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敏銳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因太累趴在桌上迷糊睡着的李閻王,被屋外的一些聲音吵醒,雖然那些聲音,平和輕緩,明顯不帶危險性。
李閻王睡眼惺忪地支起頭,往炕上一看,立馬就驚跳起來——炕上被窩已經被掀開,被窩裏空空如也,哥兒他兒人呢!
人跳起的同時,雙槍就已經在手!
跳起時有東西從李閻王的背上滑落到地上,轉眼一看,是志遠的那件帶大帽兜的斗篷,李閻王立即心定了不少。
看來,是哥兒睡醒后,起床到外面去了,看他人趴在桌上睡著了,怕他着了涼,就拿他的斗篷,給他披在了背上。
看到斗篷,李閻王已經是心中稍定,隨即一個呼哨,房頂上立刻有人回應,只是聽聲音,不是單名揚而是換了黑子,雖不知為何換了人,但大體上說明安保並沒問題,李閻王快步出門,果然見志遠在院子門外不遠處的小土包上,眺望着初升的紅日,邊上負責值下半夜的單名揚荷槍警界,而院子裏的廚房裏,也有人在忙活的聲音,應該是林有也已經起來了,在裏頭忙活他昨兒許哥兒的豬肝麵線。
平安無事,李閻王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見外頭土包上的志遠,只是披着件對襟衫,轉身回屋,幫志遠拿斗篷。
當手觸到斗篷的時候,李閻王心裏得意——哥兒為我披斗篷、哥兒他疼我!還有,以自己的警覺性,能給他披衣而不醒的,怕是只有哥兒了吧?
這說明啥?說明自己與哥兒之間,是親人一般的感情,完全的信賴,無半點防範之心。但再怎麼,也得哥兒他用心啊,要不是極小心、極溫柔,自己肯定是會醒的啊。
李閻王就那麼一個人拿着斗篷站在那咧嘴笑了,笑得又甜又傻。
李閻王拿着斗篷出門,在院裏向屋頂上頂值的黑子打個手勢,然後出到門前向單名揚使個眼色,單名揚即退隱到外值點繼續警戒去了。
李閻王湊到志遠跟前:「這一大早的,外頭涼,哥兒還是進屋裏歇着吧。」
「睡幾天了,我也是剛出來,裏面有點悶,出來透透氣。」
「好,那我陪哥兒站會。」
李閻王說著,展開斗篷,欲給志遠披在肩上:「風涼,哥兒先披上這個吧。」
這時天已放亮,屯裏開始有人起來走動了,曾家雖是獨門獨院,但也在村道邊,志遠伸手擋開斗篷:「不用!這個太扎眼了,也就晚上蓋蓋,這點風算什麼,沒事,我又不是美人燈,風吹吹就壞了?」
李閻王小聲嘟囔:「本來就是!風吹吹就壞了!上回胖子被我打,不就為這個么,還連累我,頂木頭墩子……」
那一回,志遠在李家三進院子裏跟黑子他們玩攻毽子,正玩得興起出了一身汗時,有人送來一封急函,志遠當下拆開來看,人在風地里就吹了那麼一會,當天晚上就燒得整個人都燙手,一直為志遠調理身體的名醫王朝宗,趕來為志遠診過病後,對着當天唯一在家的四神胖子發脾氣:「我早就說過,如哥兒出汗多,必須用干毛巾幫他將汗擦乾,特別是得順着大脊擦乾,不然以哥兒的體質,易感風寒。你們當我說的話,是放屁么?!」
其實胖子也是冤枉,他毛巾從來都不離身的,可志遠是當家人的身份,講究的是大當家的威信,大庭廣眾之下豈肯讓胖子拿條毛巾幫他擦汗!
當天四神中的林有、李閻王和大魚都被差遣外出辦事,下半夜李閻王回來見志遠病了,問起緣由,志遠倒是幫着胖子隱瞞,但胖子自己兒不敢說假話,結果胖子被李閻王一頓胖揍,打得鼻青臉腫,志遠知道后罰李閻王頂了一個時辰的木頭墩子。
「你嘟囔啥呢?」志遠沒好氣的白了李閻王一眼:「再說一次?!又想頂木頭墩子了是不?!」
「不敢!」李閻王心情正好,陪着諂笑:「這一大早的,也沒啥人經過,不扎眼的。」
說著還是把斗篷替志遠給披上了。
志遠沒再拒絕,「聽名揚說,你昨天晚上,連着至少抽了一包煙,嘴巴都抽苦了吧,」志遠轉臉看着李閻王,眼裏像是有星星:「真難為你,謝了……」
他已經從單名揚嘴裏,知道了昨晚院子裏的情形,這會子,除了感戴林有待他的一片赤誠,也感戴李閻王昨晚的隱忍和守護。
「……」
看着志遠漆黑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李閻王是又感動又激動,又得意又欣喜,一時間都不知說啥是好。
志遠莞爾一笑,轉開了頭:「你昨晚在我簿子上,畫的那是啥?」
李閻王定了定神,驀然覺得耳根子燒得慌,他知道志遠為啥笑了,自己這會子,肯定是面紅耳赤,和**屁.股似的。
李閻王訕訕的,再度定了定神,然後換上一臉正經,將昨晚那個奇怪的夢,說給志遠聽。
見志遠微蹙着眉不言語,李閻王很是不安:「哥兒是不是覺得那就只是一個夢,是我太迷信、太大驚小怪了是不?」
志遠輕輕搖搖頭:「不!我信你!」
「啊?」李閻王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和別人不一樣,身上有種能預知危險的特殊體質,你是我的狼皮圍脖!」
(註:以前東北地區的獵手,冬季進山打獵時的圍脖,不論是狐皮還是狼皮或是貂皮做的,做圍脖的皮料,必須是從動物身上活扒下的皮張,據說這樣的皮張能產生一種給人「通風報信」的奇妙神效,當有危險出現時,這圍脖的毛就會發直變硬,像一根根鋼針,扎佩戴者的脖子皮肉,讓人知道危險就在身邊。)..
李閻王再度被狠狠的刺激一把,熱血頓時從頭頂上湧起,他深情的看着志遠,恨不能伸手把志遠摟過來,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被信任的感覺,真好!
志遠還一副認真的模樣:「這事,就按你說的,回頭和有哥、大魚也說道說道,咱幾個一起,看看能不能捋清楚,那個‘他",可能會是誰!既然你感覺那人很可能就在咱的身邊,這事上密級,限定只在我和你們四個之間討論。」
「是!」李閻王應着,心裏卻突然起了警惕,哥兒今天對自己,似乎特別的假以辭色,樣樣都順情說好話,這可稀罕!
李閻王歪着頭看着志遠:「哥兒,我怎麼覺得今兒你對我特別的和氣啊?哥兒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對於志遠想說的是什麼,李閻王已經隱隱的心有所感。
李閻**銳的捕捉到,之前志遠眼中神色變幻,交替的關切與憂鬱,儘管只有那麼一瞬,稍縱即逝,卻足以讓他心裏一個咯噔,心說莫不是手術在即,那小祖宗怕他自己熬不過這一關,上趕着要撮合他和春桃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