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將清淚濕花容

第32章 莫將清淚濕花容

大都[北京]震后的恢復工作基本就緒,伯顏隨皇帝急忙趕回大都,安排剛剛重組的西南‘宣慰使司’的人事安排,及汪壽昌的繼任者人選。

紀緒嫌跟着皇帝走太慢,便讓大方跟伯顏說:他倆想單飛,着急到京城去看望他的好朋友劉基。

伯顏同意了,但也囑咐自己的愛女要注意安全。

【一】《我和草原有個約定》楊艷蕾.詞斯琴朝克圖.曲鳳凰傳奇.歌

沒了皇帝和伯顏在身邊的拘謹,大方便撒開了歡兒,像一匹歡快的小野馬,奔馳在大草原上。

紀緒在後邊拚命追趕:“你慢些跑,等等我!”

大方放慢了腳步,卻引吭高歌起來:

[歌曲]“總想看看你的笑臉,總想聽聽你的聲音,總想住住你的氈房,總想舉舉你的酒樽。我和草原有個約定,相約去尋找共同的根,如今踏上這歸鄉的路,走進了陽光迎來了春……”

紀緒趕緊追上來制止她:“你呀,真是沒腦子。”

大方問:“我又怎麼啦?”

紀緒說:“母親剛剛過世,你怎能唱歌?你呀你,也不怕人家笑話你。”

大方扮了個鬼臉,說:“這裏也沒外人,要笑話,也是你!”

紀緒說:“侍衛,不是外人?”

“她們不是外人,你才是外人呢!”說完,便用鞭子狠狠地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跑開了,嘴上還嘟嘟囔囔,“才有點兒好心情,讓你全給攪合了……”

看到大方不高興,紀緒便策馬追了上去:“我是逗你的,這麼好的風景,這麼遼闊的大草原,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是得好好歡唱一番。”

大方不悅道:“我死的是母親,不能唱歌;你死的是丈母娘,你歡唱吧!”

紀緒讓大方給氣笑了,瞅着她噘高的小嘴,有意逗她唱:

[男聲]“看到你笑臉如此純真,聽到你聲音如此動人,住在你氈房如此溫暖,嘗到你奶酒如此甘醇。我和草原有個約定,相約去祭拜心中的神,如今邁進這回家的門,忍不住熱淚激蕩的心。”

大方詫異地看着紀緒,沒有想到他還會唱蒙古歌曲,便又高興地為他和音:

[女聲]“啊~~~”

[男聲]我曾在遠方把你眺望,我曾在夢鄉把你親近,我曾默默為你祈禱,我曾深深為你牽魂。”

[合唱]“我和草原有個約定,相約去訴說思念的情,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懷抱,就讓這約定凝成永恆。”

[男聲]“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女聲]“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合唱]“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懷抱,就讓這約定凝成永恆,就讓這約定凝成永恆。”

【二】《官場話》俗語

人中進士,

上者期翰林,次期給事,

次期御史,又次期主事。

紀緒一回到京城,聽說劉基和韓沃還在翰林院待着吶,便跑去翰林院看望他倆。

其實,進翰林在當時也是最好的去處。俗話說:人中進士,上者期翰林,次期給事。

也就是說:考中的進士當中,只有優秀的才能進入翰林院“重點培養”。

每一科的會試,只有一甲的前三名,即狀元、榜眼、探花能馬上安排官職,其餘的則分送各衙門辦事。有時,官員短缺,“廷試”后,會選拔一批精英進入翰林院,擔任庶吉士。

庶吉士並非正式官職,而相當於翰林院的實習生,在翰林院裏自學或者跟從前輩翰林深造,此舉稱為“選館”。

翰林院的官員,俗稱“翰林”,這是古代中國官場頗為清貴的職官。因為親近帝王,有大把的機會給帝王講課,做文學侍從和接受特殊任務。

翰林們不僅能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還能開闊眼界、鍛煉能力。帝王對翰林也很優待,入宮辦事的翰林參加宮宴,往往能和一品高官同坐,這就有了很多出仕的機會。

那些沒能進入翰林的進士,就要被分配到中央各部或地方州縣。

這些人一般都想留在京城,擠入中央各部,被分配到中央六部、府、院、監台等處當京官。如果去地方當一任知縣、縣丞之類的,就是下下之選了。

如果進士先從中央做起,前途就大不一樣了。

假如某位進士先做御史,後轉任地方,那麼官運就不同:一方面,他熟悉中央工作,又積累了不少人脈,以後到中央辦事就方便些;另一方面,資深御史到地方往往從知府開始做起,即便是調任知縣,也是地處要衝、市井繁榮的大縣。

進士留在京師供職的考察時間,叫分衙門“學習行走”;如果分配做外官的,就叫發省“差委試用”。

在實習期間,各部門的領導會分派一些具體工作。衙門機關事務繁忙,實習進士們如果比較能幹,就可以和正式官員一樣處理政務,只是不能在公文上簽字,也就是說沒有實權。

實習進士只能領取俸祿,卻沒有其他各種實際收益,但是官場應酬支出卻一樣都不能少,這就造成了實習進士們生活困難,要借債度日了。

那些在中央各部實習的進士都有一個或長或短的實習期,期滿后才能授予正式官職。

表面上,起決定性因素的是所在衙門的編製有無出缺,也取決於實習生辦事能力的大小。

實際上,實習生的啟用,關鍵是與長官關係的好壞,或者說有沒有像紀緒這樣的老丈人做靠山。

【三】《贈喬琳》張謂.詩

去年上策不見收,

今年寄食仍淹留。

羨君有酒能便醉,

羨君無錢能不憂。

如今五侯不愛客,

羨君不問五侯宅。

如今七貴方自尊,

羨君不過七貴門。

丈夫會應有知己,

世上悠悠何足論。

紀緒一進翰林院的大門,劉基和韓沃等同科進士便雀躍而出。

見到他們在大地震過程中都沒有閃失,紀緒便高興地說:“哈哈,你們都活着啊?”

大方白了紀緒一眼:“哼,還說我呢,你就更不會說話啦!哪有一見面就說人家‘還活着’吶?”

韓沃大笑道:“他不說這樣的話,就不是開端老兄了。”

“有所作為的人應當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人生貴在知已,悠悠世間什麼能比得上?”劉基搖頭晃腦地說著,他一直把紀緒當做自己的知己。

韓沃道:“聽說又升了?”

紀緒調侃:“生什麼生,你看你嫂子的肚子,像要生的樣子嘛?噢,不對,你得叫十三姨兒。”

進士們大笑。

大方不悅道:“我不生,能怪我嗎?”

劉基問:“別打哈哈了,快說,現在升了什麼職位?”

紀緒說:“西南三省的‘宣慰使司’。”

韓沃驚訝道:“啊!從二品。十三姨兒,你還有妹妹嗎?最好是親妹妹……”

劉基拉了韓沃一把,說:“說什麼胡話?怎麼,你想和你舅舅‘噶連襟’?”

韓沃一聽不妥,急忙改口說:“不是,我是給你找媳婦,我怎會要呢?我有媳婦了。”

劉基說:“我找媳婦,你操啥心?”

韓沃道:“我不是看你可憐嘛,喜歡我那白髮小姨子,可人家就是不待見你……”

聽到韓沃的話裏帶刺,其他進士便知趣地走開了。

紀緒明白,韓沃的意思是:紀緒是依仗着老丈人,才爬的如此之快。劉基是在給紀緒解脫,所以才把話往遠處扯……

紀緒笑問:“怎麼,伯溫兄和那白髮妹妹還沒修成正果?”

韓沃說:“還修正果呢,面都見不上。”

紀緒道:“那,你這做姐夫的,可得多幫襯幫襯啊。”

韓沃說:“關鍵那道觀不讓妙玉[梅皎兒]出來,如何修正果?”

紀緒道:“她不是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妹妹嗎?來個偷梁換柱,如果缺少白頭髮的話,我把這頭白髮剪給她,省得你們老拿我的白髮開心。”

韓沃說:“現在我們是羨慕你的白髮了,十三姨,你當時是不是就看上了我姨夫的白頭髮了?”

大方歪頭說道:“是啊!”

韓沃瞅着劉基說:“這都怎麼了?為何現在人都喜歡起白頭髮來了。”

大方說:“總有一天,你的頭髮也會白的,你着什麼急呀?”

韓沃嘆了一口氣:“嗨~,就怕我白了頭,也做不到二品大員,我至今還是個八品呢。”

劉基一再地給韓沃掩蓋失言,而他卻一個勁地提及,劉基不悅道:“不要眼饞人家的品級,而要學習人家的處事能力。你光看到開端兄不到半年,官升二品。你怎麼沒有看到,他不到半年,把一個‘兔子都不拉屎’的永寧路,改變了貧窮的模樣?你怎麼沒有看到,別人十年都交不了的匪穴,他十天就剿滅了?”

紀緒打破氣氛,說:“哎,伯溫兄,我正好有事請教。”

劉基說:“噢,請教我啊,可以,中午請客吧!”

紀緒道:“好啊,走,找京城最好的酒樓。”看到大方也跟來了,又道,“怎麼,你也要去呀?”

大方說:“我當然得去嘮。”

紀緒道:“我們男人間說說私事,你先回家吧。”

大方說:“不,我得去看着你。”

紀緒問:“看我什麼?”

大方說:“看着你,別把你那一頭白髮都借出去了。”

大夥都笑了,劉基說:“逗你玩呢。”

大方說:“沒了頭髮,他當了和尚,我也只好當尼姑去了?”

紀緒道:“幹嘛當尼姑,何不去‘薦福宮’和妙玉作伴?”

大方問劉基:“劉公子,你真的想見妙玉嗎?”

劉基道:“當然。”

大方說:“我倒是可以把她請出來。”

紀緒道:“那好,只要你能請到妙玉,你就可以跟我們去。”紀緒轉頭對韓沃說,“一起叫上梅家姐妹吧!”

韓沃說:“我那位,是出不來。”邊說邊用手比劃着肚子,“黛兒好說,關鍵是皎兒不好請……”

紀緒道:“這些都交給你十三姨去辦,你是京城名流,吃喝,你選地方吧……”

【四】《一落索.眉共春山爭秀》周邦彥.詞

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

莫將清淚濕花枝,

恐花也、如人瘦。

清潤玉簫閑久,知音稀有。

欲知日日倚闌愁,

但問取、亭前柳。

大方帶着梅黛兒[柳枝]來到“薦福宮”。老道長早就聽說過這位天不拍、地不怕的丞相女公子,自然不敢阻擋妙玉[梅皎兒]出宮。

皎兒來到酒宴上,她是那樣的嬌美,只有嫵媚的青山能與之比。可惜,她的眉兒,總皺得緊緊的;她的眼,含情淚汪汪。可別,讓淚水打濕了花枝,使花兒,也像人一樣消瘦……

為酒助興,黛兒彈起了古琴。

皎兒看到劉基身邊的玉笛,怕他與黛兒唱和,便走過去,拿在手裏,吹了起來。

姐妹倆配合得天衣無縫,如高山流水遇知音,只是這知音啊,可是同一人。

皎兒那清亮圓潤的玉簫聲已經很久沒有吹過了——如果想知道她為什麼每天倚着欄干發愁?那就問一問長亭前的柳枝吧!

大家靜靜地看着姊妹倆的合奏,悠悠地聆聽着她倆的心聲:

高山流水遇知音,情字只為一人彈,十指纖纖撥亂弦,落花悠悠飄執念,香繞紅塵痴人牽。花柳兩相柔,風吹不覺寒。蝶舞夕顏憐,誰人醉了琉璃盞?

織夢行雲路,玉笛響徹夜闌珊。眉間相思鎖,凝成唇畔煙。不堪憐,不堪念,不堪亂了心底的半畝花田。

曲終,靜默。

劉基趕快轉移話題,說:“開端兄,剛才你是有什麼事問我?”

紀緒道:“是這樣的,雷彪被我殺了,匪穴讓我剿了。但雷彪的弟弟雷豹,現在是新幫主,他逃進了烏通山。烏通山三面是峭壁,只有一面可以上山,這條路又是易守難攻。沒辦法,現在我只有守住山口……”

劉基問:“匪首們不下山?”

紀緒說:“還沒發現。”

劉基問:“你們不想傷亡太大?”

紀緒說:“誰想死啊!?”

劉基問:“你們可有弓箭手?”

紀緒說:“我們是正規軍,誰不會射箭?”

劉基問:“三個月剿滅他們,可行?”

紀緒說:“這麼久?”

劉基道:“就這麼久!”

紀緒思考了片刻,說:“可以,說說你的辦法。”

劉基問:“你認識蒿草籽嗎?”

紀緒說:“同年兄,我也是農村孩子,怎能不認識蒿草籽?”

劉基道:“你讓人收集蒿草籽,去掉箭頭,把蒿草籽拴箭頭上,射向匪窩附近,越多越好。”

紀緒還沒有領會。

劉基接着講:“三個月後,土匪窩據守的山上,枯黃的蒿草就映入眼帘,每個角落,哪怕是岩石的縫隙,都會被蒿草佔領……”

紀緒說:“噢,我明白了,向那裏放箭。”

劉基道:“放箭之前,在箭上抹上松油,點燃。蒿草與火箭一相逢,滿上遍野便成了火焰山,土匪們不死,也會被濃煙嗆得跑下山來。”

大方明白了抓匪首的辦法了,便立刻寫信,通知孛羅速辦。

【五】《知音者誠希》韓愈.詩

知音者誠希,念子不能別。

行行天未曉,攜酒踏明月。

夜,已深了。

酒宴還沒有結束,皎兒想回道觀,大方讓劉基單獨送她,黛兒卻恨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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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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