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酒莫驚春睡重
中華民族歷史悠久，有着極為豐富的文化內涵，是一個多民族的禮儀之邦。
禮的中心內容是承認親疏、尊卑、長幼的差別。禮，強調以親統疏，以尊統卑，以長統幼，在下者敬在上者……以此來制定各人的行為規範。
禮的基本精神是“孝”和“敬”，疏敬親，卑敬尊，幼敬長，孝就在其中。
“禮”的運用，在紅白喜事中體現的尤為淋漓盡致。
“葬禮”有初儉、殮、殯、出殯、下葬等五個步驟。
【一】《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納蘭性德.詞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
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雷彪的死，讓雷豹感到比死了考妣還傷心，如同天塌了一般，哭得是天昏地暗的，眾頭領趕緊扶着雷豹進裏屋休息。
黃昏的時候，雷豹不忍心看見窗外那蕭蕭的黃葉，便起身關上了軒窗。他獨自站立在屋中，任那夕陽斜照在身上，思緒卻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
這才幾天？我們哥倆酒後小睡，春日好景正長。
為掙美艷，你與我在這屋中賭賽，你輸了，卻蠻橫不講理地用香茶潑我……
曾經多少美好快樂的記憶，當時只覺得最是尋常不過了，而今卻物是人非，陰陽兩隔，留下的只有痛徹心扉的悲傷。
【二】《初儉》禮儀
初儉，也稱“小殮”。
男死稱“壽終正寢”，
女死稱“壽終內寢”。
臨終時，遺體置廳堂；
咽氣后，
由親屬為逝者穿壽衣。
壽衣逢單數，
衣上不能有口袋，
以免有礙後代。
外裹“抖屍被”、“蓋面被”；
入棺時，暫不加蓋，稱“小殮”。
軍師段象和四當家慕容獅挾眾頭領扶策雷豹出來主事。
段象勸雷豹：“三弟，人的命，天註定。你不要過度傷悲，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
慕容獅接著說：“是啊，三哥，要保重身體，先請理會幫中大事為要！”
雷豹哭完了，大家把他扶了起來。雷豹教人用香湯沐浴了兄長的屍首，裝殮了衣服巾幘，把雷彪停屍在議事廳上。
【三】《報喪》禮儀
孝男孝女，
跪請家族長輩主持喪事。
請陰陽先生，
擇定大殮成服扶樞還山吉期。
然後，印發“訃聞”，
派人遍告親友。
如喪母，
須及時向“外家”報喪。
[接訃告者須給報喪人吃紅蛋。]
雷彪的葬禮由二當家軍師段象來主持。
段象安排文員寫了“訃聞”，審核后，抄錄數十份，並派人送往各個山頭的頭領，但以前的親朋好友一律不予告知，怕的是引狼入室。
眾頭領接到“訃聞”后，連夜通過自己的渠道，進入烏通山總幫。
【四】《大殮成服》禮儀
入殮時，
死者頭朝里腳朝外，
由“八仙”，
給逝者蓋棺、釘棺，稱大殮。
入殮后，
要有一段時間的停柩待葬，
稱為“殯”。
[“母死怕外家，父死怕叔伯。”母死，大殮前必先讓外家過目，外家對逝者的壽衣殮具，常諸般挑剔，如系暴死，常尋釁鬧事，甚至引起訴訟，鬧得喪屬傾家蕩產。]
大殮后，移柩大門外，
上鋪紅氈，但不得着地。
八仙在靈掌前，
給孝子孝孫披麻戴孝，
叫“成服”。
喪屬須反穿衣服，
孝子腰圍稻草繩，
手持“孝杖棒”。
[八仙：指抬柩者；外家：外婆家，妻子的娘家人；孝杖棒：父死用竹，母死用桐。]
各個山頭的山主見了幫主雷彪的遺容后，便合造內棺外槨。
雷豹讓僧道選擇吉時，盛放在正廳大堂之上，豎起靈幃，建起了靈堂。
【五】《安靈堂奠》禮儀
廳中設靈堂，
由孝子當天跪寫靈牌。
親友弔唁，須攜：
奠儀、輓聯、香燭、冥鏹等。
孝子孝孫跪地號哭謝吊，
無人攙扶不得起身。
堂奠又叫“家堂祭”。
吹班在下廳奏哀樂，
孝男宗族、
戚族外家、生前友好，
順序隨禮，生唱贊進行祭奠，
喪屬在孝幔內跪謝。
除家祭外，
富貴人家還於扶柩還山途中，
舉行祭奠，叫“攔路祭”。
[奠儀：祭奠的金錢和禮品，須用白紙包裹。]
雷豹親自寫了靈牌，在棺槨前設了神主，上書寫：“南嵩幫主雷彪公神主”。
“南嵩幫”中的各級幫主，自二當家段象以下，都帶重孝；小頭目並眾小嘍羅，亦帶孝頭巾。整個山城，乃至各個分幫山寨，都揚起了長幡。
雷彪的生前友好，確認不能到烏通山總幫親臨弔唁后，便來到他們臨近的分幫所設的靈堂去弔喪。
弔喪按隆重禮義，皆行三跪九叩之禮。
【六】《超度》禮儀
請僧人、道士，
為死者念經誦咒，
行“燒官錢”、“沐浴”等儀式，
以超度亡魂，俗稱“做半夜光”。
富貴家，
則夜以繼日請僧道做法事，
稱“做齋”，
有的長達七天七夜。
段象請了附近寺院僧眾上山做功德，追薦雷彪。
雷豹每日領眾人舉哀，也無心管理山寨幫中的事務。
軍師段象與四當家慕容獅、五當家關熊，並眾頭領商議，欲立三幫主雷豹為“南嵩幫”幫主，諸人拱聽其號令。
次日清晨，香花燈燭。
以段象為首，與眾頭領請出雷豹在議事廳上坐定。
段象首先說道：“三弟聽稟：‘國一日不可無君，家一日不可無主。’幫主是歸天去了，山寨中事業，豈可無主？四海之內，皆聞三弟大名，來日吉日良辰，請三弟為‘南嵩幫’之主，諸人拱聽號令。”
雷豹看了大家一眼，說：“大哥臨終時囑付，‘誰捉得妖女仡羋歐，便立為幫主。’此話眾頭領皆知。今骨肉未寒，豈可忘卻？我又不曾報得仇，雪得恨，如何便居得此位？”
段象說：“報仇事小，總有一天會捉住妖女的。但，現在官兵就在山下，已把我山寨團團圍住，隨時都可能進犯。”
雷豹道：“進了我山寨，他們也出不去，那是自投落網。”
段象說：“三弟此言差矣，我想那妖女父女進我山寨，絕不是一次單純地‘斬首’動作，而是為了探得我山寨的情報。他倆的撤離，正說明官方情報已得，很快便會攻打山寨，他們傷我幫主只是順便捎帶而已。”
眾頭領頻頻稱是。
段象又勸道：“所以，山寨中必須速有主事之人！再說，幫中豈可一日無主？若三弟不坐此位，又有誰人敢當此位？幫中人馬如何統管？雖然幫主有遺言如此說，但當務之急，三弟權且尊臨此位，坐一坐，待日後打敗官兵再作計較也不晚嘛！”
雷豹想了片刻，說：“二哥說得有理。今日小弟權當此位，待日後報仇雪恨已了，拿住妖女仡羋歐的，不論是何人，我都把幫主的位置讓給他！”
段象立刻改口稱呼道：“哥哥，且請主張大事。”
雷豹焚香已罷，權居主位，坐了“南嵩幫”的第一把交椅。他的兩側，上首是二幫主軍師段象，下首是四幫主慕容獅；左一帶五幫主窩子箐山主關熊為頭，右一帶是九洞天的山主臧獒居長。
眾頭領參拜了新幫主后，兩邊按次序坐下。
他們商議了一個時辰，最後決定：各個分幫，務必守住各自的山頭，在留有充足兵力的情況下，各山頭調出部分兵力向總幫靠攏，若官兵進犯總幫山寨，便立即抄他們的後路。這部分兵力由四幫主和五幫主統領，慕容獅為主帥，關熊為副帥。
他們又議定：幫主的遺體不適放置太久，須立刻殯葬。他們讓僧道選擇吉日，儘快出殯。
【七】《出柩》禮儀
出柩前，
棺木上矗紙紮白鶴、仙童，
取“駕鶴歸仙”之意。
抬棺木杠稱龍杠，繩稱龍索。
八仙抬棺起柩后，
孝子孝孫沿棺號哭，
親戚世友擎竹幛列隊送柩。
至村外，由僧道誦經咒，
八仙引孝子孝孫，
捧靈牌沿棺做法事。
行別棺儀式后，
賓客在孝子拜謝下即可歸家，
孝子則起靈去墓地。
安葬后，由僧道、鼓吹，
引孝子，
由別路去家祠安置靈牌。
[安葬畢，備盛宴謝“八仙”，每餚必雙碗。舊時“八仙”多為義務性勞動，不取報酬，也有發給工錢的。舊時富豪之家，為選擇墳山或等待吉日，常停柩在家幾年不葬。]
雷彪的棺槨送至墓地，將棺材放置事先已挖好的墓穴前，祭奠哀哭一番后，由僧道誦經，放入墓穴，鏟土掩棺，並堆土成墳堆。霸王一世、要強一生的雷彪，即將化為一捧泥土。
落喪后，僧道將魂轎盤內的五穀種子撒在了墓地，象徵著子孫的繁衍昌盛。
惡人的子孫需要綿衍嗎？
【七】《做七》禮儀
葬后，
以死亡日始，每逢七日，
喪屬備香燭至墳前哭奠。
四十九日為“滿七”，
須在墳前，
燒化冥鏹及紙紮等冥具。
雷豹一行返回了山寨，設靈位安置於廳堂。
段象安排喪安婦女供飯菜祭奠亡靈，隨後便和雷豹等出了廳堂，來到議事廳。
段象囑咐各位頭領說：“居喪期間，各個分幫，不可輕易妄動，興師問罪，若要想報仇，也須待到百日之後，方可舉兵。”其實這話主要是針對雷豹說的。
雷豹知道軍師的意思，便依從了軍師之言，守住總幫山寨，每日修設好事，只做功果，追薦雷彪。
在此期間，大方卻迅速從荊王部和武靖王部各調用一萬人，加上原有的四千多人，共計二萬五千人馬。
孛羅率領這支大軍，迅速包圍了烏通山的各個路口，並漸步向山寨收縮，期望着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