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地間第一隻妖
“人妖！”
張長弓的話讓陸歸臉色不由一黑，但接下來黎山山主一句話讓他心神劇震。
“人魂，妖身！”
張長弓一句話，點破他最大的秘密之一。
“我的道種，並沒有給妖物留下後門，你以異類之身，卻能吸收我的道種本身就是問題了！”張長弓定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你還覺醒了異能，【具象】這種異能雖然不算強大，但很明顯也不像是妖物會掌握的能力！”
“所以我大膽猜測，你的身體裏，藏着人類的靈魂！”
張長弓目光炯炯，陸歸卻陷入了混亂和沉默，他發覺自己還是太小看天下人了，在這個相似卻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的重生，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陸歸沒有回答，他的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想了想，對眼前的黎山山主，深深地施了一個大禮。
“請問山主，為什麼說我是天地間第一位‘妖’？”
“天地靈氣復蘇至今，世間無妖！”張長弓說道：“你可知道人為何為萬物之靈？”
“除了因為人更有智慧之外，還因為人類與天地靈氣的親和力更高！”
“從人類發現天地靈氣復蘇至今，確實有異類受天地靈氣影響，成為妖獸，靈獸，但有記載的妖，一個都沒有！”
“有科學家提出過一個理論，異類要進化為妖物，此時天地靈氣的濃度還不夠，只有當妖獸的數量上去了，才有足夠的基數，有異類進化成‘妖’！”
“請教山主，什麼是妖？”陸歸聞言，再次俯首施禮。
“妖和力量強弱無關，有些妖獸，哪怕擁有毀天滅地的威能，也不是妖！”張長弓說道：“妖有兩個標準，一是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二是，擁有化形為人的能力！”
“不管是類人形態，還是完全成為人類，只有化形，妖物才不會只遵循本能，會思考，會入道，同時兼具人與妖的能力！”
“妖物化形有三層境界，一為化皮，二為化骨，三為化神！”
“你人魂妖身，化神之境早就具備，但化皮，化骨二境，還需要努力！只有真正進化到化骨階段，你的血肉筋骨都與人別無二致，才算是真正化形成功！”
“我現在還不算是人類？”陸歸聽到此處略微震驚，他剛才暗中觀察過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發現自己與前世有什麼不同。
“上學學過生物課吧？”張長弓問道。
“學過的話，你至少知道人類是恆溫動物，而龜是冷血動物吧？”
“冷血動物，不會自己恆定體溫，需要從外界攝取能量儲存在體內，來維持自己的生存！”張長弓看了一眼一旁不語的弟子們說：“我剛才吩咐他們把你送到花園區，就是讓你晒晒太陽，吸收一下熱量！”
“現在的你，只是一隻披着人皮的龜，而且這身人皮大半還是仰仗【獸神變】的特殊能力化成，你並沒有擺脫作為一隻陸龜的習性和本能，也無法修行像【內丹術】這樣需要人類竅穴的道法！”
“嚴格來說，你只是一隻半妖，現在的你就算想像許仙和白娘子一樣找小姐姐生個混血兒也是不行的，有生殖隔離哦！”
“咳咳！”漢服青年在一邊打斷師父即將歪掉的畫風，提醒道：“師父，來日方長，您還是說重點吧！”
“好，那就不說那麼多了，那個誰，你可願意成為我的弟子？”
陸歸聞言直接三跪九叩，對着黎山山主說道：“弟子陸歸，拜見師父！”
“陸歸？陸龜？”一旁的女子已經笑出聲來，被漢服青年狠狠瞪了一眼忍住偷笑。
“可！”
“修行方法和疑問，你可以請教諸位師兄，但我現在想說的是……”張長弓頓了一下說道：
“對內，你是我黎山門下第五弟子，但對外，為師還暫時不能公開你的身份！”
“你乃是靈氣復蘇以來第一個異類成妖，我若是公開你的身份，會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陸歸脫口而出。
“你能明白就好，妖畢竟已經絕跡已久，你為人類轉世為妖身，應該明白如果一個新的族群忽然出現，對於社會結構和道德的衝擊！”
“但你也沒必要擔心，相比普通人，我們這些人何嘗不是異類？世界各國的官府都不約而同的隱瞞了我們的存在，但隨着天地靈氣復蘇加速，遲早會有瞞不住的一天！”
張長弓說完，對着師兄弟中其中一位說道：“小鹿，你們帶着小師弟下去吧，等教完基礎的道法，在學校給他安排一個身份，等明年通過選拔走個過場，再正式入門！”
眾人行禮，帶着陸歸走下露台。
“師父，您為什麼不告訴官府，這場大雪真正的作用？”
漢服青年接過天上掉下來的一片雪花，問道。
這場雪已經將近退去，只剩下零星的雪花還會飄落。
“您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這些雪花真正的作用，就是啟靈，萬物啟靈？”
“在不遠的將來，妖族將重新降臨世間，這世界會再添變數！”
“官府自己捅的簍子，官府心裏就應該有準備！”張長弓嗤笑一聲說道：“我就說按照龍脈走向，瓊州這個地方的風水，怎麼也撐不起一個福地的誕生，我現在才明白，原來根在南海！”
“原來當初上清那個老傢伙，還有眾多勢力會任由我佔據一處福地而不吭氣，都在算計哪，若不是我從靈氣的波動之中，算到了那處地方的存在！”
“若不是那處，不久前發生了劇烈的波動，我至今還被瞞在鼓裏，給他們看門！”
“就算是看門狗，也得給點吃食吧？”
“寶寶，未來的瓊州會龍虎匯聚，作為福地弟子，你們的壓力會非常大，做好準備吧！”
聽到寶寶這個名字，漢服青年臉色一僵，對於這個取名無能的師父，他實在頭疼，他一個大男人，他居然給自己取名叫做張寶寶。
黎山大弟子【劍皇】張寶寶。
“小師弟那邊，我需要多加關注嗎？”
“不用，如果他是天地復蘇以來第一隻妖物，自然會有大氣運傍身，說不定我們黎山還能蹭點氣運！”
“就蹭蹭！”
張寶寶扭頭就走，絲毫沒有顧及準備開車的師父的感受。
他獨自走下樓梯，心裏卻藏着一個疑問，這小師弟，真的是靈氣復蘇之後第一妖？
……
七天前，
蜀地，
在一處深山之中，護林員陳大路騎着摩托車在沿着山路往深山騎去。
山路崎嶇，但每一位有經驗的護林員大多都是騎車的高手，他騎到無路可走，從車的後座上背起一袋米，走進深山。
“陸爺爺！我給你送米來了！”
“小陳呀，你趕緊進來坐！”
隨着陳大路一聲大喊，在山林深處的一座小木屋裏，一位年約七十多的老人走出來。
“喝口水！”
陸爺爺見陳大路麻利地將大米放好，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陸爺爺！”陳大路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小鳴，他回來過！”
老人手中的水杯一顫，但很快恢復平靜。
“我告訴他你在山裏，他什麼都沒說，走了！”
陳大路的表情很憤怒：“這龜孫子以為你已經不在了，想着衣錦還鄉給你表表孝心，結果聽到您還活着的消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連夜走了，我呸~”
“當初他父母雙亡，還不是您憑着護林員這份微薄的工資辛苦將他拉扯大，他倒好了，在城裏站住腳了，一聽說您病了，直接失聯，不就是怕您拖累他嘛？”
“結果他怎麼也沒想到，您為了不連累大家，直接跑進山裡等死，卻越活越健康了！”
“他好嗎？”
老人打斷了陳大路的話，裝作漫不經心問道。
“混得還人模狗樣兒的，娶了媳婦，生了孩子，看起來不錯！”
“好就行，好就行！”老人眼眶微紅，微笑說道。
陳大路看着老人的表情，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不敢久坐，喝完水就要和老人道別。
臨行前，他問道：“陸爺爺，咱們這片山裡，老有同事說隱約看到一隻巨龜出沒，像傳說中的玄武一樣，您真的見過類似的生物嗎？”
“那個啥子亂說喲，玄武不是在北方神仙嘛？”老人笑着回答，陳大路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好笑，他搖搖頭，告別老人，消失在山林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他剛走，老人屋子前面的大地忽然裂開，一隻黑色的巨龜從地底冒出來。
“你都被當成玄武咯，了不得！”
老人和巨龜很熟悉，他走過去摸着巨龜黑色的龜殼說：“明明就是一隻亞達伯拉象龜，居然成玄武咯！”
“看你這體型，在這生活怎麼也有幾十年了，真想不通當初是誰將你引進華夏的？這麼多年，你居然沒有被凍死！”
“也是托你的福，老頭子才活到現在！”
巨龜任由老頭子嘮叨，緩慢地轉身到老頭種菜的菜地，自顧吃起來。
它回頭，看見老頭子回屋，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似乎在想着什麼？
小屋外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黑白相間的物種闖入小屋，老頭子回神一看，笑了起來。
這是一隻野生的熊貓，也不知道何時跑到這來，自從被巨龜欺負了之後老實了，老頭子見他也不去理會，自顧回憶起來。
巨龜不再吃菜，他慢慢爬到老人的腳下，望着他。
“我要死了！”老人微笑地望着巨龜，平靜地說道：“苟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一個念想，今天聽到他的消息，這口氣散咯！”
“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小心點，小心躲着人類！”
老人說完，伸手想摸巨龜的頭，但手伸到一半，卻無聲落下。
巨龜默默地看着，低下頭來。
它的身形慢慢變化，最終化成一個中年人的模樣，他的臉，和此時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還有幾分相似。
“安……安息！”
中年人跪在老人面前，三跪九叩。
屋外的熊貓還在翻着各種東西，它弄出的聲響讓中年人一陣煩躁，他隨手一揮，那隻熊貓就飛了出去，直接撞到一棵樹上，再摔下來。
中年人走出屋子，一揮手大地忽然裂開，眼前的屋子帶着老人的屍體，慢慢地沉入地下。
他再次揮手，遠方的樹木拔根而起，落在屋子原來的地方，直接栽種下去。
老人，和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湮沒在茫茫的樹海之中。
中年人還不滿足，他看向遠處的山石，那山石忽然拔地而起，飄在空中。
揮揮手，山石向著中年人飛過來，落在地上，此時石頭上已經出現幾個大字，上面寫着“陸放之墓——陸山留！”
山石剛剛落下，中年人感應到天地震動，天空中忽然飄起雪花，陸山望着飄雪，又看了一眼在地上裝死的熊貓。
他將它攝入手中，天空的飄雪開始往熊貓身體匯聚，在經歷一場撕心裂肺地吼叫之後，陸山手中的熊貓，開始變成一個體型微胖的青年。
陸山將青年仍在地上，淡淡地說了一聲：“走！”
“去……去……哪裏？”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