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是‘王派’
“王爺爺,依孫兒看,這案子其實很簡單的。根本無需等慕容叔叔回來。”朱肅溱轉過身一看,竟然是朱紹晨在那說話。
老周王想到,一個十歲孩童,竟然敢說這案子簡單?這是赤果果不把我放眼裏啊。
“你這乳臭未乾的孩子。也瞎起什麼哄?”朱恭枵一看是朱紹晨在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父王息怒,這孩子年少無知。還不知道天高地厚。”
“爹,曹沖五歲便知稱象,甘羅十二歲拜相,可見年少並非無知。”朱紹晨打斷朱恭枵道。
其實這整件事情他剛才也想明白了。就算得罪親爹老子,他也不怕,何況世子還真是他親爹,還能殺了自己不成。
“晨兒,那你給王爺爺說說,怎麼這事就不難了。”
朱肅溱倒覺得無所謂,童言無忌。何況這件事自己就是想要和稀泥的過。讓個孩子來搗搗亂也不錯。
再說自己這個孫兒,老朱覺得還是有一些智慧的。年少無知那說的是山野農夫,自己家那可是天潢貴胄,少年出英雄才是真的。
“王爺爺,爹,娘,大哥,二哥,你們看這樹枝和樹葉。”朱紹晨信心滿滿的指着盒子說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朱恭枵搖了搖頭說道,總覺得自己要讓這兒子給坑死。
“爹,這樹名為瓜栗,這可不是咱們河南該有的樹種,孩兒依稀記得是來自南洋的一種樹。
此樹在福建又被喚做發財樹。商販做買賣開業少不了要送上幾株。”
朱紹晨得意的說道,他也不管這年代商人開業有沒有送這個樹了。自己原先做業務的時候,一年少說也要送個幾株給新開業的老闆們。所以這樹他可眼熟得很。
“此樹喜熱不喜寒,耐濕不耐干,所以在咱們河南地界要是秋冬季不進溫房那是必死無疑。”朱紹晨接著說道。
“此樹在河南甚為罕見,但孫兒卻記得,咱們王府去年卻有人送了十株。”
世子朱恭枵略一沉思,道:“不錯,確有此事,去歲在應天府丁憂的徐翰林曾託人給父王送了十株來。”
朱紹晨接著說道:“爹,不如問問咱們府里花匠,看看着十株如今到了何處?”
朱恭枵看了看周王爺,說道,“玉人,你去叫下花匠。”
“且慢,屬下教程快些,屬下去叫。”慕容尚武連忙攔下姜玉人,要自己親自去。畢竟他信不過姜玉人。
姜玉人無可奈何的看着朱恭枵,朱恭枵又望向朱肅溱,見朱肅溱微微點頭。便也點了點頭。
不多時,慕容尚武便帶着花匠來了。
“小人張小四見過王爺,見過世子殿下。”那花匠到了堂上連忙跪下。
他那身份,等閑是見不着王爺的,今日得見少不得要回去家中私下吹噓一番了。
“張小四,你起身過來看看此樹,看看是否認識。”朱肅溱指了指那盒子裏面剩下的枯枝敗葉對花匠說道。
“是,小人這就去看。”說罷,那張小四便過去仔細的看起那一盒子破爛了,越看臉色卻越發難看起來。
“咦?”張小四看着那枯枝,忽然裝模作樣的發起了感嘆。
“張小四,你可認識此樹啊?”周王爺沉着臉問道。
“回王爺的話,這樹……這樹……好似小的去歲扔了的那些。據當時送樹種來的人來說是什麼瓜栗。
小的實在沒見過這樹,去年冬天就在花園子裏面凍死了,還望王爺恕罪啊。”說罷就跪下了。這花匠還當自己養死了樹現在被人抓了現行了。
“你看仔細了,這是你養的嗎?”周王爺看那張小四的模樣。也不禁有些好氣又好笑。
張小四拿起一株植根位置仔細打量了一番。
“是……是,確實是小人養的。您看這樹根處還有小人私下用針刺的一個‘小’字。這是小人為防樹種被府里人偷賣時留下的標記。
屬下知道錯了,但求王爺饒了小人這次。實在是這南洋來的樹他不好養啊!”張小四嚇得不輕。
畢竟這王府的差事可是自己求爺爺告奶奶才求來的。何況這一株樹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來的。就是賣了他自個也賠不起啊。“王爺饒命啊!”
“行了,這次饒了你,再有下次,孤絕不輕饒。孤再問你,這十株樹枯死後,你把他扔哪去了。”朱肅溱接着問道。
“回王爺,這些樹去年秋天就凍死了,凍死後小人就把他丟棄在花園子的腐草房去了。”張小四回道。
“王爺您不就是腐草房裏拿來的嗎?”花匠越說聲音越小。
“行了,你先下去吧。”朱肅溱待花匠出去了說道,“怎麼看來這人蔘確實不是在洛陽被換的。”
“王爺英明。”眾人連忙拱手道。確實,朱紹晨只是提了提,周王爺立馬就斷了案了。這當然是王爺英明。朱紹晨反正也不去搶這功勞。
“王爺,當今之計應當迅速把開封總倉那的人拿下才是。姜大使,你看看你這庫大使是不是應該承擔下責任了。”慕容尚武目光不善的看向姜玉人。
“慕容鏢頭,這事應該另外隱情。屬下司庫總倉不假,但人蔘屬於細料。
一向都是細料庫在經營,依屬下看直接把細料庫的管事叫來問話會比較合適吧。”
姜玉人抹了抹自己的額頭說道。朱紹晨看得出來,這姜玉人也有些心虛了。想來定是他在其中搗鬼。
“來人,去把細料庫管事的給孤王帶來。”周王爺發話了。
“是。”立刻就有人從身邊出發去細料庫拿人去了。姜玉人看了看出去的那人。嘴角卻暗暗的往上一翹。
忽然發現朱紹晨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連忙給朱紹晨拱了拱手不說話了。
“文才,果然是屈了你啊。”朱恭枵這時連忙給自己的舅子賠不是,向王文才作了一個深揖。
王文才連忙閃過了身不受禮說道:“世子殿下,這也不是您的錯,都怪屬下一時大意,都是屬下在洛陽沒有開啟封條檢查的不是。
假如屬下小心一些,就不會被這些歹人鑽了空子。”說罷斜眼看了看姜玉人一眼。
“哼!”姜玉人見王文才斜眼看他。此時卻一點都沒有心慌的樣子。
“沒事,阿舅,一會那管事帶來就知道是誰陷害阿舅了。”朱紹禮這時候緩過神來了。
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他還有些接受不了。自己那三弟忽然變得那麼機智了起來。讓他這個做大哥的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像還不如個小孩。
說話的這會,去細料庫的人就回來了。
“王爺,細料庫管事跑了。”來人慌慌張張的一路跑來的。這會還微微的喘着氣。
“什麼?”朱肅溱大怒。“怎麼會讓人跑了?是誰走漏了風聲?”
“回王爺,屬下到細料庫的時候人就不在了。屬下問了問細料庫里的其他人,管事朱倫昌一個時辰前說母親有疾就告假回去了。”
“還不快派人去找!”世子朱恭枵也坐不住了。
實際上這兩年周王爺都已經不管事了,王府大事小事一般都是由世子來處理。所以這次是王府內部出事,那世子自然也要有連帶的責任。
“世子爺,就讓屬下派人去找吧。”這時慕容尚武說道。
“依屬下看,此事內中還有蹊蹺。王爺,世子爺,請讓屬下來負責尋找此人吧。”
“咱們也可以報官啊。讓官府來抓人不是比咱們要快得多嗎?”朱紹晨覺得好奇怪,抓人這不都是衙役的事。
你一個鏢局的負責抓人難道還能比衙役厲害了?
“你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家醜豈可外揚?”朱恭枵忍不住說道。
“爹,咱們只是讓官府幫忙抓人而已。咱們王府的事原本就是官府的事呀。
何況官府抓人天經地義,咱們王府要是外出抓人免不了要遭人非議的。”
這幾年在王府朱紹晨也不是白待的。他可知道王府裏面和外面王爺的權威那是兩回事。
王府里那是自己小王國,出了王府開封城裏的官吏們卻也沒有太在乎王爺的指令。御史言官那還等着王爺出點么蛾子好上摺子參王爺呢。
“不錯,晨兒說得對,找人抓人的事還是讓開封府去吧。”周王朱肅溱也不假思考的說道。
“是,尊父王令俞。”朱恭枵回道。
“王氏,你且先回你寢宮去,文才的事既然已了,你也不必再在此處了。”周王爺看到世子妃王氏還站立在一旁。
且世子和世子妃兩人也不是很對付,索性先把王氏支走。
“是,臣妾告退。”王氏覺得哥哥這事兒算是揭過去了。此刻也覺得有些疲憊起來,也就自己一個人告辭先回宮去了。
周王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問王文才道:“文才,你在洛陽怎麼久,那福王王府的宮殿是否早已竣工了?”
“回王爺,屬下記得前年就已完工了。”王文才回道。倒是有些奇怪,為什麼王爺忽然問道這事。
“福王即將就藩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旨意下來了。”周王爺說道。
“父王,福王殿下要是來了,咱們河南課就又多了一位親王了。”朱恭枵感慨道。
這些年,河南的官員天天念叨的就是王府太多,河南一年的賦稅還不夠幾個藩王分的。這一下又來了一個,河南官員還不得跳起來。
“是啊,恭枵,說起來要是福王到了,孤還真不知道如何與其相處了。
咱們周藩和太子一向交好。福王這一來肯定不會給咱們好臉色看。”朱肅溱嘆口氣道。
原本自古帝王內部爭鬥其實藩王一般都不敢參與的。只是朱肅溱畢竟是周藩一系的領頭羊,當年為了給周藩爭取朝廷鹽引和太子沒少打交道。
畢竟鹽引大部分都掌握在文官手裏。而太子恰恰是文官們力捧的對象。
“父王,畢竟福王都就藩了。難道還能再翻身不成了?咱們和太子關係處好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朱恭枵說道。
“恭枵,你還是太年輕啊。”周王爺欲言又止,“罷了,該來的遲早還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