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進行時 01
()寧橙的晉陞瞬間提高了筱萌的戰鬥指數,僅僅用了三天時間,筱萌就和以前所有的關係戶重新建立了聯繫,每晚半醉的返家,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囫圇脫了衣服癱在床上一夢到天亮。
筱父、筱母連連搖頭,推說曲燁去勸勸自己老婆,曲燁坐在床沿陰沉着臉等着床上不醒人事的她,這才感受到什麼叫風水輪流轉,本想組織好語言再好好數落筱萌一頓,哪知剛說了第一句開場白,就被她搶白的“別忘了你以前也這樣,沒資格說我”頂了回來。
這句話半硬半軟,筱萌的語氣也不輕不重,但導火索本就不需要威力十足,等在後面如山高的積怨才是正題。
曲燁接連幾個月的鬱卒已經積攢了十成十,又被這句話一激,眼瞅着就要決堤,連忙深呼吸咽了回去,到了下蹲坐在花池邊,和久違的香煙老友再次接了頭。
吸完一根,曲燁嗅了嗅身上的味兒,慢步折回家,剛來到卧室門口就被迎頭扔出來的被褥和枕頭砸了正着,門裏的女人依舊酡紅着臉,眼神渙散,但並沒有降低她的攻擊性:“又抽煙了,你去書房睡。”
曲燁吃了個閉門羹,進了書房獨自發獃了一會兒,然後像是突然頓悟了什麼,立刻發了條短訊給寧橙。
“白天在公司,筱萌有沒有遇到什麼事?她今天很不對勁兒。”
“沒看出異狀啊,不過這幾天筱萌在拼業績,可能是忙暈頭了。”寧橙回道,然後將自己升職的事告訴曲燁:“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我感覺她對我升職的事很不平衡。”
“難怪了。”曲燁很能理解筱萌的心理,這就跟龜兔賽跑一樣,本來領先超前的兔子被晃晃悠悠的烏龜打敗了,自然如鯁在喉。
得知了癥結所在,曲燁又問起寧橙的近況,聽說邵承又出差了,曲燁調侃道:“他在上海的時間快比北京的久了,你就不怕他在外面養個女人?”
“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身邊沒了女人就活不下去?我相信他不會的。”寧橙快速回道,全然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用“再見”做了結束語,前一刻他們還像地下接頭的戰友,此時又成了階級敵人。
她也不是沒想過邵承在外面的動向,但是想歸想,擔心歸擔心,又能如何,總不能追去上海查勤,為了讓自己好過些,也為了讓邵承早日實現夢想,她也是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男人要是有意出軌,是不是在妻子身邊都一樣會出。
邵承的夢想是擁有一件複式結構的房子,貸款付清,再拉着喜歡的女人的手建立合法關係,不忙的時候,他們關上房子裏的所有雙層窗帘,相擁而眠睡上一整天,不管他離家多遠並且在外遇到多少挫折,房子和女人都會在這裏等他,她手裏永遠牽着風箏的線頭,令他歸家時就像是落葉歸根一樣,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而寧橙則將婚姻看的實際得多,就如同她婚前的規劃一樣,她會找一個看着順眼卻不一定熱情相愛過的男人結婚,愛情如火未必經得起歲月的打磨,細水長流更加難得可貴。表面上看,她並不認同寧母再嫁,但是潛意識裏卻又羨慕寧母再婚是因為要找一個伴兒,而不是因為在一個男人身上再度找到了青春。太多相濡以沫的愛情在相守相望的婚姻面前顯得那樣渺小,寧橙瞻前顧後的性格不容許她行差踏錯一分,她寧可瓦全也不為玉碎,直到邵承的出現改變了她的一切計劃。不說愛情,邵承完全符合她細水長流的條件,她也時常自問,若是他不具備她理想中的條件,她會否拋除成見對他產生愛情?她發現自己難以解答。
這樣一看,他們的願望和夢想似乎並不衝突,但是在這看似不衝突的婚姻里,寧橙卻撞見了一件額外衝突的變故,起因就是從曲燁的那句玩笑話開始:“你就不怕他在外面養個女人?”
為了沖業績,很多事都要親力親為,和人分工多了提成也要分成,眼下得了紅眼病的筱萌是經不起的,僅僅是為了爭一口氣,錢倒是其次。
筱萌正迫切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求功心切,從復職的第二個月起,不僅應酬多了,連出差的次數也逐漸疊加,由於她時常要接觸酒精,早已經斷了母乳餵養,孩子交給二老代管,二老對她的本末倒置頗有怨言,但筱萌的一意孤行就像鐵造的碉堡,靠言語攻勢是起不到絲毫作用的,反而徒增她的逆反心理。
一家人相處,總要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還要有人唱黑臉,筱父、筱母敗下陣來,又推曲燁上場,曲燁力不從心的試過幾次,下場皆是被轟到書房去睡,時日一久也不敢再提了。倒不是曲燁懷念軟玉溫香的感覺,自他和筱萌結婚後,性生活的次數屈指可數,曲燁也不再奢望筱萌能變回婚前的嬌俏小女人,雖然他並不喜歡女人太過要強,卻也不願意自己的長手長腳屈就於行軍床。
事實證明,筱萌用拼搏換來的回報率是很可觀的,年中盤點完畢,寧橙聽到了人事部傳出的小道消息,聽說筱萌即將被升職,不僅統管大客戶部,上頭還為了照顧她的出行便利特意配了專用轎車和司機,只等她從上海出差回來就能走馬上任。
寧橙不得不甘敗下風,她奮鬥了大半年才有的成績,被筱萌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迎頭超過,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的最佳證明。
當天下午正好公司斷電,公司允許大家提前下班,寧橙回了家,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裏的說話聲,以為是邵承提前返京,心裏一喜,急忙開了門。
“你回來……”寧橙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目瞪口呆的愣在門口,就是打死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本該遠在上海的筱萌會出現在她的客廳里,腳上踏着她最喜歡的一雙拖鞋。
筱萌正在講電話,見到是皺着眉盯着她腳下的寧橙,並未在意,伸手揚了揚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回身走到窗邊,聲音放低的繼續講話。
寧橙心神不寧的關上大門,耳朵里全是筱萌趿拉着拖鞋的聲音,眼不見為凈的走向另一邊敲響書房的門,果然聽到邵承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走進去一看,邵承正埋首於一疊文件中,見到寧橙的下一秒鬆懈了有些僵硬的臉部線條,站起身繞過書桌,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提起那回來了,這次要多待幾天。”
寧橙似乎已經習慣了他將家當成免費歇腳處的口吻,將書房的門掩上,直到筱萌的背影消失在門縫中,問道:“筱萌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多買點菜。”
“哦,機場碰到了,她一會兒就走,等車來接。”
“她怎麼不回家?還有工作?”
“好像是,聽她的意思是晚上還要見客戶,不想中途回家面對筱阿姨的念叨,所以來咱們家待會兒。”
寧橙笑笑不再多言,一時之間難以放下芥蒂,更加想不到第一個到訪他們新家的朋友竟然是筱萌。
埋在邵承溫熱的懷抱里,她沒有將這幾個月她和筱萌之間的良性競爭告訴他。嚴格說起來她們不算衝突,一個負責廣告創意,一個負責向客戶推銷,本是合作無間的關係,但是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之間的共事,有都寫難以言說的微妙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很多一起共事的人甚至會為了利益反目為仇,寧橙深諳這其中的得失厲害,也明白如今的筱萌已經殺紅了眼,於是只好小心的剋制自己的情緒,更在談到雙方提成時尤為退讓,不想為了錢而撕破臉,那對大家都不好。
筱萌果然如同邵承所言,結束電話后和寧橙打了招呼,匆匆離去。
寧橙走到陽台目送筱萌的背影,卻震驚的窺見前來接送的車竟然是於本生的座駕,她不敢確定的眨眨眼,緊接着就在於本生親自下車為筱萌打開車門的那一刻坐實了猜測,兩人有說有笑,肢體上沒有接觸,卻莫名的流竄着曖昧。
寧橙篤定曲燁是被蒙在鼓裏的,否則以他的性格一早就爆發了。
她還記得曲燁結婚前曾交往過一個試圖要和他平分秋色的女人,他花心幾次,她便效法幾次,結果是曲燁根本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醋意,反而很快和對方說了“拜拜”。
自那件事後,寧橙就明白一個道理,女人可以沾花惹草,但絕對不該為了男人自甘墮落,到頭來最受傷害的只是自己,無關痛癢的是男人,更何況任何男人的度量都不足以忍受女人的不忠,就像男人的出軌也是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用“愛情”刺激對方,受益的永遠是旁人。
寧橙不敢確定邵承是否看出端倪,她走回書房后,旁敲側擊的問邵承是否看出筱萌的變化。
邵承輕描淡寫的說:“好像她現在愛工作勝於一切。”
他的一針見血和寧橙的懷疑不謀而合,她有幾分認定筱萌是為了在工作上大放異彩而允許於本生的接近,另外幾分則認為筱萌是為了逃避婚姻而四處奔波企圖用忙碌填補自己的空虛。
“如果有機會,你勸勸她,別為了工作忽略了家庭,我前幾天去看過筱叔叔、阿姨了,他們對筱萌將重心放在工作上很不滿,還有源源,好幾天才見媽媽一面,有點可憐。”
“好幾天才見一面?你之前沒勸過她么?”
“我怎麼好開口?”寧橙抿抿嘴:“我和她在公事上接觸太多,又經常去看筱阿姨,要是由我說讓她顧忌一下家裏,筱萌難免會以為我們私下說過她什麼。”
最令寧橙擔心的還沒有說出口——筱萌的業績正屢創大捷,可能還會將這種良心的建議當做是阻礙她事業發展的絆腳石,難免猜測寧橙的動機。
邵承似笑非笑:“她從小就這樣,覺得對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再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咱們還是少管。”
邵承疲倦的按按眼角,不願在這時為了無關痛癢的事費神,輕車熟路的貼上她的唇,話音模糊:“好幾天不見,你就不想我么?”
邵承精神很累,體力卻十分充足,在久違的大床上分批分撥的釋放了連日來積攢的存貨,用熱情將她吞沒。
翌日清晨,寧橙一早起身梳洗完畢,動作利索的備了兩份早餐,返回卧室叫邵承起床時,卻見他將臉埋在屬於她的枕頭上,半個身子也蹭了過去。
“幹嘛呢,別懶床了。”寧橙過去拍了拍他的臀部。
邵承探出半個臉,眯着眼瞄了她一下,伸手一拉將人拽回餘溫猶存的被窩,又迅速膩了上去,嘟囔道:“我在聞殘留的肉香,不過還是沒有本人好聞。”
寧橙紅着臉喘息,雙手忙亂的抵擋他的進攻:“快起來,要上班了!”
“別去了,請假,我陪你出去玩一天。”
寧橙沉迷於這樣的蠱惑,幾分鐘前還準備及時到崗的念頭竟然被他的一句話擊潰,她半妥協半拿喬的推着在她腰間探索的手,眼波流轉,聲音低迷了幾分:“你能保證陪我出去么,我可不希望在床上虛度一天。”
在她半真半假的調侃中,邵承不禁想入非非,心尖酥了一半:“這個建議挺好。”
最後,他們的建議都實現了,上午在床上一晃而過,下午兩點鐘才懶散的出門閑逛,傍晚的時候一同到筱家蹭了一頓晚飯,順便探望時常享受不到母愛的曲源。
曲源一見邵承就笑,筱母說這就是緣分,還說曲源和小時候的筱萌長得一摸一樣,連笑起來的樣子都如出一轍。
寧橙有些不是滋味,不妨筱母又突然問:“你們小兩口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啊?”
“邵承要兩地跑,可能這兩年顧不上。”
“我可以幫你們帶啊。”
寧橙用笑容回答了筱母,接着問起筱萌,筱母說她去見了客戶,不到十二點是回不來的,言語間又見愁苦,寧橙的思緒被這個消息拉回到前一天的筱萌和於本生身上,這才想起有一陣不見的秦如是,上一次見到秦如是,她透漏他們已經分床睡了,礙于于母的面子和孩子的未來,暫時還沒提到離婚。
寧橙順其自然的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倘若於本生有一天和秦如是分道揚鑣,寧橙不希望筱萌成為那個原因,就算於本生只是為了逃避家庭而接近筱萌,利用筱萌,筱萌也不該是那個罪魁禍首。
返回公司后,寧橙開始觀察筱萌的一舉一動,時常約她一同外出午餐,但是十次有九次筱萌會利用午餐時間約見客戶,連休息時間都利用進去,不放過任何機會。
當寧橙又一次敲響筱萌的辦公室門時,被正從身邊經過的同事告知筱萌已經趕赴上海了。
又是上海,寧橙今早才送走了邵承飛往上海的班機。
她自嘲的笑笑,告訴自己只是湊巧,然而三天後回家時,她又一次在自家的客廳里見到了筱萌,這一次,她一早就接到了邵承保平安的電話,電話中卻沒有提到筱萌,而此時劇情重演,她竟然不感到驚訝。
筱萌在寬大的拐角沙發上熟睡,身上搭了一條薄被,眼下青紫,嘴唇乾裂,很像是宿醉或是熬夜后的摸樣,手腕上有一圈暈紅,趁着她本就偏白的皮膚,觸目驚心。
邵承後腳回家時,手裏拿着一口袋的葯,有解酒的,還有治療外傷的,見到寧橙換了居家服從卧室里走出來,比劃了個“噓”的手勢,又將她拉進卧室。
“她剛才哭着跑來,好像是和家裏吵了一架,我勸了她一會兒,總算安靜了。”
“我記得她出差了。”
“嗯,中午和我搭同一架班機回來,我下午才睡了兩個小時,就被她吵醒了。”邵承說著揉了揉太陽穴:“我看他們夫妻真有問題了。”
“我上次就說過,他們這樣各忙各的不對勁兒,放着孩子一個人在家……”寧橙聲音不自覺的揚高了幾分,卻被客廳傳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
兩人走出卧室一看,筱萌正跌坐在地上苦着臉揉着胳膊肘,見到他們一同出現也有些愣,然後意識到自己的狼狽,連忙爬起來坐回沙發上,有些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
剛才抽了,現在可以更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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