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章。只有答案的選擇題
那雙眼瞳中泛出朦朧的炫光。這就是希莉兒腦海里最後的記憶。
“......”
再度醒來時，希莉兒發現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夕陽斜斜映在門縫外，橙色的光輝透過薄薄的窗紙把整個房間映得同樣古朽。
眼睛好難受。
睜開眼之後片刻，希莉兒就不由得用力揉了揉眼睛。乾結的淚花搓碎在手背上，讓希莉兒連忙慌張的把它們拍掉：魔法少女怎麼能有眼屎！
眼眶明顯水腫的觸感讓希莉兒明白自己肯定丟人的大哭了一場。但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哭泣時的記憶，只有“自己哭過”這件事的印象還留在腦海里。
啊......讓梅林看見自己丟人的一面了。
雖然已經下定主意要賴在梅林這個救命恩人身邊“恩將仇報”。但是希莉兒還是希望自己給他的印象是永遠都在傻樂着的魔法少女，而不是一個會哭泣會悲傷的普通女孩子——那可就太丟分了！這樣一來不就和愛可完全屬性重複了嗎！
坐起身來，希莉兒抱着膝蓋，埋頭長嘆一聲。這個樣子，也不太好出門見人了。
刷啦。
不過門外的人卻沒有照顧她想法的意思。一把拉開房門，走進了空曠的房間裏：“下午好。睡得還好嗎。”
對方手上端着的木盆正飄出白色的水汽。銀白色的髮絲略微遮住紅色的眸子，臉上帶着溫和的微小，在希莉兒的被褥旁緩緩坐了下來：“知道你要醒了，所以我把毛巾和熱水給你送過來了。擦擦臉吧。”
接過溫熱的毛巾，希莉兒迅速把臉頰擦了一遍，還不忘特意關照眼眶附近。把所有可能殘留的污垢都擦掉。
“謝謝。”
聲音意外的沙啞。
有些驚愕的希莉兒捂着脖頸。更加明顯的意識到自己先前究竟哭成了什麼模樣。話說這位......好像是梅林的兄弟，好像叫做十六，是他們這個名叫夢園組織的管家。慢着，這不明顯是姐姐嗎？
纖細的四肢，天鵝一樣白皙柔軟的脖子，俊俏可愛的臉蛋。雖然確實穿着休閑的褲子，但是再怎麼看也是女性啊。
直到察覺十六臉上的微笑已經看了足夠久。希莉兒才發現自己已經非常失禮的盯着對方看了半天。慌忙把目光移到地上的木盆里：“對。對不起。”
“呵呵~沒事的。”
輕輕的笑着，十六的聲音好像一縷清泉流淌在山間：“你之前哭了一場。現在感覺怎麼樣。需要我給你拿點化妝品蓋一蓋眼眶嗎？”
“......不。不了。我自己隨身帶着的。”
果然哭過。而且還是眾所周知的哭了！
拒絕掉十六的好意，希莉兒連忙從放在枕邊的隨身小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心形小盒子。兼顧變身器和收納盒的它內部有着一方小小的空間可以存放一些私物——戰鬥后需要的更換衣物和日常用品等都分門別類的在裏面放好了。以便隨時可以取用。女孩子必備的化妝品自然也有齊全的儲備。“......我之前。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抱歉，我一點都不記得當時的事情了。”
看着那個可愛到犯規的小盒子裏逐漸被取出來的大把一看就很昂貴的化妝品。十六不着痕迹的掩飾了一下自己蠢蠢欲動的少女心：“嗯......應該算是沒有吧。關於記憶，你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記憶力。那只是白淵大人動的一點小手腳。如果覺得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回憶起來。”
“不了謝謝。”
如果自己說了什麼想起來就會後悔苟活在世上的台詞，那這樣的記憶還不要為妙。
對未知的恐懼讓希莉兒略顯生硬的拒絕了十六。而後她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那個......”
“沒事的。不用太在意自己的行為也可以。”
這孩子為人處世太圓滑。
這是梅林親口說的，白淵大人還幫腔說梅林的描述太過中肯。以十六看來，她其實有點過度的迎合他人，討好他人的傾向。但是控制的非常巧妙，並不會讓人覺得阿諛奉承。“有的時候還是直白一點比較好。別委屈到自己才是應該的。”
“......謝謝。”
懸起來的心緩緩放下。希莉兒再度抱起膝蓋：“十六......哥。梅林在幹什麼呢？”
“哥？啊沒事。”
面對希莉兒的稱呼，十六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梅林在客廳那邊和白淵大人討價還價呢。吃過午飯後就一直在那裏爭，也不知道他在爭取個什麼。”
“討價還價？”
“就是之後你們要進行的工作的事情。好像是因為一些敵人太強，為了保證安全所以需要討論一些事情。”
......難道就像剝削工人的無良老闆。那個看似好人的白淵大人想要讓梅林和自己一行人毫無任何準備的面對強大過頭的敵人嗎？
“白淵大人想讓梅林直接把力量提升了再去。這樣就可以直接使用力量而不需要使用前還要向夢園通報。但是梅林缺少戰鬥經驗，所以想要把那股力量的一部分使用權交給你們......梅林擔心你們承受不了那些力量。正在客廳吵得不可開交呢。”
帶着些許無奈的嘆氣。十六也不明白為什麼白淵會想要把力量的使用權分給希莉兒等人。她們哪來那樣的資質和能力去控制夢境權能——哪怕只是分割了無數遍還被梅林承擔了大部分負荷后的一小塊。光是一個房間大小的空間裏最基礎的“聲音”信息都足夠撐爆這些“普通人們”可憐的小腦袋。更何況要用來戰鬥。白淵大人在想什麼呢。
“誒。是這樣嗎。”
心中無端的聯想被戳破。希莉兒連忙在心中對白淵道了一萬個歉。“梅林他......跟白淵大人這樣對吵沒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問題大了。”
聳聳肩，十六把木盆端起來，作勢要離開：“白淵大人已經說了三遍要扣他零用錢，兩遍把他趕出門工作。要我說，梅林這幾年不會感覺到什麼。等幾千年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如今犯的錯有多蠢了。”
幾千年......
目送着十六婀娜的身段離開房間。希莉兒雖然知道游茲當初也是用了幾百上千年才來到地球。但是果然，從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男孩子口中聽見這樣的詞彙還是有點奇怪的感覺。感覺非常不現實。
算了。把這些事情放一邊。得去看看梅林和白淵大人......白淵先生的情況。萬一吵到鬧脾氣就不好了。
把粉底拿起來，已經睡了一整天的希莉兒用精湛的技巧把紅潤的眼眶遮起來。輕輕打上淡淡的妝容。自信的魔法少女☆希莉兒就回來了！
睡了一整天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自己呢~
收好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希莉兒哼着小曲走出房門，剛轉身就與來者撞了個滿懷。對方貌似比她還要虛弱一點，直接被撞得倒退幾步，眼看要從走廊摔到院子裏：“危險！”
險險抓住對方的手腕，希莉兒帶着“居然這樣都沒斷”的驚嘆把十六拽了回來：“沒事吧？”
“沒事......”坐在走廊上，十六看了一眼身後的地面，平坦的泥土和草地並沒有足以成為威脅的東西：“其實摔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啦。”
“啊。不是。我是說你的手腕。”
畢竟那手腕真的纖細到好像一用力就會脫臼甚至骨折，手感也柔軟得好像嬰兒。希莉兒心中真的懷疑自己剛剛那樣用力的動作真的沒有導致她受傷嗎？
“手腕？”
聞言，十六把手抬到眼前。手腕部分確實還留着顯眼的痕迹，但是看着她把手腕靈活的轉了兩圈之後，希莉兒才敢肯定十六真的沒有被自己弄脫臼。
真是個過分溫柔的傢伙。
看着希莉兒藏不住心事的臉蛋。十六微微彎起嘴角：“咱們去客廳看看吧。梅林沒準還在和白淵大人吵着。你得去勸一勸。”
......
距離客廳還有一段距離，希莉兒就聽見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不僅僅是梅林和白淵，還有其他人的聲音也不時混雜其中。
“啊......雖然我早就有預感。沒想到隔音術式還真的被他們給吵壞了啊。”
輕輕揉着太陽穴，十六心中滿是無奈：“因為這個宅院建造的時候沒有考慮太多降噪隔音的事情。所以我們一家子入住之後就設置了好幾處隔音結界。之前就已經看得出負荷太大了。沒想到還真的能看見它壞掉的一天。”
按理來說，隔音結界是不會被破壞的。畢竟只阻攔聲音的結界本身並不會遇上什麼能夠破壞它的東西。但是耐不住這一屋子的人都不平凡，言語間很輕易就能帶起一陣魔力潮湧。以魔力為運行基礎的結界自然也就遇上了大敵......十六在建設這幾處結界的時候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還特意強化過了的。
結果還是被吵壞了。
這一家子真的太鬧騰了。
長嘆一聲。十六難得不想去見大夥：“希莉兒。你自己過去吧。我先去整理一下東西，把結界重新立起來。”
“......哦。哦。”
愣愣的送走十六，希莉兒回頭看向客廳方向。雖然不知道梅林究竟和他父親吵成什麼樣子。但是自己一定要阻止他們。一家人不應該和和睦睦的嗎？吵這麼久怎麼行？！
......
“左邊！你XX看地圖啊！”
“我沒狀態！我先換點！你們努力！”
“打不過！風緊扯呼！”
走近客廳，希莉兒終於聽清了他們在裏面吵嚷的聲音。但是很奇怪啊。這都是在吵什麼呢？
推開門。屋子裏只有五個人加一隻貓。四人坐在電腦前酣戰着。吵嚷的聲音就是來源於此。而一側坐在沙發上的一人一貓則其樂融融......哪有吵架的模樣？
“下午好。”
逗着貓的澤西亞斯見房門被人推開，抬起頭打了個招呼：“梅林和白淵大人在那邊玩遊戲。很吵對吧。”
有些懵的希莉兒邁進屋子裏：“其他人呢？”
“女孩子們全都出去逛街了。愛可也被帶走了。剛走沒多久。要不要我給他們打個電話等一等你？”
“不了......”
剛剛不是聽十六說這邊正在吵架嗎？為什麼過來看見的景色和聽說的完全不一樣？？？
“梅林和白淵正在打賭呢。誰輸了聽誰的。”
被澤西亞斯翻過來揉着肚子的貓老大一翻身站起來，輕巧的蹦到他的頭頂，看着希莉兒說道：“梅林不同意白淵這麼早就讓你承受那些力量。白淵卻覺得讓他自己去戰鬥實在不靠譜。你呢。你意見如何？”
“那種力量......我有可能承受得住嗎？”
雖然最近才知道永生種的事情。但是在得到了游茲方面的證明之後，希莉兒心中就明白了永生種的力量是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去想像的。那樣的存在要讓自己承受他的一部分力量......自己有那個資格嗎？
“肯定能承受得住。”
貓老大斬釘截鐵的回答到：“你不可能承受不了。但是那力量有代價。所以梅林才不願讓你承受。”
代價......
生命。亦或者別的什麼嗎？使用后被力量吞噬失去自我什麼的。
“不過具體代價我現在不能說。得等那邊做出決定。倒是你，你也有選擇權。想承擔力量和責任，還是繼續享受眼下的生活？”
說罷。貓老大就仔仔細細的再把希莉兒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而後貓嘴裏吐出一聲嘆息。溜達着出門去了。
“......你不用急着做決定。等那邊兩人最終決定解釋到什麼程度再考慮也不遲。”
坐在沙發上的澤西亞斯手腕翻轉，傳入兩人耳朵里的噪音就突然變小了許多：“坐一會吧。你剛剛哭得好厲害。要喝點飲料嗎？”
“可樂......謝謝。”
接過冰涼的罐子。希莉兒看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澤西亞斯：“那個......他們到底在為什麼爭吵？”
正眼看着希莉兒片刻。澤西亞斯聳聳肩：“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一些對你很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我們雖然的倫理觀和人類雖然略微有些差別。但是絕對不會達到讓你接受不了的程度。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他們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你要不要追上出門的那伙人，和愛可一起去逛逛街？”
“......不用了。真的。”
第二次拒絕澤西亞斯有些生硬的好意。希莉兒把目光投向梅林的方向。
他到底在為自己爭取着什麼東西？為什麼貓老大會說繼續享受眼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