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或生

第二章 死或生

死了嗎?這紅的是血?不是胭脂?

我手裏握得,是剪刀?不是針線?

殺人了?我殺人了?這麼容易,一個人就死了?

任瀟瀟簡直不敢相信。小時候看廚子殺雞宰羊,雞呀羊呀還得扯嗓子亂吼一通呢,怎麼這麼大一個活人,半點動靜都沒有,就這麼完了嗎?按大宋律例,謀殺親夫,是死罪吧?

任瀟瀟此時的心情,就好像三九寒天,整個人被丟進了五丈河的冰水裏面,她的牙齒忍不住開始打顫。

她是任家七娘子,她還有大好年華,還有那麼多胭脂水粉,那麼多漂亮衣服,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那麼多的狀元郎,都等着自己呢。自己就這麼完了?香的辣的還沒吃夠,衣服胭脂還沒買完,那些風流倜儻的狀元郎,一批一批,找不到自己,他們怎麼活的下去?不為別人,只為了那些狀元郎,自己也不能死啊!

任瀟瀟突然之間,很不想死了。

不能死,不能死,一定不能死!自己是個姑娘,那麼柔弱,怎麼可能一剪刀就戳死這麼大個的一個傻子。這兩百來斤的份量,就是一頭豬,也得戳幾十幾百刀吧,別說還是一個人了。再怎麼說,人也得比豬強點吧。

傻子一定是喝醉了,喝多了!他沒有死。

也許剪刀只是戳破衣服。頂多劃破點油皮,連骨頭都沒碰到。這紅的,也許是不小心蹭到的胭脂。

肯定死不了,死不了的!

新郎官不能死!

“七娘子,你這是要……”小桃查看過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剛一轉頭,就看到自家娘子面對床鋪,背對着自己,彎着腰,這要是開始洞房了嗎?

小桃面色立刻變得緋紅。她是陪嫁丫鬟,是娘子最貼身的人,按慣例,她是很有可能升級為妾室的。雖然這個官人是個傻子,但是總好過自己當一輩子丫鬟。傻子再蠢,他也是男人啊。

娘子這陣子哭天抹淚,說不想嫁給傻子,看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這不一進了洞房,還不等自己服侍,就慌不得的要上床了。

“七娘子,等奴婢給你寬衣。”小桃一邊說話,一邊兩眼放光靠近大床。她比任瀟瀟年歲大了不少,這些年從家丁廚子那裏聽了一肚皮的下流話,早懂得了男女之事,就是一直沒機會親身試過。如今總算熬到娘子出閣,這眼前的活春宮,怎麼也不能錯過。

“寬你個大頭鬼,快滾過來幫手。”任瀟瀟氣的恨不得抽出剪子給小桃來個透心涼。都什麼時候了,還寬衣!

她雖然是沒出過遠門,但是南來北往的客人見得多,也聽的多,知道這時候不能抽出剪子來,所以雙手死死按住傻子出血的位置,指望小桃過來幫忙,趕緊先處理好傷口,再說以後。

至少這人別死了。

燭光昏暗,看不清傻子的鼻子是不是有出入氣,可手下的感覺還算溫乎,好像還有那麼點起伏,這算是沒死吧?

小桃忙不迭的跑過來,近前一看,媽呀一聲就要大叫:“可了不得啦,殺人啦!”

還沒等她出聲,任瀟瀟一腳就把小桃踹個倒栽蔥。

“閉嘴!”

小桃瞬間就捂住了嘴巴,大氣不敢出,癱坐在地上。看一眼娘子,再看一眼床上的新郎官。這是要不過了啊!

“給我拿塊布來。”不管怎麼樣,先止住血再說。這也是任瀟瀟聽來的經驗。

“娘子,你殺人啦,咱們快跑吧。”小桃顫顫巍巍的擠出一句話。

她本能的想聽娘子的話,去找布給任瀟瀟,可是一使勁才發現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就好像整個人只剩下上半截,屁股下面就是地,自己的雙腿早飛的沒影了。殺人這麼大事,拿塊布能幹嘛?這時候還要收拾行李,包裹點銀兩細軟不成?還不有多遠跑多遠,跑到河邊再說吧,萬一有條船呢。

“蠢才!”任瀟瀟壓低聲音罵道:“誰看到我殺人了?我是拿剪刀剪燈花,不小心歪了一下。”

蠟燭在桌子上,傻子在床上,這倆不是一個地方好不好?你要剪燈花,然後歪出去一丈開外,跑到床邊,這話說出來,就床上那個傻子也不信吶。

“他沒死?”小桃對任瀟瀟從來是順服。七娘子多年的積威總算有了影響,不管這個的理由多麼的傻,小桃也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好像不用馬上就跑。娘子說沒死,那可能真的沒死。也許真是剪燈花,然後從關緊的門窗透進來那麼一陣風,娘子這嬌小的身子骨,禁不住那一陣吹不滅蠟燭的狂風,也就順勢那麼一歪歪,歪到床上,好巧不巧的,就輕輕的戳了一下新郎官,也就戳破那麼一點點皮。

小桃感覺自己的腿腳又歸位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去箱籠裏面翻找。

“疼……”

死豬一樣的新郎官突然喊了一聲。

小桃毫無防備,頓時被嚇的跳了起來:“哎呀媽呀,詐屍啦!”

“放屁!”任瀟瀟連粗話都爆出來了。

聽到新郎出聲,任瀟瀟心裏頓時一塊石頭落地。能說話,就不是死人。好容易逃脫了謀殺親夫的罪名,再聽到小桃大驚小怪大呼小叫,任瀟瀟恨不得把她的碎嘴給縫上。

“快給我拿塊布。”

“好嘞。”

小桃一點不傻,就是有點膽小。她也明白過來了,姑爺能叫,就是沒死。人沒死,那就不用太害怕了。她手腳麻利的打開描着鴛鴦的那個箱籠,裏面有一疊準備好的白布。這本來是新婚夜墊在床上,見證新娘落紅的用的,現在正好,不用洞房也能見紅了。

任瀟瀟雙手死死按住新郎流血的胸口,一邊看着小桃的動作,一邊輕聲對床上的傻子說道:“官……官人,你今夜喝太多了,不小心摔倒,跌到剪子上,奴家正在給你醫治,切莫着慌,別亂叫喊,越叫越疼啊。”

吳亮天生的傻子,他哪裏管什麼大聲小聲,再說他也聽不懂人話啊。他爹的話都聽不懂,別說半夜三更的一個陌生人的話。

他只知道自己胸口疼的要命,還有個人不要命的按着自己,這是要殺豬嗎?吳亮愛吃肉,可是他再傻,也知道自己不能當豬被人宰了啊。

“爹,我疼……”吳亮哪管得了那麼多,當時就要大叫起來。總算他晚上被灌的酒水太多,四肢無力,否則以他兩百多斤的塊頭,早把小娘子踹門外去了。

“堵嘴!”任瀟瀟當機立斷。

小桃哪裏還不明白,兩三步跳過來,一把就將白布塞進新郎官的嘴裏。

吳亮半個字沒喊出來,就給憋回去了。

任瀟瀟輕出了一口氣。

聽這傻子的出氣,中氣充足,可見沒多大事。而且根據她手下的感覺,剪刀進入肉里也不深,頂多進個尖尖,連半寸都沒有。這肥豬的肉怕不得有三寸都是油,怎麼也傷不到性命。別說性命,估計明天早上,身上連疤都不會留下。

傻人,能吃也是福氣!換個身板薄的,半寸也能要命啊。

活該自己命不該絕,狀元郎們不會單身一輩子了。任瀟瀟總算放下心來。

他不死,自己就不是謀殺親夫,那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呸,任瀟瀟暗罵自己一句。怎麼想到這麼粗俗的話,這都是被小桃帶壞的。誰讓她平日總和家丁眉來眼去。一群粗人。

“娘子,咱們把剪刀先收了把。”小桃現在也看清楚了,這剪刀只進去短短的一點,如果不是新郎官肉肥的離譜,剪刀都立不住,早自己掉了。

“好。”任瀟瀟一手繼續按着傷口,一手抬起來握住剪刀。小桃雙手正拿着白布死死按住新郎官的嘴巴,好讓他不能喊叫,拔剪刀這事只能自己來幹了。

剪刀很輕鬆的就拔了出來。

任瀟瀟又不是江湖女俠,平日裏可沒玩過石磙子,沒打熬過力氣。她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娘子,能有幾分勁頭。這一剪刀已經是她怒氣攻心之下,超水平的發揮了。若是換做平日,估計頂多刺破衣服,連油皮都擦不破。

拔起剪刀,任瀟瀟和小桃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輕鬆。總算沒釀成大禍。

倆人莫名其妙的,不約而同,都輕笑了起來。

卻在這個時刻,眼前憑空閃現一抹亮光,刺的兩人眼睛霎時間緊緊闔上。緊接着,任瀟瀟手上突然劇痛,不知被什麼東西拍在手上,不由得握着剪刀,狠狠的向下戳了進去。

不等她想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不知什麼東西撲到身上,仰面朝天跌倒在床前。

任瀟瀟連忙睜開眼睛,顧不得渾身摔的生疼,也顧不得看自己身上壓着什麼東西,第一時間就扭頭去看床上的的新郎。

只見新郎官胸口上一把剪刀,直沒入柄。剪子柄泛着點點寒光,威風凜凜的還在顫悠着。

這把剪刀是任瀟瀟特意挑好的,剪子刃特別長,可如今只剩下短短一截手柄在外面,那剩下的東西,不用問,全在傻子身體裏面了。

這長度,怕不是給新郎捅透了吧。

任瀟瀟兩眼一翻,頓時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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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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