是住在什麼地方？柴桑說我原來住的地方離拉薩不遠，從四川回到那裏時那裏已經沒辦法住，還有藏軍欺負老百姓，在那裏根本沒辦法生活，我就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找一年多，才找到這裏。邵青說這個村子裏是不是數你歲數最大？柴桑說是。邵青說老人家，看來這裏的年輕人都是你的後代。柴桑說是的。
一直燉兩個多小時，兩大鍋牛肉才終於燉好。年輕女人用大盆把肉端到空場上，眾人便大快朵頤。很快，兩大鍋牛肉就被吃了個精光。
吃東西期間及吃過東西后，安平等一直都在跟柴桑老人說話。安平問起從此處向東有哪些山，柴桑說沿雅魯藏布江河谷向東，兩邊的山會越來越高，越來越險。從這裏再走一百多里是郎鎮，從郎鎮再走不到二百里是米林，都是大鎮子。從米林向東再走不到一百里，就進大谷了。安平說那裏為什麼叫大谷？柴桑說那裏山極高，谷極深，所以叫大谷。進了大谷，就再也見不到人了，兩邊全是終年積雪的高山，有好幾十座。河水也險得很，有的地方直上直下好幾十丈，人從上面摔下去那是必死無疑。安平說老人家，你去過那裏嗎？柴桑說沒去過，我只到過米林。聽說那大谷長有上千里，在一個叫墨脫的地方才能走出去。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真從裏面走過。還有一點特別危險。安平說是什麼？柴桑說那大谷兩邊的山上樹林又高又密，夏天能把人熱死，冬天能把人冷死，裏面有很多東西是吃人的，有大蟒蛇，大老虎，大猩猩，還有各種各樣有毒的蟲子。安平說那裏最高的山叫什麼山？柴桑說叫南迦巴瓦山。
齊小燕說老人家，那裏離拉薩多遠？柴桑說得有兩千多里。
安平本來想跟柴桑老人說，讓他給安排一個嚮導，想到只能是沿雅魯藏布江河谷向東，沒有什麼叉路，也就打消了那樣的念頭。第二天，安平謝過柴桑老人，帶領隊伍繼續前行。一連三天，道路都算好走，不時會碰上村鎮，有的是在雅魯藏布江河谷兩邊，有的則坐落在兩邊支谷的谷口。在郎鎮和米林，沙里狼跟當地人買了很多吃的東西，然後繼續沿江向東。
這日又遇到一個村莊，安平等人跟人打聽，得知離大峽谷已經不遠，同時得知進入大峽谷之前有一個很大的鎮子叫林芝。但林芝不是在雅魯藏布江河谷內，而是坐落在雅魯藏布江的支流尼羊河畔。安平決定到林芝休整一下，同時進一步了解一些情況。
不一日來到林芝，鎮中竟然有一個客棧。眾人住下，沙里狼很快到外面請來一個會說漢話的藏民。那藏民三十多歲，黑紅麵皮，很是精壯。安平問他叫什麼名字，藏民說他叫貢爾漢。安平說貢爾漢大哥，你對大谷熟悉嗎？貢爾漢說倒是往裏走過一段，但也說不上熟悉。安平說前幾天看沒看到三十多個帶着刀槍的人來這裏？貢爾漢說看到過，他們在這裏住了一天，之後去大谷了。安平說他們走幾天了？貢爾漢說兩天了。
安平拿出一塊金子遞到貢爾漢手中，說貢爾漢大哥，我們想請你幫一個忙。貢爾漢拿着金子一邊看一邊說是不是讓我帶你們進大谷？安平說是的。貢爾漢說就算是神仙，很多地方也過不去，這個忙我幫不上。安平說我們也不是非進去不可，只是想找一座雪山。貢爾漢說一座什麼樣的雪山？安平說是一座半山腰有山洞的雪山，那個山洞有時能放出光。貢爾漢說那一帶有上百座雪山，從來沒聽說哪座雪山上有山洞，山洞還能放光。安平說我們聽說南迦巴瓦山最有名，你帶我們去那座山。
貢爾漢想了片刻，說南迦巴瓦山我是知道的，從西坡上不去，從北坡能往上走，但也上不到山頂，山頂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凡人上去只有死路一條。跟南迦巴瓦山隔江相對，是加拉白壘山，跟南迦巴瓦山一樣高。安平說好，那就辛苦貢爾漢大哥了。
第二天安平等人在貢爾漢帶領下出發。從尼羊河與雅魯藏布江交匯處向東，很快就進入大峽谷了。果然如柴桑老人所說，兩邊山越來越高，谷底越來越狹窄，有時峰迴路轉，能看到遠處有白亮亮的雪山直插雲天。大家都知道，腳下已經是真正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了。
雅魯藏布江下游的雅魯藏布大峽谷是地球上最深的峽谷。大峽谷核心無人區河段的峽谷河床上有罕見的四處大瀑布群，其中一些主體瀑布落差都在三十到五十米。峽谷具有從高山冰雪帶到低河谷熱帶季雨林等九個垂直自然帶，聚集了多種生物資源，包括青藏高原已知高等植物種類的三分之二，已知哺乳動物的二分之一，已知昆蟲的五分之四，以及中國已知大型真菌的五分之三，堪稱世界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