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逼婚
金雁低頭不語,雙手放在膝蓋骨上十指一起搓揉着,不時起頭望着一望憔悴的母親。
母親說:“毛妹已經來了五六次了,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知道,是姜村長的老婆。”
“你知道就好。”
“不就是的個小小的村長老婆嗎?”金雁還保留着城市的那份見多識廣的氣質。
“問題不在這裏,是姜村長幫助過我家,你弟弟燒火的事如果不是他幫忙,也許不僅上不了大學或許現在正在監獄裏蹲着呢。”
“該感謝的,我們已經感謝過他了,還想怎麼樣?”
“毛妹說,想讓你嫁給川貝。”
“我不想嫁給他。”
“為啥子不想呢?”
“不想就是不想,沒有什麼理由。”
“毛妹提醒我,如果你不嫁給川貝的話,她就將你弟弟的事再次提出來,讓組織上轉過來判你弟弟的徒刑。”
金雁低頭不語,良久站趕來說:“我去找村長。”
陳滿菊快速地站趕來拉着女兒說:“這事使不得,使不得的。”
“他幫忙了,我們感謝了,為什麼還要拿這事來要挾我們呢?”
“川貝,這孩子也不錯的,還是嫁了吧。”
“堅決不從。”金雁走進卧室哐啷一聲關上門,倒在床上嚶嚶地哭泣趕來。
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金吉根打從內心深處就不贊成女兒嫁給川貝,認為那小子平時看上去病態百出,走路時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上去就不健康,一定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如今自己也贊成女兒的意見,但是相比之下,兒子的前程萬里更為重要,所以忍了再忍,實在是忍無可忍的了,站趕來,操起鋤頭憤憤不平地說:“我去,用鋤頭打死他們。”
陳滿菊攔住他說:“你夾二搞三的算什麼,已快快給我下地里幹活去。”
金吉根像一個乖乖的兒子,聽話似的上地幹活去了。
“當初讓你不要嫁城裏,你偏偏不信邪,如今落得個被拋棄的下場。”陳滿菊在一件一件地數落着女兒的短處,遠嫁給高昊當時還在為村子裏的頭號新聞,一個農村女孩子嫁給城裏人並且是一個大學生,多麼令人羨慕啊,可是婚姻維持了多久呢,還不是以失敗告終,今天女兒的離婚照樣地成為村子裏的爆炸性的新聞,因為在農村離婚成為沒臉見人的醜事。
陳滿菊正在數落着女兒的短處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陳厚朴走進來了,後面跟着三個陌生人,他介紹說:“陳大媽,這些都是縣紀委的幹部,來找金雁調查上次火災的事。”
擔心的事終於發生的了,陳滿菊不聽則可聽后雙腿發軟,就連邁腳的力氣都沒有了,站在哪裏一動不動的,呆若木雞。
“金雁呢。”陳厚朴並沒有觀察到她身上發生的變化。
“哎唷。”金雁從房間裏一邊答應着一邊走了出來。
“啥子事?”
“沒事,就是調查一下上次火災的事,做一個筆錄。”
“上次派出所幹警不是已經做了筆錄嗎?”
“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縣紀委的同志。”
“幹什麼用呢?”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完事後你就簽字。”
“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紀委幹部開始問話了。
金雁將火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然後坦然地說:“該處理的已經處理了,該我們的責任,我們都承擔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到時候,我們會通知你的。”紀委的同志回答說。
紀委的同志走後的當天晚上金雁獨自一人跑到陳厚朴的住處,她想知道他們一行人來是什麼目的,會不會影響到她弟弟。陳厚朴告訴她,這次調查主要是取證,目的是對各級領導幹部進行責任追究。
“什麼叫做責任追究呢?會不會追究我弟弟的責任呢?”金雁急切地問道。
“你弟弟的責任上次已經形成了定性,所以這次追究責任不會再牽連到你弟弟的,你就放心吧,至於這次追究責任的範圍應該就是鎮幹部和村幹部吧。”
金雁放下的一顆心總算落地了,她急急忙忙地往回趕,她想將這裏問到的信息轉告父母親,免得讓他們倆擔心害怕。當她急急忙忙趕到家坦克的時候,毛妹已經坐在家客廳的桌子上,光彩照人,眼見金雁進來后就迎了上來,拉着她的手說:“這樣好,這樣好。”
金雁心裏有些莫名其妙,光說好,好什麼呢?她想將從陳厚朴那裏了解的信息告訴父母但是看到母親和父親一臉的高興勁頭,她就猶豫趕來,趕快堆起笑臉說:“哪村長夫人大駕光臨啦,真的是蓬篳生輝啊。”
“看看,年輕人在外面闖蕩過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話也不一樣,我們都快是自家人了,還說那些客氣話幹什麼,明天我親自來接你們全家到我家吃飯。”然後用手撫摸着鑫雁的頭說:“明天一定來啊,明天一定來啊!”說完就出門了。
陳滿菊說:“嫂子還坐一會兒再走。”
“時間不早了,明天見。”說完昂首挺胸旁若無人地走進夜幕中。
毛妹走後,金雁關上門急切的問道:“明天吃什麼飯?”
陳滿菊高興地說:“你走後,我讓你父親到村長家裏找毛妹答應了這門親事。”
“你瘋了!”金雁怒氣沖沖地坐下來喝了一口水。
“你剛才也已經看到了,這縣紀委的幹部又來我家調查火災的事,這不分明是毛妹找來的人威脅我們么?如果再這樣僵持下去,你弟弟的案子又得反覆重新判決,到時時候誰還能救咱們,不如答應了毛妹,讓她死了這顆心。”
“我的媽呀!你多麼的糊塗啊,剛才那是縣紀委的幹部,是來調查火災情況的,不錯,但那是來追究幹部的責任的,我們家既然不是幹部,我們怕誰呢,你怎麼讓爸爸糊裏糊塗地答應讓我嫁給川貝呢,你以為我嫁過去后他們不追究責任啊,該追究弟弟的責任跑也跑不脫的。”
聽到這裏,金吉根衝上前去照着金雁的嘴巴揙了過去,金雁一個趰趄順勢爬在桌子上,用異樣的眼光看着父親,“你咋打我?”
“我不打你,打誰,按照你的意思是還要追究你弟弟的責任啰?”
“我是說縣紀委來我家的事是調查情況,他們拍了胸脯說這次不追究弟弟的責任只追究鎮村幹部的責任。”金雁忍着疼痛爭辯着。
“我顧不了那麼多,反正我已經答應你嫁給川冂,然後村長家再也不提你弟弟燒山放火的事,這不就兩清了嗎,難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嗎?”
“這是兩碼子的事。”金雁強調着說:“這事跟我嫁不嫁人的事無關,你們怎麼這樣糊塗啊。”
陳滿菊嚴肅反駁道:“雁兒,不是我不體貼你,實在迫於無奈,你不在家的時候這毛妹來威脅過我好幾次,說什麼如果你不嫁給川貝,她就要讓你弟弟將牢底坐穿。你想一想,你醒一醒吧,為什麼你說不嫁給他的話音剛剛一落下,縣紀委的同志前腳就到了咱們的家呢?”
金吉根似乎找到靈感似的搶過話茬兒說:“紀委,紀委,查的就是幹部違紀違法的行為,你想一想,你弟弟的事情能夠如此擺平,如果不是一路上的好乾部幫忙,按照法律他就得坐牢,就是因為有人幫忙,所以就沒有坐牢,現在這紀委就來追究哪些人幫忙了,要追究這些人的責任,幹部處理完后肯定是要處理群眾的,第一個遭秧的就是你弟弟,你怎麼還不明白呢?”
“即使是這樣,你們也不能犧牲我的幸福啊!”
“你的幸福?”金吉根用不屑一顧的眼神望着瞭望着女兒,然後從鼻子縫裏哼出話來:“你已經幸福過了,還要幸福什麼?現在該輪到你弟弟幸福的時候到了。如果你弟弟有個三長兩短,你說說我們家再怎麼過日子?”
“我活不成了。我不如去死掉好受一些。”陳滿意菊趁機嚎啕大哭,搶天呼地,死去活來的樣子,嚇得金吉根舉起了凳子照着金雁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