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先生

“自殺？”

余源的話讓余陽心中一凜，剎那之間他似乎是穿梭了無數個時空。而只是稍微想像了一下那種無休止的孤獨，余陽立即只覺心中一緊，一種恐怖的焦慮和折磨立即襲上了他的心頭。

“啊！”

正御空而行的余陽忽然渾身一緊，瞬間從高高的天際上掉了下來。凄冷的朔風將他的頭盔吹得吱吱作響，但是正處於這種恐怖焦慮中的余陽卻根本感覺不到，那僵直的身子就那麼直直地砸到了地上。

“碰！”

余陽的身體像是一顆炮彈一般猛地將地面砸穿，原本堅實的土地立即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地下之下，巨大的碰撞帶來的疼痛終於將余陽從先前的焦慮中拉了出來。他緩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他卻感覺好像過去了幾個世紀一般。

“怎麼樣？你現在可以體會到那種恐怖的感覺了嗎？”余陽的體內，余源的忽然搖頭嘆息道：“事實上你才只是經受了一刻不到的時間，而他們…”

“不要再說了，”余陽輕輕喘了口氣，“我可不想現在就去自殺……”

不是余陽畏縮不前，那種感覺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那種環境之下，瞬間即是永恆，也許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但是卻好像只是才過了一秒而已。而雖然才過了一秒卻讓人感覺一生都已經結束。

余陽幾乎都可以想像，當那些先世界的人自殺之時，他們一定會質疑自己的一生到底是不是真實地存在過，還是說那只是一個無聊的夢境。

“看來你已經具備先世界的人資質了呢？”見余陽還未恢復過來，余源立即打趣道。

“什麼意思？”余陽驚訝地問道。

“先世界的人雖然嗜殺成性，但是他們卻有現在的人所不具備的一種特質，那就是對這世界法則的感悟。”

“法則的感悟？到底是什麼什麼意思？”余陽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長期的壓抑而又瘋狂的環境使得先世界的人無時不刻不在尋求改變亦或者是解脫，無盡的生命使得他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世界，這也是他們可以開闢仙界、魔界和神界的原因。”

“難道他們比你還要清楚這世界的法則？”

“簡單地說，我只是那無數條法則中應運而出的產物而已。而且，即使是全盛時期的我也不可能創造出仙魔界，更別說是神界了。”

“竟然這麼厲害！”余陽暗暗咋舌道。

“不過你現在不必羨慕他們，”余源笑了笑道：“依我只見，你在這方面的天賦絲毫不亞於那些先世界的人。”

“我？”余源的話讓余陽有些摸不着腦袋，“我可不懂什麼世界法則。”

“不，”余源搖了搖頭：“你能單憑自己的摸索就在短時間內將古樹法則運用到這種程度，這一點就連那些先世界的人都是做不到的。”

“古樹法則？你是說古樹之力嗎？”余陽尷尬地笑了笑，“這隻不過是我古樹派的古樹九變功法罷了。”

“古樹九變只是一部修真功法吧？而你現在還算是個修真者嗎？”

余源的話讓余陽微微一愣，他現在的確已經不是修真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修鍊方向就開始出現了偏差，最後終於到了今天這個四不像的地步。

“那我現在到底算什麼呢？”余陽苦惱道。

“你為什麼要糾結這個問題？這對你很重要嗎？”

“我…”

余陽心中一驚，立即明白了余源的意思。不論是修真、修仙還是修魔，只要他遵從自己的本心勇往直前就好，又何必去在意那些外在的形式呢。

“謝謝，我現在好多了。”余陽終於從地底鑽了出來，“不過，一下接收這麼多信息腦袋還真是有些吃不消呢。嗯，想這麼多也沒有用，還是趕緊回到冷無聲那裏吧……”

“你確定是這裏嗎？”

漆黑的山洞之中，除了偶爾傳出的蟲鳴之外，四周一直是靜悄悄的，別說是冷無聲一行人，就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喂！余源，我記得剛才你是說有人過來了是吧！”余陽沒有回答余源的問題反而是歪着頭問道。“那其中有冷無聲他們的氣息嗎？”

余源搖了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冷無聲到底是誰，但是先前那行人都是獸族，應該沒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難道不是被抓走了？”余陽仔細地想了想道：“夜錦官已經被抓走了，冷無聲一行人又遭到了普蘭特的襲擊，以那傢伙謹慎的風格，如果他們不是調頭回去的話，那麼就只剩下四郎衛星一個地方可去了。”

“四郎衛星？總覺得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呢。”余源疑惑道。

“你知道四郎衛星？”余陽微微訝然，然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在你還是本源古樹的時候，你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這個啊，”余源沉吟了一會道：“那是個很遠地方，具體怎麼去我也記不得了，只知道它名字好像是叫娜美剋星。”

“什麼？！娜美剋星！”正要走出山洞的余陽忽然停了下來，“是哪一個娜美剋星？”

“怎麼？這世界有很多娜美剋星嗎？”余源的語氣有些飄忽不定，“可是據我所知好像就只有一個…”

“沒…沒有…”余陽稍稍喘了口氣，“你說的那些守望者，他們有什麼特徵嗎？”

“什麼特徵…”余源使勁揉了揉腦袋，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在我還是本源古樹的時候，我只記得他們喜歡在我的身上盤踞，偶爾也會將掉落的果實收集起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徵的話，那麼他們應該是屬於半人半蛇的獸人族吧。”

“半人半蛇…”

余陽心中一驚，竟然是直接跌坐在地。剎那之間他的眼前彷彿閃過一道驚天霹靂，之前的種種疑惑立即迎刃而解。

“難怪…”

記得之前斯伽羅曾因為美杜莎稍稍對余陽有所好感而呵斥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原先余陽還以為這身份會是什麼公主皇子，現在看來斯伽羅母女就是本源古樹的守望者一族。而美杜莎之所以會說余陽的身上有種家鄉問道，必定就是因為余陽身上有本源古樹的氣息！

現在，既然仙界的極大勢力都在搜尋斯伽羅母女的下落，是不是意味着他們也知道了斯伽羅的真實身份呢？

可是就算斯伽羅等守望者一族的身份泄露那也應該是神界的事情才對，為什麼這些仙人們會如此執着呢？

“余源，既然你以前變成了這樣，那麼是不是就意味着這世界會變成先世界那樣！”過了半響，余陽突然問道。

“按理說應該是這樣，不過說起來就像凡人的生存需要吃飯一樣，就算以後都不會再有糧食，這些凡人也不會立即餓死的。”

“你的這個例子還真是貼切啊，”余陽白了體內的余源一眼，“那麼依你之見，那種恐怖的靜止世界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呢？”

“這個還很難說，”余源想了想道：“雖然本源古樹已經不在，但是這世界上仍有一些繼承我本源之力古樹存在，只要這些古樹沒有消失殆盡….”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余陽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銀樹星的古樹恐怕已經被掠奪一空，更不要說那些更加珍貴的上古仙木了…等等！”

說到這裏余陽忽然呆住了，沒來由地，玉樹那張可愛的臉龐忽然印在了他的腦海。他一直都在奇怪玉樹在救他的時候用的力量怎麼會讓小樹苗產生變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說起來這麼簡單的事情余陽早就應該明白過來才對，只不過這其中的淵源實在是太過久遠，余陽實在不敢相信。

在很久之前有一個位於星域邊緣的星球——銀圖星，由於其糟糕的位置，星球上幾乎所有的重力物質都被星域邊緣的黑洞吸走。而就在銀圖星就要被黑洞吞沒之時，一個人首蛇身的妖獸將手中的果實種在了這顆星球之上。

之後，正如傳說中所說的一般，種子變成了奇重無比的參天大樹，而原本就要飛走的銀圖星也是被生生地定了下來。

再之後，銀圖星被改名為銀樹星，銀樹星各個國家的皇族更和這種神奇無比的大樹結下了不解之緣，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現在銀樹星皇族的前身，清靈國。

“呼…”

余陽輕輕晃了晃腦袋，現在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和玉樹的相遇真的是宿命嗎？否則又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不，不是的…”

余陽堅定地搖了搖頭，他就是他，他絕不會接受什麼宿命的安排，他只要做自己，只想堅定地走自己的路。

“你在想什麼呢？”見余陽遲遲不說話，余源立即問道。

“對了，”余陽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你知道玉樹嗎？我是說在你是本源古樹的時候，你知道銀樹星，不，銀圖星的事情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余陽的想法跳躍太大，就連余源也被他弄糊塗了，“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原來如此，”

余陽定了定神，既然就連余源也不知道一個守望者用他的果實拯救了銀圖星的話，那麼就是說著這一切絕對不是余源的安排。

而余陽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如果說這一切真的是陰謀的話，那麼這個陰謀未免也太大了。神之翼等人尚且不提，余源可是天地間唯一的一顆本源古樹，余陽實在不敢相信什麼人能夠有能力將他也設計在陰謀之中。

“所以你也不認識神之翼吧？”

“神之翼？”余源眯了眯眼睛，“神界之中我認識我只有那些先世界的人以及將我覆滅的傢伙。至於你說的神之翼，我倒沒有聽過。”

“果然，”余陽點了點頭，“那你倒應該認識一下，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先世界的人，但是的確是他救了你，而且還犧牲了自己以及我外公的先人…”

“神之翼嗎….”

余源還在沉吟之間，余陽卻已經將神藏塔握在手中，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現在也許是將之前所救的女人全部放出來了，畢竟這半人馬星也許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哦，對了，”余陽望了望了手中的神藏塔，忽然想起了地球上的種種，“如果世界真的變成那個樣子，那麼….人界的凡人真的也會擁有無盡的壽命嗎？”

“現在還只是一個過渡階段，而且比起修真者和仙人們，凡人所需要的本源之力更少，意思就是除非生機立即泯滅，否則他們可能會死在這漫長的過渡期。”余源說完又疑惑地問道：“怎麼？你是在擔心自己的親人嗎？”

“啊，算是吧。”余陽緩緩地低下頭。

“唉，自從你修真伊始我便與你連成了一體，雖然你可能不記得這其中到底過了多少時間。但是我要提醒你，這已經遠遠超出一個普通人所能擁有壽命了，你最好有所覺悟。”

“我明白。”

余陽不再說話，他靜靜地看了看手中的神藏塔，忽然心中一動，之前在朝天湖救助的妖獸們立即被放了出來。

“啊…”

隨着一陣陣驚呼，原本空曠的山洞中立即多出很多衣驚魂未定的女人，她們四處打量了一下，正在疑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山洞中迴響起來。

“抱歉將你們關了那麼久，不過現在你們已經脫離西禳仙域府的控制了。另外，這裏是以獸人為主的半人馬星，你們可以安心地在這裏生活…”

“已經過了很久嗎？”其中一個女人小心地嘀咕道。

“既然大人救了我們，還請大人現身一見，我們雖然實力不濟，但是此等恩情絕不敢忘！”

“是啊！請大人現身相見！”

“至少留下大人的名諱啊！”

“名諱的話…”就在一眾人等都以為恩人已經走遠之時，那蒼老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叫我余先生就行…”

“余…‘先生’？”

“‘先生’是什麼境界？”

……

“枇葉妮大人？！真的是枇葉妮大人！”

半人馬星一處密閉的地下世界中，當鈴蘭等人終於回到那日思夜守的地方之時，眾人幾乎立即是驚喜交加地撲倒在那位身披長袍的女子面前。

“太好了！大人終於恢復過來而來！”鈴蘭激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聖潔的臉上幾乎都要落下淚來。不過片刻之後她就發現了其中的異樣，“大人，您怎麼了？”

聽到鈴蘭的呼喊，一直靜止不動的枇葉妮終於緩緩轉過頭來，她雙眼無神地看了看面前的鈴蘭。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一直冷漠如霜的枇葉妮的臉上竟然微微泛起了一絲紅暈。

“大人這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普蘭特膽戰心驚地看了看枇葉妮道：“好像是中毒了吧……”

神藏塔內，余陽靜靜地盤坐在二層的地面上。雖然自冷無聲等人的離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但是沒有飛行法器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

就在余陽的頭頂上，各種功法還在永無休止的竄動着，如果說之前余陽還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但是現在他確實根本顧不上這些的東西了。

“應該會有吧…”

神藏塔是古樹派的鎮派法寶，其中自然會有一些不傳之秘，關於這一點二層中的那些功法就是最好的佐證。

神塔共分七層，一層的空間很大，不過除了濃郁的靈氣之外就別無一物。二層的空間相對較小，乃是古樹派儲存功法的所在。照此推算，三層的確很可能會有法寶的存在。

“呼！”

余陽努力地將自己的呼吸調到最佳的狀態，不同於之前的懵懂無知，他知道要想通過每層之間的間隔是不會那麼容易的。

“到底會有什麼呢？”

望着面前堅硬無比的屏障余陽緩緩地伸出手探了出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才剛剛接觸到三層的的屏障便立即像是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一般瞬間被吸了進去。

“啵！”

屏障的另外一側，余陽怔怔地摸了摸腳下那堅硬的屏障，這屏障是如此地奇怪以至於從底部往上和上部往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麼樣，余陽的確是已經來到了三層。這裏雖然沒有第一層那樣廣闊的空間，但是相比第二層卻是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