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芳心有所屬
竇信不急不緩地徐徐說道:“我們要等這個人成長,等他的能量可以掀翻閹黨時,我們只需要在旁邊輕輕一推,外面的狼,和朝廷中盤踞的虎相互爭殺,兩敗俱傷。皇上可從中漁利。”
皇帝顯然不敢相信,驚訝地張圓了嘴巴問:“舅舅難道知道了些什麼秘辛?”
武安公竇信站了起來,將雙手插在袖子中緩緩說道:“天下的事情哪能等到全然掌握了之後再去做,等到了那個時候,機會已經被別人握在了手裏。只有在一團迷霧中,我們找到關鍵的那個點,猜測它,把握它,最終牽扯出來,這樣我們才能始終掌握着先機。”
皇帝聽了這雲山霧罩的話,似乎也有了點感悟,他從御座前緩緩走向大殿門外,從石階上望向神鶴門外的雲都城,那裏有一座建築群的頂端高度是超過皇宮的,這一點皇帝知道,竇信也知道。
“僭越,先在心裏記下第一條罪狀。”
……
雲嫣自從回到竇府後就魂不守舍,使得竇夫人以為她是在邊關受到了驚嚇,連忙請大夫來給她診治。不知內情的大夫剛進門,就被雲嫣小姐的丫鬟給罵了出去。
做母親的還是希望女兒能夠長留在身邊,既然不用嫁給一個邊關將領,嫁在雲都城才是最好,京城裏那麼多的達官貴人,才俊彥秀,哪個不比小小的邊關將領出色。
竇夫人特地把消息散發出去,雲都城內的大家公子們誰不趨之若鶩,且不說竇雲嫣是竇府的三小姐,更是雲都城的第一美人,誰不想獲得這樣的天仙美眷,誰不想攀附這樣的豪門。
雖然坊間都傳言竇府已經把竇雲嫣許配給了林祈年,但竇府的人都站出來澄清,竇小姐從來都沒有下嫁給林祈年,雖然竇公府上辦過這樣的喜事,但送親隊伍尚未到達鳳西就又折返了回來。
這事聽起來夠糊塗了吧,但大多數人都相信這種話,畢竟他們希望中心目中的雲都第一美兒,是絕不可能嫁給一個粗壯暴虐的邊將的。
殊不知竇府辦喜宴的那一天,雲都城內有多少文人墨客扼腕嘆息,只要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就等於是明珠暗投,人間慘劇。
現在真相大白了,媒婆們已經踏破了竇府的門檻,竇夫人一時間挑花了眼,這邊兒覺得張家公子好,另一邊兒覺得李家公子不錯,她想徵求一下夫君的意見,但竇信如今的態度彷彿在模稜兩可之間。
但是有一個人的出現,改變的竇夫人的態度,這就是雲都五姓之崔氏的公子,更是雲都四公子墊底的存在,崔召陵。竇夫人也是一時間抓瞎造成了燈下黑,竟然忘了竇崔兩家本來就密切的來往。過去崔召陵公子經常來府上玩耍,但自從他因為嫉妒之心害死了安曲縣令錢朗,被竇雲嫣狠批了一頓之後,就很少來府上玩耍了。
不過聽說竇雲嫣的事情后,崔召陵又重返竇府了,他不止自己來了,連同崔夫人也被他請了過來,母子倆聯手要把竇氏母女兩個拿下,看看這決心也是夠大的。
竇雲嫣慵懶地坐在閨閣外面的長廊上,紫色的花藤從廊檐上垂掛下來,花朵開在她的臉前,但她卻無心去觀賞眼前的花朵,目光怔忡地望着西北的方向,心中那模糊的光景,彷彿是那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惆悵姿態。
她和林祈年只見了一面,剛開始還好,後來卻很無禮,不過林祈年的那種無禮,不是那些雲都公子們對美色的覬覦,他盯着她看的時候,根本不加遮掩,也根本不去收斂心思,這個不做作不拘束的男人,好像很對她的胃口。
可眼下該怎麼辦,這個該死的傢伙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口信,連一句在家等着他的話都沒有,這些天媒婆來來去去,吵得她心煩意亂。他的影子在她心裏投下陰影之後,她就沒有再對別的男人產生丁點兒的興趣了。她甚至認為,在雲都這個溫暖的氤氳着煙火氣、絲竹的繚繞着的城市裏,是不會成長起真正的男人的。
見到林祈年之後,她看輕了雲都城的所有男人。他們沒有冷酷,他們沒有崢嶸,他們身上沒有血腥氣,他們更沒有他那樣冷冽執拗的眼睛。
一個這樣的假男人邁着八字步朝廊亭里走來,崔召陵的手中揮舞着摺扇,這讓竇雲嫣感覺他更矯揉造作,真正的男人是應該拿劍的。
她裝作沒有看見他,想讓這個人就此知難而退。
崔召陵的臉皮還是很厚的,他走到竇雲嫣身邊,用世家公子的氣度輕柔地叫了一聲:“雲嫣,在看什麼呢?”
“我在看遠方。”
“遠方有什麼?”
“遠方有我想看的人。”
崔召陵哼了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摺扇,輕佻地說道:“聽說你已經去見過林祈年了吧,讓你失望了吧,那樣粗魯無理的男人怎麼配得上你竇大小姐。”
竇雲嫣很生氣他這樣說自己欣賞的人,偏過頭來表情驟冷:“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與林祈年見過面了,你為什麼還要過來?”
崔召陵愣了一下:“雲嫣,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已經知道我們見過面,不會以為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崔公子怒得把鼻頭皺了起來:“姓林的這個混蛋都對你做了什麼?”
雲嫣不想和他再多說一句話,清冷的聲音像一團漂浮的煙霧:“你想到什麼就是什麼,不要在本小姐身上浪費時間了,崔公子。”
崔召陵憤怒地拂袖而去,走到廊廳盡頭的時候他越想越氣,憤恨地在石板上跺腳:“林祈年,我與你不共戴天!”
……
地龍嶺的山頭上樹木鬱鬱蔥蔥,左毅衛統領容晏牽着馬行走在山道上,身後是他的心腹大將管崇豹。
這是他第三次上地龍嶺招安了,弓小婉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卻是一塊最難啃的骨頭,余增桑在林祈年的麾下已經成了心腹大將,這位弓頭領還堅守着最後的地盤,她是為了什麼,容晏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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