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意難忘 第二十七章 承認
“既然失敗了就不要再妄想在這大唐地界中動手了,昆崙山上的那位能夠容忍第一次但不代表着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
山腳城外百里一處山峰,除卻頭上有一對牛角外和人類外貌無異的中年男子將一眼看穿百里之遙的目光收了回來淡淡說著。
“可那人為什麼要給我們機會?我們又為什麼要用王族弟子的性命去嘗試!”中年男子身後一位同樣頭上有着牛角的年輕人語氣有些隱怒。
“你要明白,人族這些年來的天才層出不窮,就好像是麥田裏的麥子,今年收割了一堆明年又會長出來。可這些所謂的天才頂天不過是成為人族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同樣身為下棋人的我們妖族產生威脅。”
“可是這小子是崑崙那人的弟子,而那位號稱人族有史以來最強的皇帝曾經也是拜在那人的名下,三百年來我妖族出了多少天才人族自然也有着多少天驕出世,然而他卻只收了這麼一名弟子代表什麼?代表着那個人看好自己的這個弟子,他有着能夠成為像人族皇帝像他那樣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夠威脅到我妖族的潛力!”
說到這裏,牛角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所以哪怕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崑崙那個人想要檢測自己弟子的實力,我們也必須派人去嘗試,失敗了也只能夠打碎了牙齒往下咽!”
“不過你也不用緊張,那傢伙的血脈並不純粹,能夠晉陞到第五境已經是潛力耗盡了,死了也沒什麼,不然血螳族也不會派他來執行這一場必死的刺殺。”
聽到自家長輩給他分析的一切,牛角青年咬了咬嘴唇,雙眼在看向那浩蕩廣闊的崑崙之時,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怒火和不甘…………
“為什麼要給妖魔這個機會來這山腳城刺殺顧易呢?其實這個問題主要不在於妖魔兩族怎麼想的,甚至和被刺殺的顧易都沒有太大的關係。這問題的最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昆崙山裏的那位是這麼想,這麼規劃的,所以他就讓這件事情發生了。”
“你問我為什麼要挑在這個時候?魏王剛被刺殺,六大宗門皆有核心弟子在山腳城,這場考驗的結果很快就能夠傳到外人的耳朵里,可你想沒想過,他是誰啊?他是那位的弟子!不論身份地位可都是咱們整個大唐數得着的尊貴,你想想佛子大人,想想陛下再想想當年的亞聖有什麼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出名還怕別人知道你?就算是今天不知道了,以後就沒機會知道?”
“不過說實話我也實在是沒想到顧易的實力竟然會這麼強,當初看他在試劍會上的時候還以為他的極限就是離凡境圓滿,結果沒成想他還有這麼多的底牌。不說那不知名姓的劍氣棋盤,就說最後拿到能夠擋下承乾境血螳族拚命一擊的那道無名劍招和其中的劍意,恐怕就算是大師姐,也就堪堪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她大師姐,可是已經邁入第四境啟靈境的啊。
而顧易這才晉陞離凡境多久?一個月?還是一個半月?
少女的臉上露出思索,至於一旁一直聽着的侍女則是立在一邊,安安靜靜,像是不想打擾自家小姐的思考。
“亞聖大人的心思到底是什麼?雖說是個考驗,但為何要用妖族中人,而且還差點陰溝裏翻船讓顧易陷入了生命危險……那名到了第七境的老人又是個什麼身份?也沒有聽說崑崙有這麼一號人物,難道是亞聖大人上一輩的崑崙隱世高人?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師傅她老人家總是感慨只要和人打交道,總會覺得疲憊,就這麼一點小事,連我都能夠推斷出來這麼多事情,那那些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能看到的又是多少?”
少女有些百無聊賴的發獃樣的看着閣樓外面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可真藍啊……
嘆着氣的少女,像雕塑一樣站在一邊的侍女,閣樓里一片安靜。
“讓我來吧。”嬴楚瓊從若痴的手裏接過來湯藥,試了一下溫度以後這才端到床上躺着的顧易唇前。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喝。”顧易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眉眼間在看到少女端着湯藥放到他嘴前面的時候滿是拒絕,看上去總是多了幾分生氣。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若痴拉長了語調,跟一邊的孔扶不斷的相互對視着,眼神搞怪,嘴角帶笑,說完了以後還“嘖嘖”的搖起了頭。
“有病就出去看病!在我這砸吧嘴是什麼意思?”顧易到底還是沒在眾人面前讓楚瓊喂他喝葯,自己接過了碗一口喝了個乾淨。
“顧少爺現在身子骨發虛,應該是體內靈力消耗太多,面色發白精神不好應當是劍意消耗太大,總而言之,像顧少爺這樣的情況,大體也就是修養二字,至於其他的則就是錦上添花罷了,對於這種傷勢,一般的靈藥也實在是沒什麼用處。”
醫師姓李,當然這個李自然不是大唐皇室的那個李,但是傳聞曾在孫思邈孫老神仙門下學過幾年當過葯童,不說在山腳城,即便是在長安也是數得着的名醫,他的話想來應該是沒假。
將李醫師送出門,贏楚瓊剛回來就聽到若痴在屋子裏問道:“這一場交手的感悟怎麼樣?”
“如果按照我的推斷,我現在的實力如果動用崑崙雪最多也應該只是和離凡境後期媲美,這一次在你們眼裏看上去一開始能夠壓制那名血螳族妖族,其實是佔了太多的運氣。”顧易說起來的時候十分的認真,因為他知道如今六大宗門或是各大家族之中的嫡系都已經開始相繼邁入第四境啟靈境,雖說在年紀上面顧易比之若痴都要小上兩歲,可若痴已經是站在了離凡境的圓滿,不出意外今年年底之前就能夠突破到啟靈境。
而顧易現如今只是離凡境初期,在戰力上雖說不會遜色於他們太多,但是境界之間的差距並非只是戰力而已,對於靈力的操縱,對於天地大道的感悟,對於力量的認識等等,並非是戰力兩個字能夠概括的清楚。
舉個例子,第五境承乾境修者壽元五百春秋,而第四境啟靈境至多超不過三百歲,而啟靈境之中是否有着天才能夠越境而戰?不論是妖魔還是人族之中自然是有着這樣的天才比如若痴比如孔扶甚至司舞柳,可他們卻依舊打破不了壽元的限制,若是到了壽元盡頭依舊未曾破境,也就只能是塵歸塵土歸土而已。
“不說妖族天生就要比咱們人族強大太多的肉身,就說承乾境最大的手段便是能夠御空而行踏空而走,但是他一開始就被重創,後來開始交手又是直接站在了我這星羅十九道的棋盤之內,體內的靈力運轉近乎等於是遲緩了兩倍,說是還留着啟靈境的靈力,可其實一瞬間能夠調動的靈力也只不過是勉強達到離凡境圓滿而已。”
“以我現在的手段,尋常的離凡境我的確沒有將其看在眼裏的資本,用上崑崙雪尋常的離凡境圓滿也的確能夠抗衡甚至能夠勉強勝過一籌,給我一點時間準備動用星羅十九道倒是能夠和啟靈境動動手,但若是在這之上,還是等我到了離凡境圓滿再說吧。”顧易說到最後的時候嘴角向上一翹,雖說今天的交手讓他感覺到生命的危險,可也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戰力現在到底是站在了哪一步。
星羅十九道現在只有七道就已經能夠和啟靈境初期相提並論,若是到了十道?十一二道的時候呢?想來應該是在啟靈境無敵了才對。
至於崑崙雪,在脫胎境圓滿的時候便已經可以對啟靈境有了威脅,在他晉陞離凡境之後更是可以在整個離凡境之中縱橫。
而那道劍意旋渦,取自於顧易自己領悟的輪迴,可這個輪迴連個雛形都算不上,甚至要不是生死之間顧易臨時想到了那株枯草由白色重新化為嫩綠,想到了那幾條終日嬉鬧的魚兒離開之後又有了新的魚兒在溪水裏面打鬧,在這電光火石般的片刻甚至連讓劍意成形都做不到。
這也是為何這道劍意的旋渦明明是顧易造出,卻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其中的劍意都理解不透。
“別在這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要知道你現在可才剛剛到離凡境就已經能夠抗衡啟靈境,我和孔扶當年至多也就是和普通的離凡境後期媲美而已。”若痴翻了個白眼,雖然言語中透露着幾分怨氣,可語氣倒是有趣,原本因為顧易的話引起來的沉默氛圍一下子打散了大半。
“好了,你們既然到了這山腳城,那位魏王殿下想來是不會放過這個拉攏你們的機會,現在我既然沒什麼事了,你們也去應付應付?”顧易坐在床上,勉強笑了笑,看上去精神極為的萎靡。
“唉!”孔扶張開嘴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若痴拽了下袖子,他下意識的線轉過頭看過去,光頭和尚微微的對着他搖了搖頭。
“有什麼事記得叫我。”嬴楚瓊還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顧易,但是在說完以後依舊還是隨着眾人離開了屋子。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後,顧易將一直被被子掩蓋着的右手拿了出來,手裏死死的攥着那一塊帶有“崑崙”二字的令牌。
“感覺如何?”令牌之中傳來了顧易極為熟悉的聲音,原本面色蒼白的少年郎在聽到這個聲音以後臉上不禁露出了几絲笑容。
“妖族的確和咱們人族不同,血脈之中的傳承神通的確不凡,幸虧師伯之前跟我解釋過,整個妖族之中三皇十王族之中也就血螳族這麼一種詭異的血脈神通,不然我還真是沒有自信今後跟妖族打擂台。”
“你以為我現在就要把你推倒明面上?就你現在這個離凡境初期的小修者,連各大勢力的核心嫡系弟子都不一定能打得過,難不成讓你現在去送死?”
“我比他們年紀小四五歲,境界低點不正常么。”顧易埋怨完,眼中也不禁有些無奈和幾分焦慮。
四五年的歲月說長不算多長,畢竟到了一定境界以後,一次閉關就要花費十幾甚至數十年的光陰,可說短也算不上短,畢竟顧易今年也才不過十五歲的年紀。
最重要的,就是差這四五年的時間,讓顧易比他們要低上一個境界。
當然,若是當年顧易沒有在化蛹境和脫胎境呆這麼久,境界甚至可能還會超出他們一些,可這樣也自然不可能讓顧易在離凡境便能夠抗衡啟靈境的修者。
兩者之間本來就沒有比較的意義,只是他的師傅替他在修鍊之初便已經決定好了而已。
“現在人族最優秀的一代嫡系已經陸續到了第四境啟靈,你的戰力雖高但是修為到底還是低了點,這一趟去長安固然是我給你的一次考驗,也是一次機緣。”
“機緣?”顧易有些愕然,雖說如今的修鍊界隨着大唐的盛世越發百花齊放,可實際上卻是源自於數千年前的春秋戰國以及集當年大成的秦國文明,修鍊之時的丹藥早在數千年前便已經有了極為成熟的體系,但是歸根究底,修者修行的根基跟關於自己修行時的磨礪有着極為直接的關係,若是大肆食用丹藥,修為則就有些像是空中樓閣,經不起太大的風雨。
所以自顧易修行以來,顧易幾乎便沒有服食過多少的丹藥,連突破離凡境的時候都是若痴身上御酒的助力。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崑崙令上的男子在說完以後猛地話鋒一轉,詢問道:“你師伯將崑崙令給你的時候,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少年閉上眼睛認真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是沒有。”
“不過……”少年接着肯定的說:“陸師伯當時在遞給我的時候,是雙手奉上。”
崑崙令上的聲音突然沉默,隨後一陣大笑充斥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