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會跳舞的紅皮鞋(六)

083 會跳舞的紅皮鞋(六)

林慶承緩緩從臉上取下墨鏡,望着照片的眼睛有些黯淡,英俊的面容也顯露出些許悲傷神色,陷入了獃滯的失神狀態。

劉婷宇非常適機地拿起紙和筆,“現在,請你配合我回答幾個問題,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情人關係,就是你們口中的男女朋友!”林慶承機械般地道。

劉婷宇接着問:“你們交往多久了,同居了嗎?”

“半年多,一個星期前我們還住在紫荊公寓,後來吵了一架,我就回台灣了。”林慶承似是一邊回憶着往事,眼眶微微泛紅。

問了一些鋪墊性的問題后,劉婷宇接下來切入到了主題:“死者被害前有沒有怪異的舉動,比如情緒不穩定,有心事,或者她身邊出現過可疑的人!”

林慶臉上神色從一開始的恍惚,逐漸變得疑惑,繼而是極度的不安和惶恐,也不知道他此刻正經歷着怎樣的思緒。

劉婷宇像是把一顆心頭提到了嗓子裏,急忙道:“你不要着急,仔細回想一下!”

漫長的幾分鐘過後,林慶承恢復了以往的神色,重新把墨鏡戴在臉上,卻是冷淡地說出句“抱歉,我真的幫不上你!”

言罷,他起身對旁邊渾身不舒服的經紀人道:“Helen!通知專車來接我,我一分鐘也不想呆在這裏了!”

Helen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裏,立刻從懷中掏出手機通知了司機,劉婷宇沉沉地出了口氣,沒想到對方會這樣不配合,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但從林慶承剛才的一系列反應來看,他和死者Mary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只是到了此時此刻,這個問題明顯已經無法問出口了。

放下做了一半的記錄,劉婷宇也跟着起身,不等她開口說什麼,只見林慶承隱隱不耐煩地轉過身,“劉督察若還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去找我的律師!”

劉婷宇見他態度已經顯露出敵意,只得強擠出一絲微笑道:“林先生你不要誤會,感謝你能這麼配合我的工作,一會兒我會派一隊人送你離開,如果你想起了什麼的話....”

她從辦公桌上拿了張名片雙手遞給林慶承道:“上面有我的電話,你隨時可以聯繫到我!”

“不用麻煩了,公司有保鏢和車輛會護送我,我暫時不想和警方扯上什麼緋聞!”

林慶承不領情地說完,還是接過了劉婷宇遞來的名片,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帶着Helen離開了警局。

“出來了!出來了!林帥出來了!”

樓下等了許久的狂熱歌迷原本被曬得直打蔫,忽然死灰復燃地活潑起來,閃光燈攝像機各種法寶通通祭了出來,爭相尋找可以把偶像當成背景的自拍角度。

一輛奔馳商務車及時開了過來,四名外籍保鏢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由身材矮小的Helen負責斷後,護衛着林慶承一路披荊斬棘。

劉婷宇站在窗前看着林慶承坐進了商務車,自語地說了句:“案子一日不破,我們都要失眠的!”

這天晚上劉婷宇並沒有回家,而是在辦公室搭了張臨時的床,像這樣的加班已經不是第一次,一來是因為所有的同事都在加班,她身為專案組負責人也不好意思有片刻放鬆。

二來為了節省回家路上的時間,椅子雖然睡得不舒服,但疲憊了一天的神經稍一鬆懈,一閉上眼睛困意也隨之而來。

西九龍急診室警衛處,一名值勤警員從崗亭內走了出來,此時夜深人靜的街道對面只有一座報亭,與同樣亮着燈光的警衛室遙相呼應。

警員邁步朝報亭走了過去,老闆靠在座椅上打着呼嚕,旁邊的電視機里正上演一場球賽。

解說員和老闆的呼嚕聲是此刻街道上唯一的聲音。

他從報攤上挑選了幾份法制報,也沒有去驚動老闆,輕輕在桌上丟了幾枚硬幣,手拿着報紙轉身朝警衛室走了回來。

這名警員叫廖偉,原來也曾是西九龍分局重案組的一員,自從十年前那起“連環少女失蹤案”之後,他便主動申調到了這處不引人注意的小小崗亭,一守就是十年。

坐在只有幾平方的崗亭里,把買回來的報紙打開來鋪在桌上,忽然有人在外面輕敲了敲玻。

廖偉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看到那人時眉頭也是一皺,彷彿看到了一個不想見的熟人一般,作無視狀,低下頭繼續瀏覽着報紙。

那人身穿一身便裝,也曾是參與當年調查“少女連環失蹤案”的一名警員,正是西九龍分局後勤內務部的法醫官老蔡。

敲了敲窗戶也沒人搭理,老蔡只好繞到崗亭的門口處,走進后自來熟地找個椅子坐下,把手裏的白酒瓶往桌上一放,苦笑着道:“怎麼?這麼不想見到我啊!”

那瓶白酒就放在廖偉的手邊,卻引不起他絲毫的興緻,淡淡道:“我在執勤,不能喝酒,如果你想找個陪你喝酒的人,你來錯地方了!”

老蔡對廖偉的冷淡充耳不聞,自顧地擰開白酒蓋子悶了一口,咂咂嘴道:“你有多久沒去看過你姐了!”

廖偉放在桌上的雙手微微用力,不覺間已攥成了拳頭,一直以來他刻意迴避的那些東西,那些已經結了痂的傷口,又被人無情地撕裂開來。

又悶了一口烈酒,老蔡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嘆息着道:“還記得慶功宴那天嗎?當年我們兄弟十一人,總警司親自為我們頒發嘉獎,多威風啊!”

吸了口煙,老蔡迷離着雙目繼續道:“我還記得你姐姐廖督察對媒體的演講,她說作為一名警察,不管遇到多麼危險的環境,我們都只能勇敢的面對!”

許是他的話觸動了某些陳年的回憶,廖偉稍微緩解了一下緊繃的神經,目光也變得平和了一些。

老蔡卻在這時聲音一沉,隱隱痛苦地道:“可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們這班兄弟也只剩下你我還穿着警服,他們不是死於意外,就是拖家帶口的遷往境外,這些年我一直退隱在後勤部,整天面對着各種死因的屍體,我以為這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混到退休,拿着政府的養老金等死...”

老蔡的香煙在原本就不大的崗亭內瀰漫著,他的話語到了最後漸漸低沉下來,慢慢沒了聲音。

廖偉神色開始動容,冷聲道:“你今天來找我不是為說這些的吧!”

“它又出現了!”

老蔡緊接著說出一句:“那個人皮舞鞋又出現了!”

“怎麼可能!”

廖偉電擊一般從座椅上驚起,不信地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姐明明已經把它...”

似乎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就像當時的自己一樣,老蔡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丟了張照片過去,繼續悶着頭吸煙。

廖偉不可置信的目光便停在了照片之上,那是一雙紅色的舞鞋,彷彿下一刻便會從照片里跳出來,踏着活躍的舞步。

一把將照片翻扣起來,驚訝和恐懼的情緒時難平靜,瞬間明白了他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

廖偉斷然搖頭道:“不!會死的!會死的!我姐在出事前警告過我,讓我不要再碰這件案子!”

一口氣把香煙吸到根部,接着吐出了一大口濃的煙霧,老蔡的神情變得剛銳利,正視着廖偉道:“那件案子產生的咒怨我們已經背負了太久太久,呆在這小小的崗亭里你或許能逃過它的糾纏,但你一輩子也找不回失去的尊嚴和羈絆!”

廖偉再次收緊了拳,另一隻手不自覺地奪過老蔡的酒瓶,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小半瓶下去,臉色漲得通紅地道:“讓我想想,再想想!”

掐滅了煙頭扔在地上,老蔡起身從懷裏掏出份報紙丟在廖偉面前,臨走時留給他一份摯熱的笑容:“你那份不是最新的!”

報紙頭條一排大字分外醒目:“香港警方正式對紫荊公寓凶殺案做出回應,稱已成立行動專案組,由西九龍分局重案調查科劉婷宇高級督察擔任組長,警方有信心在十日內查清案件!”

“明天上午等我電話,我們一起去看看廖督察!”

廖偉從報版頭條上回過神時,老蔡有些蹣跚的背影已經走得遠了。

他看看瓶中所剩不多白酒,皺着眉頭一飲而盡。

長樂路花旗銀行門前的十字路口。

這條街即便到了晚上也是車流不息,雖然此時已近凌晨2點,但仍有許多夜生活糜爛的年輕人三三兩兩地在街道徘徊。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烈酒有些上頭,難道自己醉了嗎?

周圍的聲音變得失真,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老蔡用力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等着路口的信號燈變色。

這時,一輛雙層大巴從口路拐了過來,車裏除了司機只有寥寥幾名乘客。

當大巴從眼前經過時,老蔡的視線立時清晰起來,在後車門的位置,一個佝僂着背的老頭就站在那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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