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束朗其人（3）
靈璧石號稱中國觀賞石“四大名石”之首，又曰：乾隆老爺子曾御題“天下第一石”，據說國內目前有五百萬觀賞石收藏愛好者，其中三分之一是靈璧石的鐵杆追追隨者。淮海市距離靈壁磬石正宗產地安徽靈壁縣漁溝鎮不到六十公里，地質構造相同，山脈相承，境內也產觀賞石，只是石頭的品質比靈壁磬石要差幾個檔次，近幾年全國觀賞石收藏極為火爆，因為地緣的優勢，淮海市政界、商界收藏靈璧石蔚然成風，已經形成三個頗具規模的專業市場，相關產業鏈從業人員上萬人，東關靈璧石毛石市場，在全國石頭玩家中頗有影響，是最負盛名的散石市場之一。
東關靈璧石市場，是淮海市奎河東路民間自發形成的一個大型靈璧石毛石市場，每周六和星期天兩天開市，為了搶黃金路段擺放攤位，多數石農會在周五上午就從靈璧縣趕到淮海市，農忙季節石農出的車輛攤位就少些，農閑季節，東關毛石市場最多時有三百多個賣石頭的車輛和攤位，沿奎河東路兩邊非機動車道一字排開，綿延近一公里，場面蔚為壯觀。每輛車或攤位因裝載石頭的大小不同，數量各異，少則十多塊，多則二十幾塊，有心在這裏淘寶的靈璧石收藏者，起碼要把這些車輛攤位都轉轉看看，即使是掃描一遍，也必須耗時一整天。淮海市泡在這裏從周五一直到星期天收市的靈璧石收藏者，為數不下六七百人，足見靈璧石收藏熱已經成為淮海市一道最靚麗的風景。
小鄒把車在路邊停了，束朗和單超裝作不認識似的散步進入市場。
束朗一進入市場，立刻成為熱點人物，直呼其名的多數是他的狐朋狗友；喊束老闆的、束主席的是靈璧賣石頭的石農、石商；叫他束秘書的一定是機關里有些身份的公務員，他又打招呼又是握手忙得不亦樂乎。
束朗在淮海市玩石頭圈子裏人緣好，他經常下鄉買石頭，肯出價，在石農中的口碑好，走到哪家吃哪家，和石農、石商稱兄道弟，所以和靈璧七成以上的石農、石商都混個臉熟；二是他經常在國內頂級的專業雜誌發表一些理論賞析文字，在圈子裏頗有些分量，受到靈璧石愛好者的追捧也就不足為奇。
逛了不到二十個賣石頭的攤位，束朗身後已經跟了認識不認識的十多個人，只要束朗問了價的石頭，不問他買不買，轉臉就會有人抱走。束朗理解這些“跟屁蟲”的心態，口袋裏裝着錢想買石頭，又不懂買什麼石頭好，既然玩石大家看上眼的石頭，怎麼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總比自己閉上眼瞎蒙買的好，至於石頭價格，就在於自己談，與束朗無關。
束朗也是為了投石農所好，基本上路過每一個攤位都會詢價一兩塊石頭，就等於間接幫助石農作宣傳、賣石頭了。
這樣老張、小李打着招呼，走走停停，一晃半小時就過去了，直到手機鈴聲《信天游》響起，束朗一看是單超打的，知道他等的不耐煩，也沒有接電話，關了手機，加快步伐去追單超。
看到束朗過來，單超就轉到一旁的攤位裝模作樣選石頭，等着看束朗如何砍價。
束朗一眼就看到單超剛才詢價的攤位上，放在地上豎立的一塊噸把重的磬石，可以肯定是單超看中的石頭，形、質、色、紋都屬於上品，心裏咯噔一下就動了起來：玩什麼像什麼，單超這一年多玩石頭的學費沒有白繳。
束朗過去和賣石頭的石農打招呼握手：“喲，老侯今天也來賣石頭呢？”
“沒想到今兒上了這麼多車。”老侯給束朗遞了支香煙，指着身邊一個樸實後生介紹說：“這是我兒子。”
“謝謝，你知道我不用煙。”束朗謝絕老侯的敬煙，伸手握住那後生，客套說：“我是第一次看到你來賣石頭，你爹他可是這群石頭販子裏的人尖子，你能學會他六七成本事，最多兩三年，你就可以開上本田車了”
“謝謝束叔鼓勵。”年輕人沉不住氣，看到束朗身後圍着一群人，就急於推銷自己的石頭：“束叔，你看看我這次帶來的石頭怎麼樣？”
束朗就當沒看到立在地上那塊石頭，故意圍着農用車轉了一圈，又爬上車搗鼓、翻動幾塊石頭，拍拍手，臉上顯露出失望的神情。
老侯知道他沒有找到看上眼的石頭，忙不迭地說：“束主席你看看這塊石頭如何，大洞套小洞，石皮、石形都沒得說，正宗周寨石頭。在坑裏徐州人出到八萬我沒賣。”
靈璧石玩家都懂：靈璧石最講究出身，沒有貴族血統，就是形再好，也算不上一流好石頭。周寨、馬樓、白馬、鄭巷子、申寨、平山等村出產的靈璧磬石血統最為純粹，品質上乘，*靈璧石只能出產自慶雲山周圍這幾個村莊。
束朗太熟悉老侯的哪一點石農式的狡猾，故作不知圍着石頭轉了兩圈，眉頭皺在一起：“石皮不錯，正宗周寨石頭，形也不錯，可惜啊！八萬不賣可惜了。”
看束朗的話說了一半，攤位前又圍了十多人等候束朗評石、賞石，老侯知道束朗下邊的話的分量，這塊石頭能否出手，說不定就在他下面的幾句話，心裏不免着急道：“束主席，你有話直說。”
“我青島一個做地產的朋友一直讓我幫助他物色一塊類似的‘供石’，這塊石頭要是只有七、八百斤，我可以給你出七萬。估摸這塊石頭有兩噸多，私人再大的房子也放不下，即使能放進房子裏，誰也沒有辦法搬動它，所以它只能當做‘園林石’玩，這樣它的價格就沒有辦法和‘供石’相提並論了。”
“沒有兩噸，至多也就一噸六、七。”老侯心有不甘，老侯的兒子在一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有幫閑者七嘴八舌議論：“山形景觀例外，靈璧石能賣個高價的，個頭就得在一米五以內，重量不能超過四百公斤，再大了，就像束主席說的，只能當園林石玩，淮海市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誰家能造起私家園林啊，這園林石自然就賣不上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