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難言

01.13。

天罩着一層朦朧，空氣壓抑着人的所有思緒，讓一切躁動的聲音停止，又在醞釀著新的躁動。

醫院手術台外，金靳不會明白為什麼這個陽光活潑的妹妹會去買過量安眠藥，他只能將其歸功於她奇怪的叛逆。

“我妹妹怎麼樣了？”

年老的醫生揉了揉疲憊的睛明穴，好像他剛剛失去自己的外孫女，所以對手術台上這個與外孫女年齡相仿的女孩投入了點個人感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還需要住院觀察。另外注意的是病人很有可能再次服藥，家屬最好陪在身邊，進行一些心理疏導也好。”

醫生又睜開眼，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瘦弱的年輕人，“多陪陪她，有什麼事情說開了都好。”醫生低頭看了一眼那女孩，卻只能嘆息一聲，搖搖頭，走罷。

雨滴我行我素地滴打在大地上，朦朧的煙霧夾在其中擋住大部分可見物。

金薈努力睜開疲憊的眼皮，看見窗外細雨朦朧，而床邊的金靳灰着一張陰冷的臉。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她輕輕說了一聲，卻又責備自己的懦弱。

“沒事，我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裏，不會發出聲音。”金靳沒有抬起頭看她，他不會輕生，更害怕輕生，也害怕她輕生。他知道自己依賴她，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值得他拼搏一把，否則他將孤獨。

金薈別過頭，閉上疲憊的眼皮，張開嘴又閉上，又一鼓作氣張開乾裂的嘴說：“你最好還是走吧，走遠一點，越遠越好，遠到從此杳無音信那種。我的意思不是……我們分開后，對彼此都好。”

“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我到底哪一點沒做好，統統告訴我好不好？”

她皺了皺眉，有史以來第一次討厭他的控制欲。在他的心裏，彷彿沒有他，她就只能露宿街頭。她也寧願露宿街頭。

“不是你的錯，但也有你的責任，但我不想怪你，你對我好，我全都記在心裏。只是……別再對我那麼好了，剛剛我算是想清楚了，既然上天不要我死，那我就要好好活着，但前提是我必須離開你。”

金靳順着地板的紋路看去，像是自己在穿越迷宮似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回答她。換作平日，他肯定一個不字結束了這個話題，但今天在這個特殊情況下，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知道嗎？我需要自己保護自己，你的保護只會傷害我。”金薈禁不住，眼眶湧出了一行淚。

這個時候，金靳千不該萬不該碰到了她冰冷的手背，她一聲驚嚇，立即把手護在胸前，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盯着他。

“是羅升凌！”她差一點就喊出了口，但看見他不解和委屈的眉頭，她還是把話憋了回去，只剩下渾身戰慄。從見到羅升凌第一眼開始，那個世界都在他手上包括她的眼神已經告訴她：她是個迷路的小鹿，掉進了獵人的圈套。他完全可以吃掉這隻小鹿，只要金靳也在圈套里。

金薈來不及解釋，金靳已經灰着臉，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

“一年內研發出我的晶片，否則就別想見到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