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冰淵遇險

第156章 冰淵遇險

一曲終了,梨末卻覺意猶未盡,那般無憂之曲確實讓人沉醉不已,“我本也不是擅長曲藝之人,這曲子是兄長所做,有一日我便無意在君臨面前吹起,他嫌我咿咿呀呀的實在嘈雜難聽,便手把手教了我許久,才勉強有了一些模樣。”她反覆端看着手中的那把短笛,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彷彿是瞧見了君臨站在她面前教她吹奏的模樣。

那曲子確實極好,只肖得聽一遍便是讓人久久無法忘懷,可也不曾想到這般令人忘卻憂愁的曲子竟是簡練所作,想來簡練從前也應當是個雲淡風輕之人吧,“雪姐姐,我要走了,我要回到君臨為我建造的那所小院,在他埋骨之地永遠地陪伴着他,這短笛便贈給你了吧。”說罷,她緩緩起身,將那支短笛交到了梨末手中。

“多謝,君臨之事我心中始終對你存着一份愧疚,如今聽你這般說,便大抵也算是好過了一些,這丹藥雖然無法完全解除你的毒性,但許是對延長你的性命有一定的助益,我會儘力再為你調配解藥的。”梨末從衣袖中取出一瓶丹藥交到了暮暮手中。

暮暮接過藥瓶,對着梨末微微拂了一禮,“姐姐且安心,你們的心意我都會好好保存起來,待到姐姐來時,小妹必備齊美酒相待。”梨末回之以笑意,她似乎覺得這個曾經不諳世事的女子彷彿真的長大了。若是有一日再見,大抵便會是她該離去之時了吧。

第二日,簡練便邀了梨末二人前往雪絨花田,雖是猜測這雪絨花田下大致是有一片冰淵的存在,可這冰淵究竟在何處,二人皆是不得而知。這雪絨花田處在一片懸崖峭壁之中,那高大的岩壁將四周擋的嚴嚴實實,委實瞧不出哪裏會有多餘的路徑,只見簡練緩緩靠近那崖壁,伸手開始在崖壁最深處開始觸摸,這時二人才發現,這崖壁上竟然刻有細細的圖紋,彷彿如同一隻大雁,卻又與別不同,因着這圖紋叫崖壁上的青苔遮掩了起來,此番才會無法輕易叫人察覺到。簡練緩緩撥開了那些茂密的青苔,那大雁的紋路似乎愈發清晰,待到那些個青苔盡數除去,那大雁的脖子上似乎懸挂着什麼。

簡練取出那把鑰匙,將鑰匙扣在了大雁脖子的缺口之上,轟然之間,三人腳下的地開始出現了一道裂縫,梨末不曾防備,險些站不穩,景亭忙是去扶住了她,半晌后,那動靜終究停了下來,只瞧見那細密的裂縫中竟是出現了一道向下而行的冰階,那冰階蜿蜒向下,似乎一眼望不見盡頭,而那冰階四周有裊裊的霧氣不斷開始升騰,愈發擋住了二人的視線,可這也確實證明了在這一片雪絨花田下存有一片龐大的冰淵。

“二位請。”簡練回過頭來,對着二人說道,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倒是叫二人心中的防備大略增加了幾分,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跟着簡練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冰階向下走去,可越往下似乎能感覺到愈發強烈的寒氣,梨末整個身子都在發顫,就連景亭這般的似乎都有些微恙,可那簡練也不知是否習慣了這般的寒意,竟也是如同沒事人一般,當真叫人好奇。

“此地便是這樣的,到了便不會如此寒冷了,二位初來乍到怕是有些不習慣。”簡練見二人的狀態,發出了一聲長笑,可嘴上依舊是在勸慰二人。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梨末感到自己很快就要被凍僵之時,那雙腳似乎終於落了地一般的輕鬆,卻如其所說,下了冰階便不再能夠感覺到寒冷,可此時不知的是這一切竟然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出現在三人眼前的並不是什麼開闊之處,而是一條狹長的迴廊,這迴廊里幾乎見不到光亮,更是如同那冰階一般無法瞧清楚前路究竟是什麼?

“二位請跟着我走。”簡練的面上依舊帶着那般陰陽怪氣的笑意,實在叫人捉摸不透,可已然下來了,擺在二人眼前的也唯有這一條路,只好跟着他往前走去。黑暗中,一切靜謐的可怕,只能聽見三人不同頻率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漸漸地,那腳步聲似乎有些輕了,更確切地說只能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

“谷主?谷主?”梨末試探着發出喊聲,可是除了那空蕩蕩的回聲,依然什麼都沒有,景亭一把拉住了梨末的手,道:“看來那傢伙是趁此機會開溜了,末兒,你且安心,有我在。”

那掌心傳來的溫度似乎成了梨末此刻唯一的依靠,“果然那簡練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帶我們進來此處,此刻,我們什麼也瞧不真切,前路茫茫,當真是被困在了這裏。”梨末不免有些擔憂上了心頭。

“無妨,我瞧這冰淵之下定然是另有出路,若是他的目的當真是將我們困死在這裏,那麼我定當想盡辦法也會護你周全。”景亭斬釘截鐵的說道,似乎從遇見他,他便一直將這話掛在嘴邊,正如他所言,他也正是這般去做的,可他的好卻讓梨末愈發有些不安,許是他太好了,反倒是叫梨末有些不知所措了吧。

景亭反握住梨末的手,一路護在了她的身前,直到二人精疲力盡之時,眼前終究再度出現了光亮,一霎那間,視野逐漸變得開闊,呈現在二人眼前的時候一座極大的冰室,那冰室足足有十丈高,四周的明鏡似乎光滑得能夠照出人的影子來,二人皆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因為要完成這樣龐大的一座冰室定然要花費數十年的功夫,而在這座冰室卻絲毫不會感覺到寒冷,反而有一股暖意緩緩自下而上。

“這四周看起來並不像是有任何的出路?”梨末緩緩向前走去,不斷環顧四周,可目之所及除了冰冷的冰淵鏡面便再沒有了旁的東西,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心。”猛然間梨末站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帶着血嘴的人臉,那張人臉似乎是一張女人的臉,披散着頭髮,隱隱露出的五官中皆是有黑色的鮮血滴落下來表情異常猙獰恐怖,在衝著二人咧開了嘴,可在那嘴巴咧開的一瞬間,竟是異常的龐大,二人這才察覺到那女人的臉似乎被人從側面剪開,所以露出了整個牙齒,而那嘴裏滿是鮮血,那恐怖的畫面竟是叫人不寒而慄,霎時間在那女人的嘴張開的一霎那之間,細細的裂開了一道縫,景亭一個飛身上前將梨末緊緊護在了身後,誰知道,二人方才站穩,那冰面裂開之處竟然升騰起了一座冰橋,而那冰面逐漸開始融化,一點點向著四周蔓延而去。

二人幾乎措手不及,轉瞬間梨末一個不穩,身子朝着橋下直直墜落而去,景亭顧不得自己此刻的處境,反身便是拉住了梨末的手,只見那冰橋越升越高,而那橋下四周的冰面幾乎全部融化了水,梨末整個身子便是騰空而起,懸挂在了空中,僅僅依靠着景亭右手的力道支撐着,向下望去,那橋下融化的水面里竟都是那一張張長着血盆大口的女人臉,而那原本透亮的水面霎時間被血水盡數覆蓋,景亭的另一隻手死死撐在了橋面之上,可冰面光滑,幾乎能瞧見景亭抓住梨末的那隻手上佈滿了血痕,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喪命。

“你放手,你放手啊。”梨末焦急地喊道,她知曉若是沒了自己的牽絆,僅僅憑藉景亭一人定然能夠平安無恙,可若是此時此刻他依舊不肯放手,那麼結果便是兩人共赴黃泉,她本就是一個與他而言無所掛礙之人,更不願意讓他這般無辜之人為了自己而喪命。

“我已然放了一次,這次,我絕不放手。”景亭幾乎要將心底的話傾囊而出,此時此刻哪裏還有什麼理智存在呢?他怎麼能再度失去他的末兒,絕對不能。聽到這番話,此刻的梨末顯然震驚大過了感動,那般熟悉的語調,不可能,絕不可能,她很快便否決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但是這樣下去,確實兩個人都會丟了性命,只見景亭抽出了腰間的玉笛,用足了內力,只見玉笛向著梨末快速飛去,霎時間拖住了梨末的腰間,就在那即將下墜的瞬間將梨末穩穩地托到了橋面之上,沒有了下墜的力道,景亭本就能夠輕而易舉的上去,可是只見梨末焦急地伸手去拉住了他,此刻的他竟是放棄了本想用輕功上去的念頭,嘴角不禁咧開了一個淡淡的弧度,梨末拼勁了全力,終究將景亭拉了上去,見到氣喘吁吁的梨末,景亭的那顆心竟是不知怎麼暖洋洋的歡喜。

“你方才為何不用內力上來,憑藉你的功夫,若是沒了我的牽絆,想來對你而言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吧。”喘勻了氣息的梨末彷彿終於想起了什麼,這自己莫不是被他算計了嗎?

只見景亭滿臉皆是委屈的小聲訴苦道:“末兒,當真冤枉啊,我方才為了救你,可是耗盡了內力,哪裏還有力氣能夠自己上來呢?”

“是嗎?”梨末將信將疑,卻見他眼中滿是柔情的笑意,為何總覺得自己方才便是被套路了呢?梨末暗自搖了搖頭,卻有些不甘心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想想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才應當是正事。”梨末也是心覺無奈,可在這冰橋之上,幾乎毫無退路,那底下的血水和血盆大口實在駭人的很。

“車到山前必有路。”景亭依舊面不改色的說道,梨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小啞巴怎麼自從能說話了以後竟是變得與韓千願那個豬頭一般的油腔滑調,如此的不正經,竟是在這個時候依舊毫不在乎的模樣。

只見景亭掏出帕子來擦拭着方才的那把玉笛,梨末這才瞧見他隨身攜帶的那把笛子,白玉一般的透亮,可是着玉笛怎地竟是如此的眼熟呢?“小啞巴,你也會吹笛子嗎?”梨末不禁有些好奇,只曉得他那一身不凡的武藝,竟是不知他還會吹笛子,他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曉的呢?

“末兒可是想聽我吹曲子?”他盯着梨末那張好奇的臉,眼底儘是笑意。梨末鬼使神差一般點了點頭,見她點頭,他眼底的笑意卻愈發深了。

他拿起玉笛,放在了唇邊,霎時間,那樂音如同精靈一般從他的笛聲中緩緩飛出,他的笛聲不似梨末的愁苦,卻又不似暮暮那般的空靈,總叫人懷着那般滿滿當當的期待,可在那樣的期待過後又給人以致命的打擊,她從未聽過這首曲子,那一個個音符似乎每一個都能夠準確無誤的敲打在了她的心上,譬如朝露,無所歸依,其實人最可怕的並不是沒有期待,而是明明知曉結果卻又不自覺懷着那許多虛妄的期待,而最後的結果當真是不言而喻的。可為何總會有那麼多的人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不去計較後果,不去衡量得失,即便粉身碎骨,也要為著那麼一點點的光亮。

“末兒,你怎麼了?”笛聲戛然而止,竟是景亭發現了梨末眼角邊那一滴不自覺的淚水,淺淺濕潤了眼眶。她自是那般倔強的人竟會在一個外人面前流淚,她不知,可是他卻知曉,這首曲子便是他念着她當時的心境而做,體會着經歷着她當時那把言不由己的苦衷,又怎麼能夠不讓她感覺到心碎呢?

“末兒,是我不好,是我惹你傷心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淚痕,卻見她倔強地偏過頭去,不讓他再瞧見自己此刻眼底的失落。

“不,許是我想的太多,那些不該再想起的,便是早就該忘了吧。”不該再想起的,在她的眼裏,他就是那個她不該再想起的嗎?景亭伸在半空中的手頓時間像是沒了氣力一般,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也曾知曉這世間的許多事本就是沒有結果,可不知怎地,卻依舊有那麼多人明明已然知曉卻依舊飛蛾撲火,當真是痴人,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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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樹梨花半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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