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沒有你
邵洋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跟張瑜分手后的再次重逢,竟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發生。
跟着胡導走進錄影棚,邵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張瑜,她似乎清減了不少,原本就不算豐腴的身材變得有些纖瘦,但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似乎不錯。
想來,應該是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機會,讓她迅速的從跟自己分手的近況中走了出來。
走在邵洋身邊的董儷,見邵洋剛進來就愣在了那,她順着邵洋直愣愣的目光看過去,心裏爆了句粗口。
雖然邵洋這兩天看起來狀態不錯,可董儷卻知道,這傢伙沒那麼容易就放下,事情偏偏這麼巧,隨便來個組探班,都能跟張瑜再遇上,事情可真特么狗血。
“邵洋,你可得給老娘繃住,要是敢做什麼丟臉的事兒,我特么跟你絕交。”董儷往邵洋身邊靠近了一步,低聲在他耳邊說道。
邵洋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倆眼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不遠處的張瑜,彷彿整個世界再喧囂也與他無關。這一刻,他的眼裏只有那個他曾深愛的人。
張瑜本來在揣摩角色,可彷彿冥冥之中,有某種心電感應一般,她就覺得好像在有人看自己。順着直覺抬眼望去,她整個人就木在了當場。
‘啪嗒’一聲,張瑜手裏拿着的劇本就掉落在地上。
分手以後,張瑜強迫自己不去想邵洋,哪怕她真的很難做到這點。
張瑜清楚,心底里自己是深愛邵洋的,可那又怎麼樣?當相濡以沫的愛情每天都要為吃穿用度發愁的時候,當日復一日的奔波看不見任何未來的時候,山盟海誓的愛侶也要為五斗米折腰。
張瑜之前曾不斷的告訴自己,‘我不欠他的!最好的年華,最炙熱的情感,最珍貴的東西我都給了他。現在我離開,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追求更美好的未來,這沒錯。’
可現實真的是這樣么?也許張瑜這種想法沒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權利,她也的確不虧欠邵洋。但感情這種事,是不能輕易用對錯來衡量的。
更重要的是,在兩個人的愛情里,張瑜是率先逃跑的那一個。所以,她即便在心裏再怎麼催眠自己,真正面對面的時候,心裏還是有負罪感的。
如果不是胡導把張澤泉請了過來,邵洋和張瑜兩人的無聲對視,恐怕還要繼續下去。
“張導,這兩位是邵老弟和董小姐,是唐助理介紹來探班的,還特別的吩咐過,要咱們招待一下。您看待會兒這場戲,咱們是不是給兩位安排個群演的角色,體驗一下咱們拍攝的樂趣?”胡導還記得自己剛才答應過的事。
張澤泉既然有跟藝馨處好關係的想法,這樣小小的要求自然不會拒絕。
他放下知名導演的架子,臉上樂呵呵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主動把手伸向邵洋:“邵老弟看起來很面善啊,咱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邵洋竭力平復了心中激蕩的心情,跟張澤泉的手死死握在一起:“很榮幸能有機會親眼見到您執導,我倆就是來觀摩學習的,希望不會給張導您帶來什麼麻煩。”
看着面前的這位國內著名導演,再想想分手前張瑜說的話,邵洋心裏已經清楚這倆人是怎麼回事兒了。
恐怕就是這個人模狗樣的傢伙,揮舞着手裏的導筒,用進入娛樂圈這樣的機會,從自己身邊帶走了張瑜。
邵洋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憤恨么?那是有的,可要說打對方一頓,那又有什麼用?畢竟邵洋明白,對方跟張瑜之間的事兒,過錯並不全在張澤泉身上。
對方並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哪怕沒有張瑜,也會有李瑜、王瑜前赴後繼的往這種人身上生撲。要怪就怪自己當時沒本事,不能像張澤泉一樣為張瑜提供機會。
更何況,如果自己腦筋一熱動了手,先不說自己這邊的後果是什麼,張瑜之後該怎麼辦?像張澤泉這樣的男人,會允許一個給他帶來麻煩的女孩留在劇組裏么?
打對方一頓,自己可能會出口惡氣,但那樣做,無疑就毀了張瑜。所以,邵洋哪怕心裏再恨眼前這傢伙,他還是很好的剋制了自己的情緒。
被邵洋死死的攥住手掌,張澤泉只當是年輕人,看見自己情緒比較激動。之前也碰見過這樣的粉絲,他倒是沒往深處想。可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
這小夥子長的眉清目秀的,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帥哥,可至少看起來還挺順眼的,尤其是他那雙眼睛,深邃明亮而且有神,很是給他整體形象加分。
想起這雙眼睛,張澤泉猛然間記起余婷婷給自己的那份檔案。
“小夥子,你是不是之前創作過一首歌,還在優優視頻上破了點擊紀錄?”張澤泉認出了邵洋。
胡導在旁邊一聽,驚訝不已:“哎呦,邵老弟還有這光輝歷史那?這是才子啊!”
“胡導您過獎了,什麼才子。不過張導您竟然知道我?真是太讓我意外了。”邵洋既然決定了不鬧事,就只好隨口應付幾句。
張澤泉想起來,之前自己聯繫了時代那邊的張有綸,請人家過來錄片頭曲,結果余總打給自己,說已經安排唐熙處理這件事,讓自己不要插手。
現在這個邵洋被唐熙安排來探班,看樣子是跟余總的關係不淺啊,這樣的人他肯定不會得罪,“那是當然嘍,邵老弟年輕有為啊,藝馨的余總跟我提過幾次,我怎麼會不記得。”
邵洋在跟張澤泉寒暄客套的時候,張瑜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着這裏,她輕輕的咬着嘴唇,臉上的神色幾經變換,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而原本最喜歡湊熱鬧的董儷,卻出奇的沒有參與到邵洋他們的談話里,更沒有跑去跟自己的前閨蜜敘舊。
此時的董儷,像個護犢子的老母雞,繃著張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站在邵洋身邊,氣鼓鼓的看着張瑜。
“這位是董小姐吧?你好!董小姐形象不錯,有沒有來演藝圈發展的想法啊?”跟邵洋客套了兩句,張澤泉也不好冷落了董儷,畢竟是唐熙介紹來的,誰知道這倆年輕人有什麼背景。
董儷就彷彿沒聽到張澤泉的話一樣,連個反應都沒有,整個人站在哪,就像要跟誰死磕似的,只是死死的盯着張瑜。
邵洋拿手拍了董儷一下,示意有人在跟她說話,可董儷依舊不管不顧的瞪着張瑜,讓張澤泉好一陣尷尬。
邵洋只好趕緊替董儷找台階下,抬手指着自己的腦袋說道:“張導您別見怪,這丫頭這裏有點兒問題,時不時的就會走神兒,可不是故意這麼沒禮貌的,您多擔待。”
張澤泉一聽,連聲遺憾的說道:“原來如此,這可真是太遺憾了。”
胡導在一邊都聽傻了,之前這小姑娘挺不錯個人啊,怎麼腦子就有病了呢?沒看出來啊。
不過,作為常年混跡於劇組的人精,他當然不會傻到把自己怎麼想的說出來。
當下,他趕緊另外找了個話題:“對了張導,既然邵老弟會唱歌,那您看今天這場戲,女三前男友的這個角色,是不是就讓邵老弟來?咱定的那個小歌手不說來不了了嗎,擺明就是亂搞。”
胡導的這個建議,聽得張澤泉眼前一亮。
本來劇組這邊,找了個小有名氣的歌手,客串女三的前男友,只需要拍酒吧分手這麼一條,可對方本來就是不拿勞務的友情客串,所以也不怎麼上心,剛才甚至打電話來,說今天有什麼活動,讓劇組把他的拍攝日程往後推一推。可這全組人都準備好了,他說不來就不來,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之前張澤泉琢磨,實在不行,就隨便找個會唱歌的特約應付一下就完了,反正這條里,亮眼點在女三的爆發,男配就是個背景板。
現在被胡導這麼一提,張澤泉覺得這主意還不錯。首先這個邵洋形象還行,其次這小夥子也會唱歌,更何況這個邵洋先前也算火了一把,不愁關注度。
最重要的是,這年輕人可是在余總那邊掛了號的,自己要是給他弄個角色,余總知道了肯定滿意。
胡導也是剛才聽張澤泉說,邵洋會唱歌,還挺有名的,才順口這麼一提。其實按他之前的想法,琢磨給邵洋弄個露臉的群演就不錯了,眼下看張導的反應,這事兒還有門兒。
“行啊!邵老弟,會不會樂器,結他或者鍵盤都行,你只要站台上唱首歌,我們的女演員表演的時候,配合著做一下痛苦的表情就行了。”張澤泉嘴裏說著的時候,伸手指向了張瑜。
邵洋的心,彷彿猛然間被無形的大手攥緊,幾秒鐘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沒問題,我可以!”
聽邵洋答應要跟張瑜演對手戲,董儷一時着急,伸手就拽住了邵洋的胳膊,臉上的關切之色溢於言表。
邵洋輕輕拍了拍董儷拉着自己的手,悄聲說道:“放心吧斗笠,我可以的,我想唱這首歌。”
見邵洋語氣這麼堅定,董儷知道自己不能攔着他,只好乖乖的走到胡導給她安排的位置上,做起臨時演員。
組裏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有場務安排好一切,張澤泉簡單的說了幾句,就準備開拍。
邵洋走向酒吧的那個小演出台,步履緩慢而堅定。經過張瑜身邊的時候,他曾有過遲疑,但最終還是沒有停下腳步。有些人、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了,是不可以回頭的。
走上舞台,邵洋拿起結他,調整了一下話筒,然後點頭示意張澤泉自己準備妥當。打板過後,正式開拍。
清脆又略帶傷感的旋律響起,邵洋唱出了這首心底的歌。
那年我二十歲
你輕輕吻我的嘴
下着雪的操場上
我們背靠着背
小小的地下室
我們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人潮擁擠的街頭上
我流淚聽你saygoodbye
邵洋的歌聲舒緩而憂傷,一句句歌詞如娓娓道來的傾訴,伴着琴弦的清響在攝影棚里縈繞,久久不曾散去。
張瑜在邵洋開口的一瞬間,情緒就徹底崩了,眼裏的淚水根本止不下來,她死死的咬着牙,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放聲大哭的慾望。
監視器後面的張導輕皺眉頭,張瑜的這個反應不是自己想要的,不過這邵洋這歌唱的很有意思,他索性沒喊停,打算拍完之後看看效果。
我走在沒有你的夜裏
流浪到天明
我哭都沒有了聲音
我坐在沒有你的家裏好冷清
你走的如此的肯定
我躺在沒有你的回憶冷冰冰
我痛都沒有人傷心
我站在沒有你的窗前
看孤獨的風景
很美麗卻少了你
張瑜已經哭成了淚人,完全脫離了劇本,邵洋的每一句歌詞,都仿若一把把的尖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讓她難受的簡直無法呼吸。她很想大聲的讓邵洋停下來,可卻根本張不開嘴。
歌聲仍在繼續:
我還記得那一年
我們曾許下過誓言
就算天涯海角都結成冰
我們都不變心
事到如今我一個人獨自前行
我們的故事結束寫成歌
唱給傷心的人們聽
我走在沒有你的夜裏
流浪到天明
我哭都沒有了聲音
我坐在沒有你的家裏好冷清
你走的如此的肯定
我躺在沒有你的回憶冷冰冰
我痛都沒有人傷心
我站在沒有你的窗前
看孤獨的風景
這人生再沒有你
一首歌唱罷,張瑜再也堅持不住,彷彿被抽掉了脊樑,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崩潰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下來,捂着臉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