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幼鳥已歸巢

第280章 幼鳥已歸巢

隊伍快速通過玄陽關后,又向前進了五六里,他們剛到一處丘陵坡下,腳下便傳來的輕微的震動聲,斥候從馬上跳下,將耳朵貼在地上靜聽,隨後站起彙報:”前方有大股軍隊來襲,數量已超過萬人,距我軍不足十里地。

在敵我未明之時,周處機高度緊張,他立刻下令:“原地結陣,用盾牌把竇小姐護在中央!”

隊伍迅速收縮成了三角陣型,五百騎兵各自抽出鋼刀,分別朝向三個方向,竇雲嫣被兩名持盾武士護住。這三角陣是攻守兼備的騎兵整形,既可以作為尖峰向前突襲,也可以守御保護中央的主帥。林祈年的親兵隊一直在訓練這種陣型。

轉眼間丘陵的頂部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旗幟和兵卒,他們以騎兵為左右翼兩邊朝他們包抄過來,中軍作為步兵,組成了盾牌之牆緩緩向前推進。等步兵走到距離周處機他們不足一箭之地時,騎兵陣已經完成了合圍。

這個包圍圈十分勻稱,從天空看下去很似一個均勻的圓,幾乎每一個方向的距離都是差不多的,這充分展現的領兵之人的指揮和訓練藝術。

周處機深深地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來者是友是敵,如今貿然停留在這個地方,唯一能寄希望的是竇府的人前來相救。

對面軍隊的領軍大將不弱於林祈年,甚至在戰陣隊列的演練上,還在林祈年之上,他周處機當然不敢班門弄斧,做出別的變陣花樣來。

盾牌牆突然向兩邊分開,一名身穿紅色山文甲的大將從軍陣中騎馬縱出,身後跟着五名小將。這位大將身上的鎧甲紅得鮮艷,像是有烈火在燃燒。

竇雲嫣從盾牌的縫隙中看出去,頓時驚喜地叫道:“大家不要擔心,這是我的父親。”

周處機鬆懈下來半口氣,但依然不敢怠慢,也騎馬出陣抱拳問道:“我乃曲門衛統領林祈年麾下偏將周處機,敢問來者可是武安公。”

竇信不言不語,策馬前行,單騎來到周處機前數丈。他的眼睛裏帶着洶湧之意,鐵塔似的火紅盔甲在前行,彷彿一座移動的山。直到對方停在他面前,那面孔中所帶的威懾,終於讓他難以抵擋,主動從馬上下來,半跪在地上拱手道:“末將參見武安公。”

“起來吧。”竇信的聲調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他沉悶的嗓子彷彿是在地下響起的鼓點,很有節奏。

“我應該感謝你,周將軍。但是你們家林將軍,他違逆聖上,犯了不赦之罪,別以為他躲到九曲關就可以逃脫責罰。老夫定要帶着旨意,把此子的頭顱取下來。”

周處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深感惶恐。

他身後一個嬌叱的聲音騎馬出陣,逐漸柔和地響起:“父親不知其中原委,怎麼能責怪林將軍,更不能說林將軍就違背了聖意。”

“哦。”竇信抬頭訝異地問道:“雲嫣,你身為人婦,不在夫君身邊獃著,回到雲都作甚,難道是回來省親。”

竇雲嫣的淚珠兒吧嗒地掉落了出來,委屈地道:“難道父親真的忍心把雲嫣嫁出去,到現在還在說這樣的話。”

威嚴的竇公終於軟了下來:“雲嫣,快到我身邊來,你不知道爹有多擔心你,剛才的話不是我的心裏話呀。”

竇雲嫣騎着馬兒接近了竇信,竇信俯下身來牽住了女兒的馬韁,低聲說道:“整個雲都都知道你嫁出去了,現在你被送了回來,父親的老臉擱不下啊。”

雲嫣什麼話都沒說,只垂眉靠近父親的身邊。大將軍帶着自己的女兒緩緩回歸陣營,至始至終沒有在看跪地的周處機一眼。

左武衛大軍緩緩後撤,雲嫣和竇信位於陣型中央,兩人都的神情都表現的很鬆懈,幾天來的擔驚受怕,出巢的幼鳥終於回到的父親的身邊,還有比父親羽翼之下更安全的地方嗎?

“父親,”竇雲嫣猶豫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道:“林祈年說,他暫時保護不了我,不能給我以安定,所以不能娶我。”

“哦。他真是這麼說的。”竇信抬頭說:“那他還算個男人。”

“這裏有他送父親的信,還有寫給皇上的密奏。”

竇信把信封接過,塞進了自己的懷裏說:“我待會兒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敷衍我和皇上的。”

……

第二日,皇城離陽宮尚德殿內,竇信位於皇帝書桌的右下首,身軀巋然不動,眼觀鼻,鼻觀心靜謐地坐着,等待皇帝看完密奏上的內容。

皇帝把密奏合上,才抬頭笑道:“這林祈年還真算是個妙人,既消除了江閹的猜疑,又表述了對朕的忠心。”

武安公墨染說道:“這樣的忠心作不得數,沒有絕對的利害關係和親疏牽扯,這種忠心任何人都會表。”

皇帝牙疼地呲了口涼氣:“舅舅,你就這麼想把雲嫣嫁給他。”

“自古以來,聯姻才是團結力量的王道,沒有血脈牽連,他們終究與你隔着一層,所以,不管現在,還是將來,林祈年只有與我們聯姻后,才能完全地信任他,現在,還完全不成。”

皇帝無力的辯駁道:“依照舅舅所見,閹黨江耿忠沒有子嗣可以聯姻,他如何來團結他身邊的那些黨徒。”

竇信扭頭看了一眼四周,才回過頭來,嘆氣回答道:“閹黨掌握權力,許以高官厚祿,所以才有眾人趨之若鶩。但這樣的凝聚終究是不長久的,所以皇上請耐心等待,閹黨垮台是必然之勢。”

皇帝對這個話題最為惆悵,皺起了眉頭問竇信:“舅舅,你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個字,等。”

“等?”

“對,如今閹黨掌控朝局,許多忠於皇上的官員都四散在地方各處,他們也都在等待,等待有一個破局之勢,一個破局之人的出現。”

“破局之人?是誰?”皇帝攤開手苦笑道:“你不該會說,又是那林祈年吧。”

“為什麼不能是,我沒有見過此人,但我可以斷定,他是個不甘寂寞的野心之人,只要有野心,我們就可以利用。他如今在閹黨中的地位也處於不尷不尬的空當中,江耿忠表面上在邊關倚重他,但實際上卻防着他,還在不斷分化他的部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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