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沿何
好無聊啊……周洲眯了一會實在睡不着,又不想理這裏唯一會說話的生物。
周洲現在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熟悉,屬於什麼呢?
昏昏欲睡,死困死困,一閉眼就精神了。
“清歡?”周洲問問清歡在不在。
“怎麼了?”腦海里傳來清歡的聲音,周洲激動到淚流,她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清歡的聲音如此親切過。
“沒事,就是想你了。”周洲隨口說,畢竟不能說無聊來找樂子吧?周洲自認不能情商那麼低。
她平時情商確實挺低的,難得高了一次,卻是高在這個地方,顯得……
情商更低了。
周洲可能不知道一個平時冷淡自製的人忽然說起情話來有多撩人。
清歡就是那個被撩到的可憐人,他捂着嘴,臉紅得像燒了起來,眼睛水汪汪的,心跳許久才平復過來:“周,周洲?”
亭長豎起耳朵偷聽,聽到這兒手一抖,試管內即將要成型的藥劑加多了量,“po
g!”透明的玻璃在他手中炸開,玻璃碎片劃過魔法保護層,落到地上,爆炸引起的火焰燒得亭長指尖焦黑,他沒有管它,陰沉不定的看着自己的手。
魔法保護層擋得了物理攻擊,卻擋不了與它同根同源的魔力。
那邊周洲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合著爆炸的交響樂。
“我現在被關進一個很黑的籠子裏,沒有一點太陽照射進來,不過裏面很乾燥。”
清歡緊張的說:“你怎麼樣?需要我的幫助嗎?”沒有太陽?這群魔族真是太可惡了,這是活活要讓周洲枯萎的啊!曾經的樹林憤懣填膺。
周洲趕忙回答:“不需要……”開玩笑,她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只要一借用別人的力量她的屬性能力就會降低一點,別問她怎麼知道的,這過程太慘烈,這用的感覺太爽快。
周洲等了好久那邊都沉默着不回話,她覺得可能是生氣了,想想也是,畢竟人家好心好意來幫她,她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就說這麼一句話,連謝謝都沒有。
“安啦,沒事的。”於是周洲補充道,她還想說什麼,比如“別生氣了”之類的。
清歡低聲說:“抱歉,我忘了,我只是擔心你。”清歡覺得周洲真是個好人,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她都沒生氣。
周洲懵逼:“嗯?”
清歡緊急解釋:“我只是太着急了,我忘記了讓別人附身會降低身體與靈魂的契合度……”
周洲:原來如此……
“是不是還有什麼?”周洲第六感一向很准。
“呃……”清歡摸了摸鼻子:“確實還有,就是吧,被附身和附身的兩個人,兩身靈力會形成一個循環,不自覺的由低的修為向高的修為傳遞。”
亭長停住了發直的眼瞳,想聽聽周洲作何感想,當初不經同意附周洲身的,是他。
周洲:“……”附身是個好東西,我以後懶得打坐了就天天附別人的身。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周洲暗想。
清歡聽見周洲平穩的呼吸,知道周洲並沒有生氣:“你不生氣就好了。”
周洲:“沒有生氣的意思,你們不是為了幫我嗎?”
亭長聽到了滿意的答案,輕蔑的想:算那小子識相。他的唇角卻微微勾起來了。
“這位,魅魔女士,你睡了嗎?”周洲聽見一直生悶氣的艾德里安忽然開口。
“呦,快看看天邊下紅雨了沒有?”周洲打趣道。
艾德里安無奈又生不起氣來:“我和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較什麼勁?”他嘟嚷道。
周洲掃描儀一樣看他白嫩的臉蛋:“說的就跟你很年長似的。”
艾德里安:“我是游吟詩人。”
周洲:“這和你是游吟詩人有什麼關係?”
艾德里安:“你的常識可真不是一般的匱乏。”就跟周九一樣。
周洲:“……”
周洲伸出手握拳,抵在他唇邊:“請開始你的表演。”
艾德里安翻了個白眼:“游吟詩人的壽命,僅次於精靈,並且……”
“不老。”
周洲沉默,艾德里安很滿意周洲的震驚,就聽周洲深沉的道:“精靈壽命多少?”
艾德里安頭一回覺得自己身上的鎖鏈有多有用,它們可以用來甩人,尤其是嘴欠的人,比如眼前這位女士。
周洲默默抓住鎖鏈:“別鬧了,我是真不知道,不是在逗你。”
艾德里安冷笑一聲,不予回答。
周洲湊近他:“安安~~”
艾德里安沒動靜。
周洲又走近了一點:“小艾~~”
艾德里安:“你煩不煩?”
周洲:風水輪流轉嗎?她回想起了那些年她還是一個糙漢子時嫌棄艾德里安的情景。
周洲唇角微勾,湊近他的耳朵,呵了一口氣:“艾寶貝~~”周洲滿意的看到艾德里安的耳朵紅了一大片。
艾德里安死鴨子嘴硬:“你這人什麼毛病,能不能好好說話?”身體反應卻騙不了人,周洲一看就看出來了……
“你不會喜歡男人吧?”周洲語不驚人死不休。
艾德里安有點兒方:“你怎……”
周洲眯起眼,用對待商場敵人的氣勢對待他:“嗯?”
艾德里安移開眼睛:“怎麼可能?”
周洲掰起艾德里安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
艾德里安看着她的眼睛:“我……”眼神飄移大法:“沒有啊……”
周洲確認了什麼似的放開他,並淡淡的補充道:“一看你就不會撒謊,我都看出來了。”
艾德里安驚慌:“你怎麼看出來的?”
周洲:“想知道訣竅?”
艾德里安猛點頭。
周洲:“騙你的,我根本沒看出來。”
艾德里安【懵逼】:“what?”
在艾德里安意識到自己被耍,周洲準備逃跑之前,牢房門打開了,外面陷入了一片亂聲,一個半人半蛇的魔族爬了進來。
牢房外似乎被許多兵器砸撞,放出錚錚的金屬鳴聲。
魔族青綠的手撐在鐵門邊緣,對着他們慢慢咧開嘴,露出尖利的犬齒,也可能是蛇齒。
周洲嚇得手中鎖鏈脫手而出,甩在魔族臉上,血肉模糊,青綠的血灑下,周洲退後兩步:“咦惹,噁心。”先前以為是恐怖片,搞什麼,深化危機呢。
“艾德里安,你在這裏被關了多久?”周洲擺出戰鬥的姿勢,準備隨時應對爬上來的東西。
艾德里安:“半個月左右。”
“出去不?”
“行啊,你不怕我拖你後腿就行。”艾德里安笑着說。
周洲撐起鎖鏈,又擋住一個撲上來的半人半蛇,“鐺——”鎖鏈不堪重負,裂開了一半,她將鎖鏈團在手裏,用裂開的尖利面猛砸半蛇的頭,又解決一根鎖鏈,以及一個魔族:“廢話真多。”
“你一個魅魔,卻幫人類?”衝上來的蛇族道。
“那又如何?”周洲抹了把下巴濺上的血。
“斯菲特麗特是想要和半蛇族開戰嗎?”
周洲正是打得熱血沸騰,沒聽出那半蛇族的威脅之意,以及艾德里安欲言又止的神情。
周洲昂起下巴,高傲的說:“來。”
……
深夜寂靜,一對年輕男女奔跑在深秋的林間。
“噯,你身手真不錯。”艾德里安邊跑邊道。
“你也挺好,反應能力很快。”周洲想起驟然鐵索斷開時艾德里安撲倒半蛇族在它的脖子上擊打的情景,手都快舞出殘影了。
周洲促狹地補充道:“單身三十年的手速。”
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不對,我單身已經七十六年了。”
周洲懶得在意,還以為艾德里安在懟她:“那我是不是該叫你爺爺啊?”
“你要是想的話,也可以。”艾德里安看上去很為難。
周洲拍了一下他的頭:“你真行。”
她拉着艾德里安在一棵大樹旁邊停下,喘息着問:“你記得我們走的路線嗎?”
艾德里安理所當然:“沒有啊。”
“不是你在記嗎?”
周洲從樹下抬起頭:“我以為你會記。”
艾德里安坦坦蕩蕩:“我路痴。”
周洲手有點癢,額頭上暴起青筋:“你路痴你還有理了?”
艾德里安認真思考,點頭:“是挺有理的……嗷嗚……”他捂着頭憤憤地看着周洲:“你幹嘛又打我?”
周洲靠着樹坐下:“我樂意。”
艾德里安:“……”
……
一派凌亂,戰後的痕迹。
文睦低下頭,撥弄着手上的藍寶石戒指:“他們,怎麼了?”
魔兵低下頭,顫抖:“丟,丟了。”
文睦伸手迅速,抓起魔兵的脖子:“你再說一遍?”
魔兵無意識的蹬着腿,頭盔掩蓋下的眼睛可能正在翻白:“公子,饒命……”
文睦將魔兵摔在牆上:“出去。”
魔兵顫顫巍巍的跪下:“謝公子不殺之恩。”它站起來,彎着腰走出帳篷,慶幸着自家公子好脾氣,溫柔。身後卻傳來破音聲,魔兵胸口一真沁涼,奇怪,這是哪的涼呢?好像不是單純的冷和熱,魔兵慢慢跪到地上,至死都在疑惑。
文睦收回手,魔兵身體像塵埃一樣散去,獨留一柄銀光閃爍的折戟倒在地上,他細細磨砂着戒指,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低聲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那個叫艾德里安的人類,一定要找回來。
……
“沒將人帶回來?”美杜莎側躺在榻上,笑着彎起清媚的豎瞳。
“是……”半蛇族低下頭,惶恐道。
“那,你們回來幹什麼?”榻上美人微蹙起眉頭,似乎很是不解。
下座全然跪下:“王息怒。”
“得了吧,辦事辦成這樣,讓我息怒?”美杜莎撇了撇飽滿的唇,不滿道。
“大人,我們這次本來可以完成任務,但有一個魅魔一直阻撓……”一名半蛇人忐忑的開口,眼前一花,他們的王已經來到他面前,在他頸間輕嗅,半蛇人側起頭,以便美杜莎的動作。
“啊,還真是,有點魅魔的味道……”美杜莎咧開嘴,露出潔白細小的牙齒,她蹭了蹭身下人的頸窩:“怎麼?不怕我咬斷你的脖子嗎?”
“怕,但如果是王,奴願意。”半蛇族恭順的低眉。
美杜莎長出牙齒,抵在他潔白的頸部。
半蛇族強壓下渾身生理性的顫慄,只聽一聲近在耳邊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聲線愉悅,帶着高高在上的輕笑。
他知道他賭對了:“屬下沿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