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班長，歡迎回家
第五節班長，歡迎回家
2013年9月6號中午，宿舍B樓。
“熊昌昊這孫子忒不靠譜了……還以為能借他飯卡用一用，結果就剩了10塊錢。”徐景旭在自己床位上東翻西找，終於在枕頭下的床單褶裏面找到了自己的飯卡，得意地哼一聲，隨即又傲嬌起來，“還得我自己回來找飯卡。”
匆匆忙忙下樓，徐景旭打量樓道里幾乎沒有學生，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完了食堂排隊要排成什麼樣子啊。走到一樓教官休息的宿舍，發現盡頭的房間門大開着。徐景旭疑惑地瞥了一眼，腦海中幾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一閃而逝，搖搖頭自嘲道：“真是……異想天開……”
徐景旭剛欲離開，一雙寬大的手掌緊緊地箍住他的肩膀，徐景旭被這突然“襲擊”嚇得身體一顫，回頭一看，一個穿着便裝，只帶着一頂迷彩軍帽的人正衝著他笑，不知為何，徐景旭竟覺得這笑容有點陰森，雞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教……教官？”徐景旭咽了口唾沫。
“額……額，啊，對，嗯。”那人楞了一下。
“唉，那個，教官，您有什麼事情嗎？沒事兒我去吃飯了，我同學還……”
那“迷彩軍帽”強硬地將徐景旭拉到走廊拐角，將他所有可以跑的路線牢牢堵住：“有事情，同學，額，那個我們今天剛發津貼，我宿舍現在沒人我也沒拿鑰匙，剛剛我接到通知領導讓我去辦個事兒，你看你能不能先幫教官保存一下，反正咱們宿舍一個樓的，我今天晚上軍訓完就去找你要。”說罷，轉身欲走，又想起什麼，問道，“你在哪個宿舍？”
“教官，這不大合適吧，我……”徐景旭意欲拒絕。
“你告訴我你在哪個宿舍就行。”那人心不在焉，打量着四周。
“……221宿舍。”徐景旭聽得雲裏霧裏。
“好，那麻煩你了。”說罷，不等徐景旭回應，一把將信封塞到他手中，匆匆離去。
“唉教官我……”徐景旭追了兩步，發現那教官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我晚上有晚自習不在宿舍。”
徐景旭摸了摸信封，暗自咋舌：嚯，這麼厚一沓，軍隊的待遇越來越好了。雖然心裏總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但轉念又一想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一看手錶，暗叫一聲：“壞了！老熊怕是要等急了。”便轉身回了宿捨去。
……
“簡直是一派胡言！你這是在玷污軍人的名譽！”王書記拍案而起，來到徐景旭面前伸出手指就是要一陣破口大罵，卻被大黑臉劉元明教官及時攔住：“書記書記，您消氣您消消氣。”
“我也只是猜測，那個人只帶了一個帽子，身上也沒穿訓練迷彩，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教官，我……”
“裏面的錢呢？”馬永乾打斷她，一針見血的問道。
“……”徐景旭張口，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一時間沉默在原地。
“徐景旭，我相信你。”劉教官出言道，說到底，徐景旭也是剛剛十六歲的孩子，經歷這樣的事情難免委屈，還能強做平靜說出話來心理素質已經是極強了，劉元明走到他身前，看着徐景旭濕潤的眼眶，拍拍他的肩膀，“教官相信你說的話，你是一班的班長，你們老師和領導也肯定不想冤枉你，但是請你協助我們調查，把這件事情的原委細細說明白。”
“我……本來想當天晚上下晚自習就給教官送過去，”徐景旭深吸一口氣，語氣佯作鎮定，但還是能聽出帶了一絲哭腔的顫抖，“但是我昨天晚上到宿舍的時候……我回去的時候錢就沒了……我就沒去給教官送，我怕自己忘了放在哪個地方……我……”
徐景旭還想再說點什麼，淚水卻不受控制地留下來。馬永乾、王書記和劉大黑臉誰都沒說話，辦公室里只有徐景旭的顫抖的呼吸聲。
王書記也平復了方才的激動，雖然臉色依舊難看，但是已經緩和了好多。
“好了你先別這麼激動，”馬永乾面色嚴肅，“你還記得那個給你錢的教官長什麼樣子嗎？如果帶你去對峙的話你能認出來嗎？”
徐景旭點點頭，張了張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馬永乾看向王書記：“王書記，昨天晚上，學校安保人員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非校內人員，沒留神被他偷溜走了。今天又想翻牆進到學校，被我們保安逮了個正着。我們帶他去見人，如果他指的人和監控上的人能對起來，說明他說的是真話，這事兒也就解決了。”
……
自從徐景旭被像抓犯人一樣被帶走之後，沈芮芮心緒就亂成一團，將近一節課練習冊才只做了一道題目。劉曉雨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芮芮，班長肯定不是那種人啊，事情的來龍去脈學校也肯定會查出來，給他一個清白的。”
沈芮芮沉吟了一會兒：“我只是擔心他回來之後……同學們怎麼看他，畢竟他是班長啊，發生這種事情對他肯定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話音剛落，教室前門被打開，徐景旭聳拉着腦袋走進來，走得很慢，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匯聚到他身上，原本安靜的教室此刻哄鬧起來。徐景旭銀牙緊咬，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眼眶中晶亮亮一片淚珠，好容易忍住了眼淚，他在講台處站定，轉身面向同學們，剛想說些什麼。
“徐景旭。”沈芮芮鬼使神差地站起來，居然沒叫班長。
大家的視線又轉移到沈芮芮身上。
徐景旭楞在講台上，身體顫巍巍得彷彿是一個九旬的老頭子。
“班長，歡迎回家。”沈芮芮看着台上的徐景旭，輕輕地說。
“歡迎回家。”歐梧為也站起身來。
“歡迎回家。”徐韻道。
“歡迎回家。”高興緊隨其後。
“要我說馬永乾肯定是年紀大了，腦子有問題了，我家茅廁的廁紙也是大牛山軍區的信封，我都不明白為什麼找你不找我。”熊昌昊還是那樣死不正經。
大家一陣鬨笑，徐景旭也噙着淚笑起來。
“同學們請注意，下面下一個通知，”馬永乾熟悉的方言普通話在喇叭中響起，“關於教官津貼被盜一事，現在告一段落。在這裏，我要表揚一位同學，那就是高一一班的班長徐景旭同學，有了他的全力協助，本次事件才得以很快的解決。請同學們安心學習，安心軍訓。”
廣播結束，馬永乾的聲音在整個高一走廊里回蕩。反而襯的班裏愈發的寂靜。
“啪”、“啪”、“啪”、“啪”！
沈芮芮開始鼓起掌來，和教室里的安靜格格不入，卻也很堅定，歐梧為反應過來，也加入其中。短短几秒，班級里的之前的安靜被雷鳴般掌聲取代。
徐景旭想說點什麼，卻被什麼東西哽在喉嚨里，眼前的一切模糊起來，什麼都看不清楚，身體因為激動顫抖起來，眼眶再也挽留不住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流下。“哭什麼啊你，樂啊！”熊昌昊在座位上起鬨，大家笑起來，徐景旭強扯出一個微笑，熊昌昊立馬接茬，“算了算了，你還是哭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徐景旭終於笑出來，眼角還掛着晶瑩的淚珠。
沈芮芮鼓着掌，看着徐景旭，徐景旭也看着她，張開嘴輕輕地說了兩個字。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