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歪打正着(加更一章,感謝大家支持)
仳離靜靜的守候着,屋內晦暗,他猶如一隻潛伏的豹子,在等待着他的獵物,自投羅網。
房頂上的聲響未停,但卻更細微,仳離能夠確定,房上有人。
握緊手中短刀,視線鎖定,只聽得一陣木板破裂的聲音響起,轉瞬之間,整個房梁就坍塌下來。
隨着房梁坍塌,片片灰塵裹挾着無數光珠灑落,徑直向仳離射來。
仳離只覺那光珠耀眼異常,在暗夜中閃着妖冶的光,他做足了準備,向門的一側傾倒,大部分的光珠都落在了身後的土牆上。
厚厚的土牆上,瞬時驚現無數孔洞。細小,深邃。
雖然仳離反應足夠迅速,但還是不免被暴雨一般的光珠掃到,肩膀及腹部,幾處受傷,他能夠感覺到,鮮血在一點點的滲出。
他的戰鬥力倒是沒有多少減損,可惜到底受了傷,面對這樣的高手,恐怕難以應付。
眼前,赫然出現一抹白影,在晦暗的小屋中格外清晰刺眼。
房頂破了,月光從破洞處透了過來,讓兩人的身形都暴露在對方的眼中。
他們互相凝視,做好了準備,卻沒有立刻開打。
仳離能夠感受到,對手還很年輕,而且功力深厚,絕對不是普通士兵。也不是前日在榫子巷之中出現的那些人。
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怎麼會招惹上這樣的高手?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卻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駱繹此行,正是為了把洛陽籌備的最後消息,傳遞給太子。
他快馬加鞭的趕到長安郊外,眼看着再走半個時辰,就能趕在天黑之前進入長安城。
卻沒想到,停在了高平鄉這個地方。
原因無他,誰讓他發現了仳離這個妖人呢?
按照通常道理來講,他對於一閃而過的人,並不會太過在意,畢竟重任在肩,容不得他有半點遷延。
然而,他還是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人。
應該說,一開始引起他的注意的,並不是仳離,而是負責跟蹤仳離的士兵。
他雖然換了常服,並且刻意隱藏行跡,可駱繹還是能夠看出,他出自行伍,是個士兵。
一個士兵,怎麼會緊盯着一個長相醜陋的壯漢。
尤其是這個壯漢還明顯的具有異族特徵,駱繹有些警覺起來。
他將坐騎拴在村口,而後跳上房檐,伏在瓦后,觀察局勢。
果然,下一瞬,就在那士兵閃神的時候,怪人立刻轉到他前方,混入人群中。
看那士兵慌張的樣子,顯然他意識到自己是跟丟了。
駱繹無法上前告知他怪人的方位,他也還不知道士兵為何要跟蹤他,但出於本能,他已然選擇站到了士兵一邊。
就在他捕捉到怪人蹤跡的那一刻,他就決定幫助士兵追蹤男子。
倒要看看,這個舉止怪異的男人,跑到鄉村裡要做什麼。
從天還亮着,追到天徹底黑透,駱繹終於發現了這怪人的老巢所在。
果然,他還是要做壞事。
可惜的是,他無法和官府取得聯繫,只得寸步不離的跟蹤他。
好在輕功上佳,他自信,整個長安城沒有能發現他蹤跡的人。
他跟着仳離來到破屋處,趁着他鎖門的時候,跳上屋頂,拔開亂草,從房頂的破漏處,觀看仳離的行動。
當女人的釵子,梳背映入眼帘的時候,他有所觸動,至少可以證明,這妖人應該沒幹好事。
他見他把首飾都放到箱子裏,而那箱子,儼然是他一早就藏在破屋中的,裏面都是黃橙橙的金子。
眼見着仳離就要拿着這些金子,離開此地,駱繹當機立斷,翻身向下,他當然希望能悄無聲息的偷襲仳離。
然而,仳離武功高強,也不是吃素的。只聽到一點動靜,就判斷出房上有人,警惕了起來。
幸好駱繹的武器,不是需要近身格鬥的,否則他還真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房頂的掉落,成功驚動了附近居民。
周圍幾家亮起了燭火,有幾個鄉民出門查看,仳離和駱繹都十分默契的沒有說話,更沒有發出攻擊。
駱繹是不想再傷及無辜,至於仳離,本就是個亡命之徒,更沒有那些崇高的信念。
他只是因為已經受傷,能拖一時是一時而已。
“怎麼回事啊?”
“房子塌了。”
“我過去看看。”
“看什麼看,前兩年就沒人住了,破成這樣,倒了也正常。”
“快回去睡覺,明天還得幹活!”
喧鬧聲,離去的腳步聲,鄉民們果然對破舊的房子一點也不好奇,這地方的房子,年久失修,無緣無故就倒塌,根本不是什麼新鮮事。
待到周圍沒了聲響,屋內,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
駱繹這裏,也有個困難,他的暗器雪丸子,自然是殺傷力巨大,打擊面也寬廣。
不過這東西需要拋灑才能擲出,而這間平房地方狹小,拋灑不便。
他暗暗摸了摸腰裏,確定彎刀仍在,做好了雙重準備。
屋內升起一股細微的血腥味,駱繹彎唇一笑,知道妖人受傷了。
仳離喘着粗氣,先行察覺到了駱繹的動作,撲出一擊。
他是暗夜的王者,是最邪惡的狂徒,他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樣向死的精神,是駱繹不具備的。
於是,輕靈跳脫的他,也難免在仳離的手下遭了殃。
仳離鋒利的短刀,閃着寒光,向駱繹襲來,與此同時,駱繹正打算拋灑雪丸子。
雪丸子出手,仳離的刀鋒也趕到,駱繹儘力回收身子,無奈,肩上還是挨了一下。
雪白的袍服之上,浮現血印子。
仳離本想用短刀突襲,與駱繹纏鬥。
他內力深厚,只要能近了駱繹的身,必定會結果了他的小命。
奈何,駱繹身形輕盈,雖是身上挨了一刀,可依然躲過了仳離的突襲,仳離退縮到牆角,不甘心的啐了一口。
痰液上來的時候,只覺口腔中,涌動着一股血腥味。他低頭摸摸自己的胸腹,早就糊爛一片。
鮮血混着碎肉,黏黏的掛在他的肚子上。
而這時,血液不停從嗓子裏翻上來,他大口吐血,轟然倒地。
在他漸漸凝固的眼神中,年輕人的面容漸漸清晰,那是一張俊秀卻冷漠至極的臉。
仳離的死,不會讓他有任何觸動。
天生的殺手,這樣的人,如果能為他所用,今天的大事恐怕早已成功。
在他失去知覺的前一刻,他還在想着這樣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他一輩子的信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