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拒絕、接受」（上）
……
接收到阿塔拉發出的信號，瞬間，於頂端，那似攀附又似漂浮的巨大生物毫不猶豫蹬腿一跳，投身空中。掉下來了！八十米，這個高度絕不會安然無恙。
不用懷疑，那是當然的吧？從這種高度摔在堅硬的地面上，不用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
對，會摔成一灘爛泥，粉身碎骨。而且由於該生物的體型巨大，甚至可能把大家一起帶進去。
不，還好。摔落點不是正上方，有些偏差。可就算不會把大家砸成肉餅，現在也全完了。
人質真的都關在那裏面嗎？真的嗎？……這樣的問題閃過茉莉心裏。
說不定是阿塔拉嚇唬人的，只是想嚇嚇拉斐爾，它在說謊！
不是就好了，希望【百鬼夜行】的成員是被關在其它地方，而不是那隻大傢伙的肚子裏，若真是這樣該有多好。
無奈，一切只是毫無根據、說給自己安心的空虛願望，茉莉根本、也不會抱有任何期待念想。
……
或許辦不到什麼，但拉斐爾似乎還想掙扎一下。
他站起、跑遠，而茉莉的身體僵的像石頭，一分未移。
那隻叫旗弗的大型生物越來越近了，拉斐爾一路奔向它的落點，就快到了。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救了吧？
然拉斐爾不信邪，仍甩出左手，喊了些什麼。沒有聽過這種發音，但應該是個名字沒錯。
一經呼喊，拉斐爾的左臂跟着膨脹。不是兩倍、三倍，沒那麼單純。
從八十米高處落下的慣性，瞬時壓潰、扯斷了巨型生物……旗弗的脖子，試圖接着的拉斐爾也被彈開，像一顆皮球一樣飛得老遠。
沒有完全擋住，可令人無法相信的是，這墜落被拉斐爾強行停下了一秒。那是個奇迹，他居然真的接着了？！
是的，少了頸部以上的大傢伙整個傾倒下來，先行着地的後肢無力支撐它巨大的軀體，頓時壓扁似的扭曲，尾巴也是。
轟然倒地，四腳朝天。但身體是完整的，肚子裏面的人可能也沒事。
太好了……不對，拉斐爾！拉斐爾怎麼樣了？
……
轉過身來，正要開口的茉莉卻愣住了。
拉斐爾完全變了個樣子，與阿塔拉形似，有爪有尾。皮膚蒼白，如同覆蓋甲胄，【祟夜蟲】更是開始自由活動。
起身後，呈現而出的是一雙澄透至極、深不見底、無可容者、無可求者、空無一物的眼眸。
帶着透明得什麼都映不出的眼，拉斐爾發出獸嚎般的叫喊。其中感覺不到一點理性、意識、智慧或感情。
那只是單純的聲音。空洞無實。
【祟夜蟲】跟着那聲音嗤笑、騷動。很明顯地，他們正感到歡喜，因喜悅而亢奮。
突然之間，拉斐爾的唇彎成笑容。笑聲迸響，不合時宜。
他動了，快得眼睛跟不上。一陣風吹過，茉莉不禁半蹲穩住站姿。
在上面，拉斐爾從頭上不遠處掠過、跳過。【祟夜蟲】幾乎纏滿了他的全身，黑色細管的團塊不斷傳出亮得令人心寒的笑聲，無比歡愉。
……
幾根像蛇一般、漆黑的細繩狀生物沖了出去，那便是【祟夜蟲】的本體。
它們似乎跟定了阿塔拉，只是阿塔拉已升上了高空，不易追上。美女窩小說www.mnowoxs.com
對此，這些傢伙並未放棄。兩隻蟲體同時延展，呈現包圍之態。利齒幾乎構着了對方，眼看就要逮個正着。
然而，這瞬間，阿塔拉一晃身，即刻消失無形。轉眼，它又於高於原位五米處出現。
瞬間移動？倒也無妨。幾隻【祟夜蟲】已蜷成長約五米、直徑足足三米的圓錐，且體積驟然膨脹，化為巨大的黑柱竄向阿塔拉，速度非凡。
要命中了！……拉斐爾或許是這麼想的。他的唇角依然高翹，但兩眼略為睜開。黑柱頂端跟着膨脹、爆裂，拉斐爾空洞的笑聲伴隨其間。
……
可惜，就在即將觸及的當口，阿塔拉再次消失。接着，出現在三、四米遠的位置，向拉斐爾伸出左臂。
不算意外，拉斐爾沒躲開。可儘管五隻鉤爪都刺進了他的身體，他卻依然哈哈大笑。
這是要做什麼？看上去是想利用【祟夜蟲】咬着阿塔拉的手，藉此限制對方的行動。
不得不說，效果還行。阿塔拉想抽回左臂，但那隻手紋絲不動。
只是，才以為封住了它的動作，半空中便莫名傳來一道有如空間被劈開、既銳利又沉厚的響聲。
是法術，它八成是讓附在身上的喬弗里發動了法術攻擊。
形同黑柱的【祟夜蟲】蛻皮似的從外層破碎，阿塔拉跟着將左手使勁一拉，順利抽出。
黑色細管聚合成的柱狀體在密集的斬切中鼓圓，滾動似的退開。
這一團漆黑與阿塔拉拉開十……不，大概有二十迷的距離后，拉斐爾這黑霧之中憑空而現。
……
黑色細管們逐漸縮回，凝聚成拉斐爾的第三條手臂。不過，實際上只是保持輪廓，那僅僅是一種習慣性的擬態。
可以看到，還有一部分沒有擬態，依然保持其猙獰的樣貌，縮至約一米長，自由活動。
很奇怪，它們像沒有受到控制。拉斐爾仰望着阿塔拉，嘴裏依然痴獃地笑個不停。
“太可惜了，拉斐爾。”
……蹙着眉，阿塔拉嘆息般地吐氣。
“居然讓【祟夜蟲】失控了？一個夜魔居然控制不了體內的魔蟲，可悲！如果你真的是瑕疵品，那就太可惜了。”
“哈哈哈哈……！”
面對嘲諷，拉斐爾只是在大笑，接連不斷地笑。
彷彿除了笑什麼也不會的發笑人偶，不為任何事，就只是笑。
笑聲空洞，猶如風聲，發瘋了似的，毫無感情流露。
……
茉莉看着天上對決的二人……不，那已經不是人在對決了。
怎麼辦？還有什麼能做的嗎？……如此思考，回過頭，茉莉看了看大家的方向。
克勞狄烏斯他們在袒露肚皮的巨型生物【旗弗】旁，那個男人以大劍劈砍着大傢伙的腹側，嘴裏不知在喊些什麼。
……好像是〈過來幫忙〉？
應該是吧，茉莉對克勞狄烏斯在做什麼沒有多想，聽他需要幫忙，就蹣跚地走了過去。
漆黑的大劍一下一下地在怪物屍體的肚子上砍開幾個洞，迪奧趁機衝到其中一個插進右手。帕克將頭探進其他裂口，他還真下得去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