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0章 怪夢
雙燕啊,我的一世英明不能讓你給毀了呀!
你不就是一個村裏的小支書么,能夠與英名相提並論嗎?
一雙大手緊緊的扣住她的頸脖子,一張白色的臉由微笑變得嚴肅再變成怒髮衝冠的紅臉妖魔鬼怪,那雙大手漸漸用力一直到她奄奄一息,“你,你,你。”聲音彷彿從地窖傳來,微不足道的,正當她感到絕望無助準備等死的時候,只聽轟隆一聲彷彿什麼倒塌下來壓住了一切,那雙大手也隨即鬆開。
馬雙燕驚出一身冷汗,睜開眼睛瞧了瞧窗外,仍然一片漆黑一團,原來是一場惡夢,可是夢中的一切卻非常清晰,那聲音真真切切是父親的聲音,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那手卻似乎並不是父親的雙手,父親的手掌柔軟且手指細長,溫暖。而那倒塌的房子彷彿就是自家多年的老房子,似乎卻又有點不像,夢中的房子似乎空曠許多,像是一座廢棄的工廠。
她披衣而坐,喝着礦泉水,盯着天花板發獃,會不會是什麼不詳之徵兆呢?
不去想它吧,不就是的個夢嗎?她躺在床上強迫自己睡覺,開始數羊了,一隻,兩隻,三隻------睡不着了,她想到父親的往事的點滴,想起了自己的個人問題,想起了生意上的諸多問題暴露在外的無可逆轉的事實,想起了浪子,想起了隨時隨地來催債的人們。
馬雙燕乾脆穿衣走出房間。
冬天的夜晚,一個人在虎形地大壩上走着,風,好冷、刺骨。厚厚的棉襖將她單薄的身軀裹的緊緊地。思緒也因為寒冷的冬季僵持着。此刻讓她感覺自己似乎與世隔絕。澀澀的寒風讓她在大壩的盡頭路口迷失了方向。微微的涼意讓她感覺好孤獨,好落寞。看着周圍村莊零星的燈光閃爍在前方。卻不知道自己趕來幹什麼,想要到哪裏去,似乎要找一個人,尋找一件事,但是,深更半夜的路上,找誰呢?她自己不懂,相信別人也不會懂。也不想讓誰懂。風吹着,還吹着,無情的吹着,雨也跟着下着,伴隨着風一起打濕在她的臉上、衣服上。對她而言,它們毫無憐憫之心,就像完成使命一樣繼續着,無所謂,就讓它們繼續,直到衣服、頭髮、還有臉上都被雨水佔有。她邁着沉重的腳步沒有方向的走…
夜幕下,遠遠地,銀杏樹下有一個黑影坐着,低頭不語。
馬雙燕壯着膽向那個黑影走過去,黑影似乎也並沒有站趕來迎接她,更沒有讓她坐下來的意思,她可顧及不了那麼多,這裏的一切她太熟悉了,莫非是鬼吧?是鬼!更好,與鬼交一個朋友也許能得到它的幫助。想到這裏,馬雙燕依着那個黑影坐下來了。
“你怎麼也睡不着呢?”聲音瓷性而富有粘合力。
“浪子?!”馬雙燕像觸電一樣彈跳很遠,誇張地邁開雙腿準備逃跑。
浪子並沒有攔住她,“我們昨天天黑時回來的。”
“考試怎麼樣?”
“應該沒有問題的。”蘆竹林小說www.lzlxiaoshu.com
“這麼說,你考上了?”
“當然得看最終的結果。”
“你現在是大學生村官了!”馬雙燕終於羨慕地嘆了一口氣說:“你總算脫離了無邊的苦海。”
“我正在考慮如何脫離苦海呢。”浪子回應着說:“雖然我參加了考試,但是走出考場后我卻有些後悔,為什麼呢?我覺得還是做生意好,自由,無拘無束,想賺錢時就多辛苦一點,不想的時候睡覺。條條蛇咬人,你不要以為村官就那麼的。”浪子大談自己的感想,卻想照顧馬雙燕的感受了,“你為什麼睡不着?”
“我擔心加工廠的債務太大,今年可能不好過年了。”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失眠了。
“我也在為此失眠。”浪子直言不諱地接過話茬。
“去年為你們加工的藥材成品依然堆積在倉庫里,這個資金你還墊付着,而賣掉的藥材錢我挪用來發了職工的工資。”馬雙燕輕描淡寫地說著其實是想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慌萬狀,她自己心裏知道去年積壓在倉庫里的藥材價值在三百萬元以上,而挪用銷售收入發放工資的錢也在二百萬元以上,這錢壓在誰的頭上誰也會喘不過氣來的。
“我就不明白,好好地種出來的藥材怎麼突然間就沒有人收購呢?是我們質量的問題呢還是市場飽和了,或者銷售出了問題呢?”
“我覺得至少有三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我們好大喜功,盲目地與農戶簽訂收購合同,不問市場不問需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農戶手中收購來,而我們很少與醫藥企業簽訂銷售合同,同時加工藥材也沒有明確的方向,所以千萬藥材積壓。二是管理混亂,收購藥材時沒有嚴格把關,鬍子眉毛鬍子一把抓,乾的濕的甚至腐爛的照收不誤,深怕群眾有意見,導致許多潮濕的藥材變質后無法加工,只能扔掉,我們是企業是經商的不是慈善事業、不是救濟部門,一切得以質量說話,以市場說話。三是技術不過硬。許多藥材雖然名稱一樣但是種出來的果實就不一樣,個大個小姑且不論,單單就這成份含量就讓醫藥企業不敢收購我們的藥材,因為成份含量不高,提煉不出他們年需要的製劑,所以核心可能在這裏,當然剛剛開始的時候,廠家可能還沒有意示到這個問題,但是時間長了,誰還會要我們的藥材呢,所以要提高技術成本提高科技含量,讓藥材所包含的藥性成份達標甚至超標準。”
“這些道理大家都懂,今天不說這些事,就是年底,這錢的關就過不了,怎麼辦?我的基地在外面欠帳達到一百萬元,職工工資拖欠半年約五十萬元,基建工程欠款最多達到三百多萬元,再加上給村裡承諾付款的事項需要現金結算約兩百萬元,這樣粗略地估計沒有一千萬元來應急,今年就無法過年了。”
“只有一個辦法:借錢。”
“說得容Y縣信用社答應的一千萬元的貸款因為木通公司遷建製藥廠的事沒有落實而泡湯了。爺爺的‘守仁基金’沒有答應借錢給我,媽媽的私房錢都被我掏空了。”
說到這裏,馬雙燕卟哧一聲笑趕來了,三兩聲後接着就是哈哈大笑,直至一陣陣地笑,笑得喘不過氣來。
浪子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自言自語地說:“奇怪,這有什麼好笑的,我是實話實說。”
馬雙燕揉搓揉着肚子說:“我的媽呀,笑死我了,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