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九虛谷數年來從無外人進入,於這九州而言當真是一大遺憾,卻也是人人趨之若鶩的地方,如今這個九虛谷的谷主在外頭更是有嗜錢如命的傳言,可梨末卻心覺他並非如此,尤其在識得了簡暮晚之後愈發覺得這九虛谷里定是藏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為什麼簡暮晚又一定要讓她救救谷主的妻子和兒女呢?雖然這簡練瞧上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做派,可在他身上卻透着一股子的寒氣。
只見那簡練將那百草堂佈置成了儼然一副金碧輝煌的景象,與這山谷之中自成一派的遺世獨立格格不入,許是沾染上了那金錢的銅臭味,倒是玷污這些珍奇的寶貝。“諸位都知曉我九虛谷的珍奇藥材從不對外展示,亦是千金難求,但時移世易,好東西便是要與諸位一道共賞的。今日是我九虛谷第一次以如此的形式來邀請諸位,同時展示我九虛谷的寶貝,在座各位皆是對醫道頗有研究,還煩請各位能夠一展所長。”一身華貴的簡練站在人前,面上帶着平靜且和藹的笑意。說罷便命人將那兩位珍稀的藥材拿了上來。
霎時間眾人紛紛湊上前去,一睹這兩位所謂的世間難求的奇珍異寶,那九魂草看似外形不過一株再普通不過的草藥,卻是被封在了冰雪之中,隱隱透着一股寒氣。而那顆血竭果更是顯得珍奇,那通體散着紅光的果子未從泥土中抽離,如小人兒一般探着腦袋左搖右晃,那軀幹更是蜿蜒向上宛若人體的手足,懸挂在這樣的枝幹上這血竭果好似一個孩童的腦袋,這不是那腦袋上似乎佔滿了鮮血一般可怖,若是不仔細看,當真以為那是一個縮小版的人偶。
正當眾人盯着那兩件所謂的寶貝仔細查看的時候,一旁的小廝突然間便將紅布遮了起來,正所謂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哈哈哈哈,此間寶貝已盡數向諸位展示,若是哪位有緣之人便能將這兩兩位珍稀藥材取走。”只聽那站在一旁的簡練突然長笑道,隨後他便讓人取來了一盆紫羅,那紫羅鬱鬱蔥蔥的,足足有一張桌子一般的高大,紫羅這樣的品種雖說也並不算什麼稀罕的,但能長成這般高大的,委實也算是稀罕物了。簡練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個小瓶,那小瓶里似乎盛放着什麼,他將瓶子中的液體滴落到了紫羅上,眾人這才看清這瓶子中流出的鮮紅色的液體應當是鮮血,那鮮血接觸到葉子,霎時間,那本是明亮的紫色只短短一瞬間在眼前變成了黑色。看來那瓶子中的血液定然是含有劇毒無疑了。只這紫羅雖說變成了黑色,但葉片卻依然生機傲然並沒有枯萎,反而葉片的根莖之處竟然縱橫交錯的生出了幾道血紅色的脈絡,那詭異的血痕就宛若人體的幾大血脈,失了皮膚的阻擋,就那般赤裸裸駭人的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那宛若將一個人剝皮抽筋之後只餘下一副白骨,不,眼前這般的景象應當說是一副黑骨,漆黑的骨頭上依附着那駭人的血紅色脈絡,一根根緊緊纏繞着那副黑骨,在場的人之中不乏醫界的元老泰斗,皆是瞠目接觸,一時間百草堂安靜地幾乎只能夠聽見眾人凝固的呼吸聲。
“這株紫羅是我之前精心培養的,若是入葯則是極好的藥引子,但是如今正如諸位所見,我將這瓶子血液滴落到紫羅上,這紫羅呈現在諸位面前便已然是這副樣子,而我簡練在此承諾若是在場諸位哪個能叫這一株紫羅死而復生,我便將這兩味珍奇藥材雙手奉上。”雖說在場眾人除了韓千願無人不是衝著那兩味藥材或與九虛谷能搭上線而來的,可這樣的奇毒見都不曾見過更何況解毒呢?一時間眾人紛紛搖頭,眼底皆是惋惜,或是感慨自己醫術不精,平生所見所聞更是不夠,竟是聞所未聞。
見眾人無不搖頭嘆息,簡練心底隱隱感到了希望的幻滅,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簡練咬了咬牙道:“若是說能夠將這一株紫羅救活,除了方才那兩味珍稀藥材,我便將我九虛谷的藥材承包權利交給他。”此言一出,便是明晃晃的告訴眾人,誰能夠讓這一株紫羅死而復生便能夠與九虛谷搭上線,這谷主可謂是下了大血本了,怎麼會為了救活區區的一株植物呢?看來這背後定然是不簡單的。眾人雖然無法明白簡練的意圖,但沒有人會對這般誘人的條件提出質疑。
“三日之後,還是在此處,請諸位回到各自的住所,調配解藥。”簡練見到此言一出,果然收效甚好,頓時眼底便重新燃起了希望。
“小雪兒,你可有把握?”韓千願饒有意味地瞧着一臉嚴肅的梨末,調笑着問道。
誰知雪梨末並不搭理他,倒是叫韓千願自討沒趣,“末兒,此毒甚是奇異,看來這一趟並不容易?”景亭望着梨末,心底不由有些擔憂,他心知梨末此行便是為了拿到那兩味藥材救活雪亦初,但這九虛谷的谷主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但他已然暗自下了決心,若是梨末能夠解毒便是再好不過,若是梨末不曾將這毒解出來,他便是偷也要將那藥材偷回來,雖說他堂堂一個帝王並不屑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但是只要末兒想要的便沒有得不到的。
“似乎在哪見到過,只是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同,但總覺得此番簡練這般做許是與他的妻子與孩子所中之毒有關。”她望着那一株紫羅好似在回答他方才的問題,又好似在喃喃自語一般,這倒是惹的韓千願很是不服氣,莫非自己在小雪兒這失寵了嗎?
用過膳食,眾人紛紛回到了屋子裏,此時也是九虛谷防備最為鬆懈的時候,一個小腦袋出現在了梨末等人的宅子外頭,“咦?怎麼是你?”月渺的突然出現,着實讓簡鈺嚇了一跳。
望着月渺那紅撲撲的小臉蛋,俏皮的神情,簡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不知道你也住在這裏,是姑姑讓我來尋一個雪梨末的姐姐。”
“你是來尋我娘親的?”月渺好奇地問道,卻並不知道簡鈺口中的姑姑究竟是誰?
“她,她是你的娘親嗎?我,我可不可以去見見她。”這個小男孩似乎有些害羞,總是不習慣對着生人講話,但尤其是面對月渺的時候。
“走吧。”月渺一把拉過簡鈺的小手,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倒是簡鈺似乎呆愣住了一般,任由月渺牽着走去。
“娘親,娘親,鈺兒尋你,說是他姑姑讓他來尋你的。”梨末正在實驗她手中的那些瓶瓶罐罐,因為她似乎覺得在哪裏見過這種毒,但又說不出又何種相似之處,又有何種不同之處。
卻突然瞧見自家的小滑頭不知從哪裏拐來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倒是感慨這丫頭小小年紀竟會拐小哥哥了?“渺渺,胡說什麼?你說他是誰?”月渺搖了搖圓滾滾的小腦袋,她好像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並不知曉他究竟是何人。
“還是我自己來說吧。”那簡鈺倒是個謙卑有禮的,一看便是與月渺那般的小皮猴不一般,他上前恭恭敬敬地給雪梨末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倒是讓梨末委實尷尬不已,趕忙上前扶住了簡鈺。
“不知眼前這位美麗的姐姐可是雪梨末姐姐?”那簡鈺眨巴着水靈靈的眼睛,一頓一頓極其嚴肅的問道。
這樣的說辭倒是梨末第一次聽見,一時間倒是不知如何開口才好,“當然是我娘親啊,你就快說吧。”還不曾到梨末答話,月渺這小滑頭便是上前打斷。
“渺渺,莫要插嘴。”梨末瞪了一眼月渺,月渺這才不情不願的捂住了小嘴,“正是,方才渺渺說是你姑姑讓你來尋我的,不知你姑姑是?”其實梨末心中已然有了一番猜測,因着眼這男孩雖行走無礙,卻帶着常年累積的病容。
“在下九虛穀穀主之子,簡鈺,姑姑便是簡暮晚,聽聞姑姑的病便是雪姐姐醫治好的,鈺兒心中很是感激,可姑姑如今被爹爹囚禁於房內,無法自由出入,姑姑說讓我將這封信和這個匣子交給雪姐姐,姐姐看了自然能夠明白。”這簡鈺的一番話倒是證實了梨末的猜想,梨末從簡鈺手中接過信和匣子,並囑咐月渺好好護送簡鈺回去,眼見這不多大的小男孩病容憔悴的病情,梨末委實也有些不忍心。
那信中的字跡已然顫顫巍巍,字裏行間似乎皆是暮暮此刻悲痛欲絕的心境,她寫道:雪姐姐,見信如晤,我已然得知君臨為我所做的一切,點點滴滴,無不如這一顆他存放在我這裏的心,雖能感受到它的跳動,卻再也沒有了溫度。如今我所念及與可託付之人不過是姐姐,兄長已然瘋魔成疾,可憐稚子無辜,他這般做也不過是為了鈺兒,可他卻不知真正能救鈺兒的不過是他的娘親,可他卻怎麼也不肯放過嫂嫂,多年前,我自谷外歸來,親眼瞧見了他是如何殘忍的對待嫂嫂,嫂嫂幾乎奄奄一息,我只能拼着被兄長發現將嫂嫂送出了谷外,可嫂嫂已然氣息微弱,如今幾乎無法開口,可兄長已然不肯放過她,依然逼問我嫂嫂的下落。還煩請姐姐能念及往日情分,幫我尋到嫂嫂,許是能夠救她一命,好叫他們不再承受母子分離之苦。這匣子之中是嫂嫂給我留下的,與嫂嫂血脈相連,它會帶你尋到嫂嫂的所在。我知曉你我萍水相逢,你於我亦是有救命之恩,此番託付皆是逼不得已,望姐姐泣憐。化骨生花,我亦是再無牽念,與君同歸便也算極好的結局了吧。
梨末不曾想過簡暮晚對自己這般信任,竟然將這般要緊之事以命相托,她自然是無法拒絕的,何況,九虛谷之行,那紫羅上的毒起源怕也是因着這個女子而起,興許找到那個女子,能夠從她的口中得知原委。
“方才那小男孩可是九虛穀穀主之子?”不知何時韓千願從背後竄了出來,着實將梨末嚇得不輕,這臭豬怎麼竟是改不了愛嚇人的毛病。
“正是,我本不想捲入九虛谷的恩怨之中可如今看來此番定然是身不由己了吧。”她看了一眼那手邊的匣子,只是覺得心底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是她似乎不太願意讓韓千願知曉,因着簡暮晚的事她心中似乎仍然對韓千願有所懷疑,她雖知曉那臭豬不會害她,但是他與賀蘭澤之間究竟密謀着什麼?梨末依舊不得而知的。思索了半晌,她拿起匣子,也不理會韓千願在他身後一臉不情願的抱怨着自己失了寵。
她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偷偷打開了匣子,只見匣子裏撲騰着一隻渾身散着幽藍色光芒的蠱蟲,那道幽藍色的光芒竟是與那極幽花散發出來的光芒有着極為相似之處,那小蠱蟲倒不似旁的蠱蟲般凶神惡煞,那兩隻眼睛瞪得極大,圓溜溜的彷彿是一對天真的孩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梨末好奇地瞧着。彷彿是對這小蟲有着特殊的感應,梨末湊上前,用食指輕輕碰了碰那隻小蠱蟲,它竟還會搖頭晃腦的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姿態,倒是憨態可愛。
“你可是能帶我去找到那個人。”梨末小聲地對着那隻蠱蟲說道,那隻小藍蠱彷彿能聽懂梨末的話一般,撲騰了兩下翅膀,便朝着谷中一處幽深而狹小的山澗而去,它來到一處瀑布面前突然停住了,梨末亦是停住了腳步,這般高大的瀑布怎麼過去,莫非如同那西遊記里的水簾洞背後卻是別有洞天嗎?可那小藍蠱擺弄了兩下翅膀,便穿過瀑布而去。
正當梨末一臉為難的模樣,一股寒冷的劍意從她的肩膀穿行而過,將那瀑布生生劈開了一道口子,“歸循?”她詫異的揚起小臉盯着眼前這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