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學前班有了歌舞

農曆二月（大約就是陽曆三月中上旬左右），龍抬頭。這是繼新年春節后的第二個熱鬧的節日。

在鄉村的習俗里，男孩們等待着這天剃頭（村裡正月不剃頭的），當然近些年來，不管大人還是孩子，男人女人都想着這天理髮，圖個吉利。早些年那些上門理髮的師傅們都在鎮上或者在自家門前搭建一間小屋，這天生意極好。

這天村裡還有一個習俗就是去鎮上趕集，家家戶戶把家裏剩餘的小玩意如竹制的農具、木製的傢具拿到集市上去賣。村裡人大多是去看熱鬧，可以免費觀看舞龍燈，並沒有必要去買那些農具和傢具。因為那時家家戶戶的人家都有一個人會這些玩意，自然不會花錢買，自己製作的不管美醜，能用即可。只有少數的用具，鎮上的人會趁機挑選一些買去，所以那些搬到鎮上的玩意賣出去的很少，基本還是原封不動地再用板車拖回來。

二月初一的晚上，朱愛明和大寶也把家裏平時製作的小木凳，編織的竹籃子和大掃帚裝上平板車，準備第二天拖到集市上去賣上一點，順便也去鎮上理個髮。何梅也準備帶曉躍去看舞龍燈。

第二天天不亮，何梅把前院大門鎖好，幾人出發了。只有桂花和小七永遠在家裏。

有時，小七一邊看着電視，一邊想像着外面的世界，尤其看西遊記的時候，她多麼希望自己像孫悟空那樣，雖然脫離不了唐僧的緊箍咒，但是可以變，變，變。

有時，村子裏下雨天，小七便躺下在床上睡覺，恍惚間屋頂上有光照進來，心想明明下雨天怎麼有光，然後睜開眼睛便還是看到陰沉沉的雨天，便知道自己做夢罷了。

有時，她也夢見宋仁笑而不語，像個孩子似的在草垛旁和她躲迷藏，朱玉和大寶在一邊聊天，看着他們笑。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夢做得莫名其妙的。

有時，她也會夢見李仙雲和李仙晴倆在黑暗中手拉着手朝她奔來，然後李仙晴拉着她的手一起，三人拚命在廣闊的田野里奔跑歡笑，笑着笑着，突然天就亮了。有時她還夢見朱仙晴突然哭了，哭着，哭着不見了。

有時，她感覺自己就像層層包裹在繭里的蠶，繭殼在黑夜裏漆黑一團，但有時隔着厚厚的繭殼也隱約感知時光的五彩斑斕。

可是有時，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彷彿可以看見一縷光的出現，不經意間，照進了枯井裏，那枯井裏臭水慢慢蒸發了，裏面慢慢爬滿了青苔，然後這些青苔卻開出來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來，雖然陽光很少，但是白色的小花卻綻放得異樣的美麗。

“二姐，你做夢嗎?我最近好奇怪，經常做奇怪的夢。”小七坐在院子裏問桂花，初夏的陽光還是比較溫和地照着院子，灑在她們身上。

“什麼奇怪的夢，說來聽聽。”坐在院子裏的桂花說道。小七把夢裏的情景說了一遍。

“這有什麼奇怪的，看電視看多了，你說的青苔不就是電視裏的水草嗎？”桂花說道。

“平時我也做夢，就是電視裏的情節，也就出現一次。但是這場景我有時閉着眼睛也夢見，就像在眼前。”小七還是覺得奇怪。

“好了，好了，夢都是假的，別胡思亂想就好了。”桂花說道。然後又補了一句說：“我好像記得，夢見青苔表示幸運的意思。”

小七聽桂花這麼說，心裏還是喜悅至極。桂花也高興，她認為這個夢境是預示着小七會為大寶生個兒子，而小七認為她很快可以幸運地像花兒綻放。兩人都開心地笑了，並沒有再討論關於這夢的事情了。

也許春天就是容易做夢的季節，這些奇怪的夢也許就是小七閑得發慌的胡思亂想罷了。

然而作為活生生的人，夢總得做的。正如那句話所說，夢想總會要有的，萬一哪一天實現了呢？

小七像是關在牢籠的小鳥，她現在除了做夢和識字，再也沒有別的了。

陽春三月，春意漸濃，暖風送爽。門前的桃樹，經過寒冬的孕育，開始新的綻放。粉色的桃花已經遍佈各村的荒山頂，那情景簡直是大手筆的繪製，山以綠樹為眉黛，以桃花為笑靨，絕對美不勝收。

兩年前，在“要想富，先種樹”的影響下，村長朱前帶着大家種植了很多樹，這是每村每戶必須完成的任務。一開始是村長命令大家將半山腰的松樹砍掉，種上水杉苗和板栗樹苗，然後是把山頂荒坡上的灌木砍掉，種上水蜜桃樹苗。由於乾旱和農忙，這些樹苗後來只能任其自生自滅，沒料今年早已被村民們淡忘的水蜜桃小樹苗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不少。

鎮長得知各村裏的水蜜桃桃花盛開了，便擇日下鄉視察，順便踏青遊玩。由於朱家村寶塔似的獨特地勢，便成了鎮長下鄉視察的首選之地。村長朱前精心陪同鎮長參觀，鎮長看着朱家村滿山遍野的桃花滿心歡喜，讚不絕口。

只有村支書徐建國一路愁眉不展，之前他就反對各村種植水蜜桃，畢竟他學了點經濟學，懂得市場規律，這樣一窩蜂地種水蜜桃必然造成市場過剩。

目前他還沒有找到對接的大型水果市場，這些水蜜桃光靠各村自產自銷會產生大問題。他也找了城裏的好幾家水果市場都沒有這麼大的需求量，真是愁白了頭。

看着這情景，村民們一邊夢想着水蜜桃會帶來可觀的收入，一方面在忙碌着雜交水稻備種育秧。一切都孕育着豐收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