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束朗其人(2)
“你好,我束朗。”束朗接通了電話。
“知道你是束朗,你現在哪兒?”打電話的是淮海市維達集團的總經理單超。
“這一大早的,我還能在哪兒,聽不到青菜、蘿蔔的吆喝嗎?”
“你馬上到菜市場南門來,我在南門等你。”單超和束朗是發小,自謂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只要掐指一算,准知道束朗什麼時間在做什麼。
束朗其實就離菜市場南門不過幾十步,眨巴眼的功夫,他已經來到單超停在菜市場南門西側牌號為的七系寶馬車前。
單超的駕駛員小鄒見束朗過來,打開後備箱,也不用打招呼,先把束朗買的菜取出放在汽車後備箱裏,然後把他的自行車也斜放在後備箱裏。
束朗誇張地對單超嚷嚷道:“這一大早,你這是要搶劫啊,我喊人了啊。”
“你?嗦什麼,快上車。”單超的口氣是命令式的。
束朗有些不情願上了車,嘴裏還嘟噥着:“你這是要上哪兒啊?整天搞得象時光隧道似的,大寶馬馱自行車,都快成淮海市馬路上的一道風景了,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又在沾你的光,其實狗屁,都是你求我辦事。”
“哎,你怎麼變得像個娘們,念叨什麼呢。”單超不耐煩道:“說正經的,剛才我去了一趟東關靈璧石毛石(從地下挖出來,還沒有清理灰垢沒有配座的石頭)市場,乖乖,今天上了有百多輛車,好石頭不少,哪才叫一個眼花繚亂,所以我才請你去,幫我掌掌眼。”
“不是我說你,我叫你跟我去靈璧買石頭,你都是推三阻四的,這東關毛石市場是專為那些玩石頭的青瓜蛋子補交學費準備的,好石頭誰拉到這兒賣啊。”束朗顛了顛讓身體坐舒服了,嘴裏嘟噥着。
“又絕對了不是,你怎麼老是犯低級錯誤呢,‘生活從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羅丹說的。”單超坐在車裏手舞足蹈比劃着:“我看中三塊石頭,其中一塊有一噸多,石農出價八萬八,我想出七萬買下來,怕買走了眼又讓你笑話,這不是專門來請你這雙慧眼嘛。”
“你開着大寶馬去買石頭,石農不宰你,還能去宰哪些口袋裏只有三五百元的小公務員?”頓了頓,束朗疑惑地問:“一塊毛石要八萬八?東關市場有這麼好的石頭?”
單超說:“我說的不算,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束朗一聽說東關市場有叫價八萬八的毛石,根據經驗他判斷這塊石頭品質不會差,心裏立馬就痒痒起來,他點點頭道:“好吧,捨命陪君子,我跟你跑一趟。”
這一切都在單超的算計之中,他得意地搖下車窗,抽出一支中華煙叼在嘴裏並不點燃,悠悠道:“如果這次我沒有看走眼,你就替我買下那塊石頭。”
“你就穿這身行頭去買石頭?”束朗拉了拉單超的鱷魚皮腰帶,又揉揉他身上穿的阿瑪尼T恤和休閑西褲:你這一身起碼兩三千快吧?”
“兩三千塊買一件差不多”單超沒有告訴束朗,自己手裏的包包要一萬多元,他擔心束朗知道了價格又要大驚小怪議論一通,沒準還能發揮成一堂政治課。
“一會兒你把車停的離市場遠些,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你在前面,我跟着,到你看中的石頭前跺跺腳,我就知道是哪塊了,你不要停留,該去哪兒溜就去哪兒溜,我幫你談價錢。”
單超不以為然:“切,你還搞得象地下黨送情報似的,有必要那麼神秘嗎?我跟在你身邊不就是想長點見識嘛。
”你要想跟在我身邊學本事可以,但是不能買,你要是想讓我幫你壓價,就離我遠點。”
“切,說你胖你還真喘起來了。”單超拿起一瓶蘇打水遞給束朗。
“誰賣石頭不想賣個俏市啊。”束朗接過蘇打水喝了幾口:“那些石農十之七八我都熟悉,我自己買石頭壓價,他們無話可說,如果我幫人壓價買石頭,就等於得罪了他們,今後還怎麼去鄉下買石頭?還有,那些石農個個都是看人下麵條的行家,只要搭眼瞅一下你這身名牌貨,原本想賣三千的立馬就改口變一萬五了,我還怎麼去談價錢?”
“行,我不跟着你。一說買石頭,你是不是馬上就找到感覺了啊,看看你端的架子,還以為是關老爺升帳呢。切!”單超本來還想再損他幾句,想到要求他砍價,就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切?這個詞我怎麼那麼熟悉?對了,這是我女兒她們時下流行的口語,看不出來,你還真能趕上潮流。”束朗夾槍帶棒挖苦起來。
“切!”單超剛想回擊一番,張口又把“切”字帶了出來,怔了一下,和束朗對視一會,同時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