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許我的承諾

周一早八點半，市局大樓。

左江踩着點，一手捏着喝了一半的牛奶，一手踹在兜里，優哉游哉地踱進了刑偵辦公室。“老大，早上好。”

阮歸咬了口牛角包，抬頭看了看，“穿這麼騷，啊不，帥，又有相親？”市局第一刑偵隊大隊長左江，今天穿着一件淺紫色綉暗紋的襯衫。領帶系地一絲不苟，外面罩着件黑色風衣，腳上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映出掉了一塊牆皮的天花板。

左江靠在辦公桌邊上，長腿交疊，吸了口牛奶，無奈道：“可不是嗎，家裏老太太催的緊。”

生怕他哪天執行任務出了意外，億萬家產沒人繼承，死活讓他先留個后。不接受相親就得被逼着辭職回家繼承家產。而他喜歡當警察，並願意為之奮鬥一輩子。

阮歸饒有興緻地八卦道：“老大，今天相的是哪家千金小姐，明星，還是咱們警隊的小師妹？”說完捂着嘴偷偷樂。

這時，局長秘書探了個頭進來，敲了敲門，笑着說道：“左隊，韓局找您。”左江一看他這微笑中帶着同情，同情中還帶着點幸災樂禍的樣就知道，准沒好事。

韓局戴着眼鏡，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扶了扶鏡框，說:“這次是個大案子，但是涉及的範圍比較廣，最近有多名群眾舉報季氏集團涉嫌一系列經濟案件。”

左江還沒聽完，眉頭皺了皺，說：“經濟案件不是應該經偵負責嗎？季氏集團難道還另有隱情？”

韓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知道自己也瞞不了他多久，點了點頭，說：“確實不錯，據我們的線人得到的消息，季氏集團並不像表面上那樣依法經營，而是在私底下通過一系列涉黑、涉毒的非法活動，來不斷擴大自己的地盤，所以我才會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們。”

左江在韓局說的過程中就已經粗略地翻閱過了手中的文件，站起來，對着他恭敬地行了一個軍禮，說：“保證完成任務。”

他雖然平常看起來有點弔兒郎當的，涉及到工作上的問題，從來都是認真嚴謹的。而且他身上帶着一股十分難得的俠氣，並能很好地在工作紀律和是非公道之間博取一個平衡。

在左江拿着文件回到辦公室的之前，隊裏的一群人就已經圍在一起了，看着他手中的文件，滿眼放光，阮歸最先反應過來，說：“老大，這次又是個什麼案子啊！”

其餘的人也勾肩搭背地等着左江的回答，左江沒好氣地看着自己這群手下，工作的時候能把工作當成自家媳婦，可一旦沒了工作，整個原形畢露，怨不得韓局每天發脾氣，哎！（阮歸:還不是因為老大，上樑不正，我們底下人才能這麼瀟洒)

左江把手中的文件用力地拍在桌子上，疾聲厲色地說：“立正。”

很快，剛才還聚在一起的眾人呈筆直的一條線站在左江面前，一個個站的背脊筆直，雙手緊緊地貼着褲子。

“五分鐘后，門口集合，目標地季氏集團。”

……

季懷遠來到她面前。南桑靜靜地看着他。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着。

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來，牢牢的抓住她的手。手被他握住，南桑的身體像是通了電，渾身酥麻。

有多久了，他和她，沒有這樣親密的接觸了？千山萬水一樣的遙遠了呢。她眼裏澀澀的。然後，他聽到她說：“跟我來。”

南桑盯住他的眼睛。嘴角一抽，她說：季懷遠，這是最後一次，從今天開始，我們再見面絕不會是朋友，你也別再派人跟着我，你知道的，我發起瘋來，誰也攔不住的。”

季懷遠慢慢的搖着頭。

“囡囡……你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季懷遠牢牢的抓住南桑的肩膀，牢牢的捏住，生怕一鬆手她就跑掉一樣。聲音嘶啞，眼睛通紅。此時的他，面上依舊是他標誌的微笑。“囡囡，你必須做到。你起碼應該做到這個。”

“我不許，我不許你再這麼叫我，我噁心，”“這麼多年了，季懷遠，到今天，我敢說我了解你，可是，你敢說你了解我嗎？”她抬起手來，撫着他的下巴，“你連我要的是什麼，都不清楚。我只要……在我愛着你的時候，我的人，我的心，都完完整整是你的；而你，也完完整整是我的。你又是怎麼報答我的么？我告訴你，你想要那個交代，你做夢！”

季懷遠看着南桑笑顏如花地一字一句說完，忽而笑了出聲:“南桑，你怕是還沒有認清現實，你現在人在我手裏，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季懷遠握住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很疼，可是她沒有出聲。這樣的疼，比起他加諸在她心上的痛苦，微不足道。

南桑勾住季懷遠的脖子，輕輕的、溫存的靠近他，“阿遠……”喃喃的，她的聲音有一種蠱惑的力量。說話間，鼻息掃過力昭的頸間，季懷遠彷彿被麻醉了一樣，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感受到她柔軟的唇印在了脖子、鎖骨……他的身體輕顫，手臂環住她的身體，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有了反應。

南桑滿意地感受着他身體的反應，慢慢地摸索出兜里的那把瑞士軍刀，悄無聲息地打開，快速地貼近他的小腹，南桑突然睜開了眼，眸子迸發的紅色似是火焰，就在此刻，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南桑狠狠地推開季懷遠。

南桑看向門口，出現在門口那個男人，穿着筆挺的警服，臉上的威嚴讓人看了不由得一縮，左江並沒有看向南桑，目光注視着面前這個三年內在樽城迅速崛起的季氏集團掌權人季懷遠。

季懷遠有些不悅，但多年的商場摸爬滾打早已讓他練就了一身本領，隱下內心的不悅，換上標準的笑容，說：“左大隊長，蒞臨我們季氏，不知所為何事？”

左江沒有理會他話語裏的奉承語氣，:“販毒。”他簡短地回答，“我們跟了一個星期了。”

不知是不是季懷遠的錯覺，這個總是弔兒郎當，比起支隊長更像是個富家小開的警察，當他這麼定定看着自己的時候，眼底似乎閃爍着一絲難以形容的、亮得讓人心裏發瘮的精光。

季懷遠“哦”了一聲。即使自己再怎麼樣放肆，也已經好多年沒有碰過毒品了，所以這樣的案子肯定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在這裏交易的？”他又問。

“對。”

“既然左隊長都出手了，那肯定是人贓俱獲吧。”

“人是抓住了，但毒品還沒有找到。”左江轉頭環顧了一下，“不過肯定就在這幢大廈里。”

季懷遠苦笑了一下，他總算明白警方為什麼要把這座大廈封閉地嚴嚴實實，大動干戈。除非他們找到了被隱藏地毒品，否則公司的戒嚴不會被解除的。

“希望你們快點完事。”季懷遠不得不提醒羅飛，“我們這裏停業一天，那可是上億的損失。”

“我們會儘力的——不多說了，我這裏正緊張呢。”左江明顯不想再多說下去了。

季懷遠當然也沒有興趣再和他說下去，轉身去了一旁的休息室。

南桑垂眼看了看對面伸過來的一隻手，職業使然，她十分敏感地看到他虎口有一處白色水滴狀污漬，應該是牛奶，但也可能是其他不明成分的液體。

輕微潔癖的她點了下頭，算是應下。

左江晃了晃自己的手，勾起唇角笑了笑：“怎麼，不給面子？”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卻像是要飛起來，一把撕掉了方才偽裝出來的正經面具。

南桑沒說話，這個人的言行遠遠超出了她對正常人類的認知。亦正亦痞的氣質完美地糅雜在了同一個人身上，卻又絲毫不顯矛盾。左江收回手，似笑非笑：“行，這個梁子咱倆算是結上了，回頭我就帶領兄弟們……”

南桑突然對他有了些興趣彎起唇角，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眼裏有星星，你要摘嗎？”

南桑本以為自己如此舉動，會讓他感到反感，結果，左江向前一步，搖着頭看着她，那神情似是在驗證她剛才說的話，他個子高，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南桑抬頭看了着眼前的男人，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那雙深邃的眼睛吸了進去。

南桑往後退了退，被腳下的地毯絆住了，腳底一滑，差點沒摔倒，條件性地抓住了身邊的沙發，本以為左江會伸手扶自己一把，抬頭就看到左江努力憋笑的表情，南桑大大的眼睛瞪了他一下，剛想就此離開，不料，卻被眼前的男人再一次擋住了道路。

南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說：“請讓開，我要出去。”

左江似是很滿意她的反應，聳了聳肩，說：“不好意思，你需要和我們回警局做筆錄。”

南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左江早已瀟洒地走出辦公室，於是南桑一天之內第二次被人押着離開了。

刑偵二隊辦公室里的小崽們就跟打了興奮劑的驢子似的，一會溜出去一趟，一會溜出去一趟，一個回來了，另一個馬上接着出去。

左江察覺到異動，從一疊資料里抬起頭來，捏起桌上的粉筆頭甩手往門口一扔，看着趴在門上小窗戶的手下，閑散開口：“再敢圍觀，十公里負重跑。”

下午，以阮歸為代表的八卦小分隊私下裏開了個小型研討會。“好久沒見長得這麼漂亮的女的了，就是看着有點冷，不大熱乎。”“今天老大好像就故意和人家小姑娘過不去似得，硬生生地要把小姑娘帶回來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