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引深檢查

第282章 引深檢查

馮陽縣國有商業企業的改制轉換進入了實質性的階段,原來的國營企業職工也面臨著下崗的趨勢。馮清水的妻子李鳳妍的正式工鐵飯碗行將被打破。

商業系統所屬的商店門市都要根據情況的不同,分別改為股份制企業和個體企業,縣裏向商業局派出了督導工作組,商業局也繼而向所屬各大公司和門店派出了改制領導小組。一場深入徹底的國營企業體制改革在緊鑼密鼓中有條不紊地進行,並一步步加以深化。

自己的職業毫無起色,又碰上妻子面臨下崗的危險,馮清水心中不免存有許多的無奈,擔心和焦慮。

不過,接下來,他的心情又隨着縣局的一次大會而開始回暖。

馮陽縣地稅局雖然沒有在上次地區組織的專項交流檢查中取得預想效果,但總體看來成績還是不錯的,首先外縣檢查組在馮陽檢查入庫的稅款會就地划轉百分之四十。加上馮陽檢查組在林源查補入庫划回來的二十五萬,這都是響噹噹的真金白銀。對馮陽地稅局來說,簡直就是等同於虎口拔牙。這次選給檢查組的都是平時不敢動,碰不起的泰山石。不管收到多少,都是從固定計劃稅源外增收的稅收收入,從心裏還是感到很滿足很有成效。

再說,通過這次的檢查,在一定程度上推進了行政事業單位的納稅意識,促進了人們對投資方向調節稅的充分理解和認識,為下一步落實地區地稅局提出的趁熱打鐵,夯實檢查成果的征管方案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新年剛過,胡學治就及時召開了全縣地稅工作會議,會議上總結了以往地稅迎難而上,克服困難,走出困境的經驗教訓,並謀劃出一條走向光明的陽光大道。

在即將面對的新一年,他爭取要帶領廣大地稅幹部職工,改變青黃不接的被動稅收局面,爭取讓地稅職工的付出得到豐厚的回報。

具體大事有幾項,第一,縣局決定在新落成的辦公大樓后利用空閑的已征地,為職工修建單位職工住宅,預計單位會承擔職工住宅的總造價的百分之七十,從即日起,職工可到機關辦公室進行預報名。縣局將根據職工的報名情況,決定下一步的建設計劃和規模。這個喜訊對於全體地稅人都是難得的回報,對於馮清水等人來說,簡直讓人激動和興奮。這樣一來,就可以解決了他們在縣城租房戶的實際問題,關係到大多數人的切身利益。

就是要繼續加大對有效非正常稅源的利用,推進深化由原來眉毛鬍子一把抓,到征管查三分離,各司其職的正規稅收模式。從而避免以前地稅單位與單位之間,機構與機構之間,人與人之間,為完成任務你爭我搶的亂局。力爭到年終完成上級下達任務,並努力超收百分之十的目標。

為實現馮陽地稅向前大步跨越,快速實現日新月異的改革思路,縣局決定在今年把大夥引出去,到東南方向走一走,學習學習,把外面世界的五顏六色看一看,把適合於我們的東西引進來,進一步使我們的征管能效得到根本上的提升。不用明說,大家都能聽出來,局裏這是準備要讓我們出去旅遊,不能不說,對於久閉在這黃土大山裏的人會激發出一種悸動的心率,有誰會不嚮往,誰會不欣喜若狂呢?

就這三份構想和規劃,還有哪個地稅職工聽了會無動於衷呢?還有哪個地稅人會不幹勁倍增呢?

會後,胡學治又親自召開了一次稽查工作會議,他讓征管股為稽查分局開出了一張處方,列舉了十幾家包括行政事業單位和企業在內的十戶選定檢查對象名稱,讓稽查分局照單抓藥,不過這十戶被查戶雖然行政經濟性質不同,但馮清水他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它們都被同一條絲帶串聯在一起,那就是一個稅種,投資方向調節稅!不管是行政事業單位還是企業都不外乎一個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大樓!基建!投資!

幾乎就是去年交叉檢查的翻版!

胡學治看到了這種稅給地稅收入帶來的意外效果,這次他是下定了狠心,不管是那個單位,只要是涉及此稅就對他進行管理、進行檢查。

之前地稅局已經向各所對大型基建項目的摸底和控管做了詳細安排。這次是在已掌握的戶數內,對縣局認為徵收難度比較大的都由征管股列了出來,交給稽查分局專門進行重點突擊,這是全縣選出的第一批難管戶或者說是預估的難管戶,特別是行政事業單位。

會議明確了職責和組織程序,稽查分局要把戶落實到兩個稽查隊,稽查隊在檢查過程中如果遇到什麼難題和困難,就向稽查分局長及時彙報,稽查分局長要主動想辦法,出主意打通檢查障礙和關鍵節點,如果,稽查分局覺得事情嚴重或者複雜的,有必要請領導出面的,要及時逐級彙報情況,以便為局領導的指導提供意見和依據。某個領導無法處理的問題和矛盾可以拿到會上,大家群策群力來解決。總之,無論付出多少辛苦和時間,都要保證這次稽查分局在馮陽縣專項稅收檢查順利開展、進行,並取得預期效果,為今後各所全面對該稅種的征管掃清障礙,鋪平道路。

看起來胡學治對這次的檢查寄予了高度重視,這使馮清水很振奮,這種躊躇滿志的感覺已經好久找不回來了。

於是,他們按照稽查分局劉有才給他們分開的戶數,開始進行表面上的研究和確定下戶目標。在這上面他和吳玉春的意見也不一樣,吳玉春主張先攻克認為難弄的硬戶,然後,其他戶就會迎刃而解。馮清水卻認為先從好辦的下手,先撿軟柿子捏。

隨後經過商量,還是決定按照吳玉春的辦法進行。不過有一點還是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把認為最難的一戶,即以縣政府服務公司新建的迎賓酒店,放在第二家進行檢查,把第一個目標放在交通局職工宿舍基建涉稅項目上。

到縣交通局檢查他們的基建賬,這在交通局看來還是有點不可思議,這種直接檢查他們事業單位的事還是第一次,以前稅務局來交通局檢查,只對道路工程納稅情況檢查,那些賬都設在工程部,這次是直接到局裏來查賬,心理上多少有點彆扭。

彆扭歸彆扭,地稅檢查人員又送檢查通知書又出示稅務檢查證的,看來不讓檢查還真不行。

局長王懷年一臉不悅地把單位會計叫來,無奈中安排了接待地稅檢查事宜,然後幾天都沒有露面。

只要會計能提供檢查的所有賬簿憑證資料,管你在與不在。馮清水他們才不去理會交通局長在與不在。

一連三天檢查下來,水落石出,涉稅問題付出水面,對交通局為其職工建設宿舍一項,應徵投資方向調節稅17,52萬元,由於工程在去年秋末已經完工,並交付職工使用,除稅款本身外,還應從實現稅款之日起按日加收所未交稅款千分之二的滯納金。

會計不明白政策,馮清水他們打開書本和文件複印件,把稅法的規定逐頁逐行給他做了細緻講解。會計聽后,對照稅法,心領神會,提不出反對意見。

任必長辦公室的電話隨之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是交通局局長王懷年的電話。任必長與王懷年可是高中時的同學,平時雖在一朝當官,聯繫的時候並不是太多。

聽到是王懷年的聲音,任必長心中感到並不意外,當他看到給稽查隊的選戶有交通局的時候,已經預料到可能王懷年要和他說事。但沒想到的是,這麼快就會找上門來。

他故作驚訝:“原來是王大局長,有什麼吩咐?”

電話那邊可沒有閑工夫繞騰,直截了當地:“必長,你地稅稽查分局來我這裏檢查了,你不知道?”

“哦,我只知道這次胡局長在會上安排稽查分局要開展專項檢查。檢查就檢查唄,是檢查交通局,又不是檢查你個人,不就都是些公家事嗎?”任必長半開玩笑地說。

“什麼公家,這不就是衝著我王懷年來的嗎?從塊上說,咱縣那麼多建職工宿舍的,你們檢查了幾家!從條上看,臨近其他縣的交通局都還不知道這碼事。偏偏我就成了打擊對象。怎麼回事啊,任必長,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看着去處理吧。”

“哎呀,老同學,這稽查分局是劉有才的分局長,我說了又不算,要不,你和老胡都是同朝大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和老胡說說?”要在平時,任必長一定會滿口應承下來,這畢竟是有利有面的事,是不會在同學面前掉這個價的,但這次不同,任務是胡學治組織安排的,大有志在必得之勢。在會上三令五申必須查一戶清一戶,堅決杜絕走過場留人情,如真正遇到和單位有切實厲害關係的,都要上會集體研究,如是與個人之間有關的,一律拒絕考慮。這樣一來,任必長切實感到於此融通有極大的困難,但畢竟是同學,總不能撂一句話就完事。總得找個理由才行,而這個理由不用編,實話實說就是。

“我去和胡學治說!我能和他說什麼?以前互相之間又沒來往!他在電業局那會弄個電,我就去找過幾次,現在再去找他,我實在是抹不下這個臉來。”聽王懷年的聲音很憋屈。

“可,醜媳婦總要見婆婆的呀,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必須來見人家。”任必長說。

“你任必長怎說也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第一副局長吧,這麼點小事也處理不了?這樣,老同學,今天晚上我請客,咱來交通局坐坐。”

任必長推不過,晚上只得去赴約,但心裏拿了老主意,千磨萬擊我不攬,任爾東南西北風。

當王懷年把瓷瓶五糧液打開的時候,任必長感到了一種殊榮,在王懷年這裏能得到這樣座上賓高待的人可不多,在縣裏的局長們裏面,交通局長那可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的,平時一副傲氣勁。能讓他請過來喝上他如此高檔的酒,說實話,這還是第一次。要不是有他有求於人,別看是同學!任必長自知在王懷年的心目中的分量是幾斤幾兩。

隨着美酒的飄香,王懷年的話也就來了,但卻沒有直接說事,而是無關緊要地說起同學那會兒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

幾杯瓊漿玉液順流而下,王懷年才把話題又扯回來,不過還是電話上說的老調子。任必長當然心中還不糊,一推六二五,這種事可不能攬回來,關鍵是攬回來也不好辦,到時燙手,倒不如不接。

但,自認為意志堅如磐石的他,還是被王懷年的軟刀子砍了個粉碎,他自己都感到意外,身不由已。

兩條軟中華香煙,一卷已經包好的鈔票明晃晃地擱在他的面前,讓他的老主意在慢慢地隨着濃烈的酒氣升騰而去,他嘴上說著不行,用手示意性地往開推了推,但是,他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散發著迷魂氣息的禮物,他難以抵制這種讓人心跳的誘惑。

看着他似有猶豫,似有躊躇,王懷念又往那兩萬元上加了一把:“這一萬是讓你去打點一下有關人員,特別是那個你說的稽查分局長,劉——”王懷年說著卡在那兒。

“劉有才。”任必長補充了一句。

“對,這個人我不認識,就不見他了。全權由老同學你給辦好就是。”王懷年舉起杯,“來,咱喝了這一杯。”

那一夜,任必長深一腳淺一腳地提着一個大手提袋滿載而歸,興奮之餘,滿足之餘,不免覺得心中像揣着一塊沉甸甸的東西。像棉花一樣柔軟,又像石頭一樣堅硬,總覺得不舒服,不輕鬆。那一夜,他翻來覆去沒有睡好,如何把心中的東西消化掉,如何完成王懷年交給的重託,讓他摸着棘手,想起來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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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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