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如此魄力
時至五月。
明朝的大考終於開始了。
一直忙於實驗室事務的張堯也抽身出來了，讓電小二到莫白繁那邊去了一趟。
主要是實驗室這邊的進程太慢了，而且張堯也不太懂具體的操作和數據，想着，在莫白繁那邊有大動作的時候，他還是派電小二過去一趟，別讓師尊或者嘉靖皇帝察覺到什麼了。
電小二在莫白繁那邊呆了兩天，帶着一個問題回來了……
“這次大考，莫白繁手下的人發現了很多作弊的狀況，也稟報給莫白繁了，你說，她為什麼不管呢？”電小二覺得這一點有些奇怪，莫白繁下了那麼大的決心不就是要整飭吏治么，如果在大考階段，莫白繁就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樣選出來的官員，怎麼能可靠呢？
“什麼叫不管？”張堯也覺得奇怪，發現了作弊的問題，莫白繁不應該不管的。
“就是不管啊，不管是買答案入場的，還是託人走關係的，莫白繁手下的人已經查到是誰了，莫白繁也沒有說處置的事兒，我去各地的考場裏轉了轉，發現的問題更多，回來給莫白繁說了一聲，她也是置之不理的。”電小二解釋說。
“……”張堯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不一般，莫白繁發現了作弊的現象又不管，是什麼意思？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莫白繁舉辦這次大考，為的就是替換朝廷里有問題的官員，可她選的這批人要是有問題的話，替換還有什麼意思呢？
碰到作弊這樣的問題是比較棘手，可莫白繁要是就這麼忽略了的話，那也說不通了。
莫白繁這麼做，說不定是藏着什麼深意的。
“既然莫白繁已經知道作弊的情況，肯定會有應對的辦法的，我們再等等看吧。”這邊開始實驗了，張堯就不太關心莫白繁那邊的狀況了，只要不出大麻煩，他就沒必要幫忙。
“那行吧。”電小二也是惦記着這邊的實驗的，因為只有張堯他們先成功了，才有他成功的可能。
“實驗室里的事兒，是本來就這麼慢，還是？”張堯不是不相信電小二的能力，怕的是電小二跟師尊之間畢竟還有着巨大的差別，千萬別在什麼地方疏漏了。
“你不相信我？”電小二當然不高興了，現在他可是在背着師尊幫張堯做事，沒想到張堯還挑三揀四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觸感和判斷，跟師尊還是不一樣的嘛……”張堯解釋說。
“那你也進實驗室啊，我可以把師尊那邊的步驟複製給你？”電小二對待這件事可是很認真的，每一步都是嚴格按照師尊的步驟來的，實驗進程比較慢那也沒辦法，師尊那邊也就是這樣的進程么。
“我不去……”張堯已經明了了師尊做實驗的原理，就知道這個實驗有多危險了，連實驗室都不敢進。
“……”電小二又發現了，到了這個時候，張堯可比嘉靖皇帝還惜命啊。
用輻射物質催化生物的變異或者進化，當然危險了。
送進實驗室里的動物已經死了好幾批了，而且它們的死狀，是極其恐怖的。
電小二在實驗室里操作的時候，都會受到輻射的影響，張堯或者師尊輕易都是不敢進入實驗室的，這是正常狀況。
就是不知道未來之城那邊，嘉靖皇帝會不會冒然進入實驗室了，他當然着急了，師尊做的事情他不懂，而張堯也沒有過去給他解釋……
張堯還是相信電小二的能力的，既然電小二說了，他是完全模仿師尊那邊的步驟來的，他就比較放心了，只是以後在用什麼實驗素材的問題上，他會進一步把控的，而且有必要的話，他也會把西山實驗室透漏給嘉靖皇帝的，和嘉靖皇帝一起做。
實驗室的事兒有電小二就夠了，倒是莫白繁那邊發現了作弊的現象而不加以管理或者制止，讓張堯是很好奇的，他還真想看看，莫白繁接下來會怎麼做。
莫白繁安排的大考跟明朝原來的考試是不太一樣的，三天，就結束了。
好像，考的什麼內容並不重要，莫白繁在乎的是這些人才……
大考結束沒兩天，胖子就來了山莊一趟，來給張堯送消息了。
胖子帶來的消息是，大考才剛剛結束，朝廷那邊已經着手安排錄用和觀政的事情了，這種進度，在明朝歷史上是沒有過的。
這個消息對張堯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了，在大考之前，他就知道莫白繁要大批的錄用新人了，只是這麼塊就安排觀政的事務，讓張堯也有點疑慮了。
前邊考試的時候，莫白繁沒有處置作弊的問題，考試結束，莫白繁又這麼急着安排觀政，難道莫白繁是急功近利了，根本就不管這一批新人的作弊問題了，這樣的話？
張堯還真猜不到莫白繁想做什麼了……
“我聽說，這次大考，作弊問題是比以往都嚴重的，好像天下的學子都知道只要通過這次考試都能到朝廷里當官了，所以他們都是用盡了手段的，錦衣衛已經把問題呈報上去了，莫白繁到現在還無動於衷，是不是？”胖子也是衝著這個問題來的，如果莫白繁錄用的新人還不如原來的官員，這次大換血，還有什麼意義么。
“不會那麼簡單的，莫白繁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計劃，另外，還有高拱張居正那些人在朝廷里看着，他們一定會留有后招的。”張堯覺得莫白繁不會做這樣換湯不換藥的事的，她一定留着後手。
“那我再去打探打探。”胖子現在已經沒怎麼在乎朝廷里的事兒了，他只是比較好奇。
胖子回去了，連續很多天都沒過來。
電小二這邊一直忙着實驗，也沒有去莫白繁那邊詢問情況。
張堯一直在山莊裏等着，還真是有些揪心，難道，莫白繁真的就直接把這批良莠不齊的新人安排到朝廷里了？
等胖子再一次找過來的時候，似乎更加印證了張堯的猜測……
“這次大考，莫白繁一共錄用了九千三百一十六人，而且全部安排觀政了，有些觀政還直接到了督撫衙門裏，連京城衙門裏也安排了，現在，朝廷里已經是人心惶惶了，上次咱們說的作弊的事兒，就這麼沒了嗎？”到這個時候，胖子才被莫白繁的大手筆震撼到了，另外，他對之前作弊的事情也更加擔心了。
“嗯……”張堯也是驚嘆於莫白繁的大手筆的，沒想到，莫白繁只用了一次大考，就能替換朝廷里近半數的官員了，之後的查證和審驗也是一項大工程，至於作弊的問題么，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如果，莫白繁每年都安排一次大考呢？
如果每年莫白繁都準備著錄用九千多人進入官場，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朝廷里人心惶惶是正常的，因為朝廷里的官員每年都面對着一次替換了，他們還敢徇私枉法嗎？
莫白繁的魄力加上她的非常手段，真的是令人膽寒啊，這樣的情況下，之前那點作弊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你想到了？”胖子這裏還一頭霧水呢。
“是……”張堯得斟酌一下用詞，才能跟胖子說明白：“三哥，你想想，如果莫白繁每年都安排一次大考，朝廷里的官員每年都面對着一次輪換，之前大考中的作弊問題，還算的了什麼？！”
“你是說……”胖子再一次被張堯的話震撼到了，如果莫白繁這樣駕馭明朝朝廷的話，那朝廷里的官員，還真是不敢徇私枉法了。
“……”張堯想到的則更多，莫白繁這樣針對朝廷里的官員，確實能保證官員的清廉了，可是，朝廷官員的問題牽連到的諸多方面也會出問題的，政局不穩必然導致大局動蕩，明朝經濟如果衰退的厲害的話，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莫白繁如此決絕地整飭吏治是好的，可她要是忽略了軍事經濟各方面的問題，結果有可能是很可怕的。
但張堯還是想接着看看，看看莫白繁高拱他們，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萬一他們就把明朝治理好了呢……
“沒事了吧，我走了？”胖子問道。
“沒事了……”張堯是心裏沉了一下之後，又漸漸恢復平靜的，他突然感覺到，莫白繁的大手筆好像是快刀斬亂麻的意思，第一刀下去可能比較驚心動魄，再後面，莫白繁可能會握着手術刀，慢慢地切割明朝的病灶的，莫白繁和高拱，應該是有這樣的智慧的。
“我走了。”胖子只要知道一個答案就行了，具體什麼樣的結果，他就不願意去多想了。
“……”張堯送了送胖子，就轉回來了。
以前，張堯只是注意到了莫白繁的決絕，還沒有見識過莫白繁出手的水平，這一次的事兒，突然讓張堯意識到了點什麼，莫白繁的水平可能是超出他的預計的，或許，就與莫白繁跟着電小二學習了那麼久有關。
張堯也是犯了一個錯誤的，他之前把莫白繁的決絕和笨拙聯繫在了一起了，現在他又把莫白繁的笨拙和水平聯繫在一起了。
其實不然，莫白繁可能是笨了一點，但她靜心準備了那麼久的出手，水平一定是超高的。
更不能忘了，莫白繁是早就準備好了為這個大計劃付出生命的……
幸好，從這個時候起，張堯就是高看了莫白繁的，因為，莫白繁真正的大手筆還在後頭呢。
講九千多個觀政安排到朝廷里一個月以後，莫白繁就開始動手了，責令錦衣衛帶着他們的舉證，直接衝進衙門裏或者官員家裏，逮捕既定罪，無需審判，就把朝廷里數以千計的官員處置了。
這才是真正的可怕呢，偌大的一個朝廷，數千在任官員，只是憑着錦衣衛手裏的舉證，就把他們處置了，而且是如遇反抗，就抄家滅族。
完全可以說是，莫白繁動了動手指頭，就把大明朝的數千官員滅了……
莫白繁使出如此手段，把張堯都給嚇到了！！！
朝廷和官府，向來都是皇帝治理天下的工具，皇帝的威嚴和榮耀，也全都來自於朝廷和官府，其中千百年來通用的一個法則是，民告官，很難！
別的皇帝都是善加調理朝廷官府以掌控天下，莫白繁卻是衝著朝廷官府下狠手了，她這麼做，無疑就是在向天下百姓宣示，這個朝廷和官府是有問題的，她，真是不怕天下大亂啊……
而張堯這邊，要的是穩定，大局的穩定。
明朝朝廷的漏洞早就被師尊測出來了，師尊也正在準備着一個改進的計劃。
本來以為莫白繁在朝廷里做點事，只是想平一平她胸中憤恨，動不了什麼大手筆的，誰知道莫白繁這一出手，離天翻地覆也不遠了……
張堯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馬上把電小二派過去了。
張堯都沒有敢想別的，這次把電小二派過去，怕的就是什麼地方有叛亂或者起義，電小二過去了，就能直接平了。
可讓張堯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嚴峻的局勢下，莫白繁竟然不需要電小二幫忙了，隨即又讓電小二回到張堯這邊了……
“她就這麼有把握？！？”張堯好像還沒有質疑過莫白繁什麼，這是第一次。
“莫白繁讓我跟你說，她懲治的，都是貪官污吏。”電小二自己也是能分析一些局勢的，只是這次回來的急，還沒來得及分析莫白繁這句話的意思呢。
“啊……”張堯真的是愣住了，莫白繁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當然知道她懲治的是貪官污吏了，可她現在處置的不是一兩個十個八個官員那麼簡單，而是一下就處置了數千個官員，這件事已經事關明朝安危了，絕不是懲治貪官污吏那麼簡單的。
“……她就說了這麼一句。”電小二見張堯這麼驚慌，解釋了一下。
“……”張堯就不明白了，莫白繁真就有如此魄力么，那麼她這一舉措，到底是力挽狂瀾還是自取滅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