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群鬼會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賠笑道：“不是着火就好，不是着火就好。教主今日忙不忙？若是無事，我讓我那小兒來與教主解解悶？”

“與鬼護法說兩句話就沒事了。不用讓生兒過來，大冷天的讓孩子過來容易着涼，一會兒我去看他。”

姜文儒喜滋滋地去了。

我問鬼探：“古墨的追隨者查得怎麼樣了？”

“按着你給的名單去查，越挖越多。”

“好。天海閣的水牢還關得下么？”

“暫時還關得下。”

我又忍不住囑咐道：“不許傷他們性命。捉來時有些人被你們餵了毒，一定送上解藥。”這話囑咐了多次，但總嫌不夠。

鬼探道：“記住了。”

還有一件事，亦是每回都要問的：“玉琳琅和白白有消息了么？”

他搖搖頭。

卧月教尋人的功夫實在差勁，找人的活一次也沒交過差。

“讓阿依仙護法多上點心，否則那二人躲在暗處給我一刀，她的教主夢要落空的。”

鬼探說，“放心，我看住她，不讓她對你下手。”碧熒熒的眼忽而有些人間氣息。

我匆匆扔下個笑臉，撒腿跑去找生兒了。

最近我總去找生兒，他對我的敵意漸漸淡了，但總是說起那句話，“你殺了我娘，是惡人。可是你對我好，又是好人。”

他也常問我，“那個看上去很兇卻對你很好的叔叔上哪裏去了？”

我告訴他，“那個叔叔以後一定會和我一塊兒來看你的。”

他拍着手，笑得開懷，我便也信了這句承諾。

這日夜裏，催眉替我鋪床，將中間那條褥子壓得嚴嚴實實，尤嫌不夠，還要再堆一床。

我與秦尚各自忙完，剛吹了燭火，門外便傳來腳步聲。

通寶的呼嚕聲戛然而斷，毛茸茸的小腦袋從床榻底下探出來，雙眸炯炯緊盯門口。

秦尚翻了個身，懶懶問：“誰？”

門外之人不答。

我按下目露凶光的秦尚，笑問門外人，“是鬼護法么？我這就來。”

門外冷冷傳來一個“好”字。

秦尚半睜着眼，陰狠之氣從那一道細窄的眼縫裏流出，：“夫人該好好管管手下的人了。”

我更加樂了，一面起身披起夜袍一面笑道：“鬼護法向來不愛搭理你，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你可不準與他為難，世上看不慣你的人千千萬萬，你也不用非得容不下他一個。”

秦尚冷笑一聲，“他只是看不慣我而已么？他是嫉妒。”

我拍了拍通寶的腦袋，逕自出去了，懶得理他。

鬼探站在夜色中是說不出的鬼氣森森，他人在哪兒，哪兒就是孤墳野冢。

我打了個寒顫，“鬼護法有事？”

“青墳窟的人來了。”

心在胸腔里奮力一躍，“來的是誰？你可問清楚了？”

“上回來過的，還帶了一個沒見過的，窟主。”

他尾音落定，我人已在一丈開外。

身後秦尚在屋裏道：“萬事不能等天明再處理么？”

我一面跑一面喊：“等不及了。”

會客堂里燭火才點上，還微昏暗。鬼探與青墳窟諸位共處其中，陰森森好似一副地獄圖景。

木槨在其中，稍顯格格不入，攜帶了一絲煙火氣與血色。

“雪翁老人，你還好么？”

他笑道：“一畫小友，你好么？”

我搖搖頭，“很是不好。你願來幫我，便好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