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道自在人心

“你們三個混小子，怎敢勞煩你們王爺爺。”朱恭枵看着三個兒子竟然帶着自己親爹來逼自己的宮就鬱悶得不行。

“這……，爹……，孩兒……怎敢……”

說來也怪，別看朱紹禮長得五大三粗，但是在這世子親爹面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朱紹晨看朱紹禮吞吞吐吐的有些怯場，二哥也是不敢說話。這些真兒子還是很怕老子的。只好自己這個‘假兒子’來解圍了。

朱紹晨說道：“爹，並非是孩兒等專程去請王爺爺的。我兄弟三人也是在世子府門前才遇見的王爺爺的。”

朱恭枵看朱紹晨還小，聽了也就不去計較了。

“恭枵，你也別難為孩子，孤也是聽說了文才的事才過來的。世子妃在何處？孤聽聞你把她也傳喚了過來。”

其實幾萬兩銀子對周王這麼大的家業來說並不算什麼。王爺想的是切莫因為這個事情傷了家族和睦才是。

世子妃便是朱紹晨三兄弟的母親。說起來，朱紹晨火急火燎的一路趕過來，卻大多是為了自己這時代的母親-世子妃王氏。

只因朱紹晨剛穿越來到這孩童身體裏的時候，體虛多病，畢竟是將死之人死而復生的，也多虧了這王氏這幾年來的照顧，才漸漸的身體康健了起來。

朱紹晨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親人，所以內心很自然的就把王氏當成在這個時代最親近的人了。而王掌柜，也就是王氏的兄長，兄弟三人的舅舅，這些年對朱紹晨也一樣很是照顧。

也多虧了這親娘舅，不少中原罕見的藥材才能從關外進來給朱紹晨補身子，所以朱紹晨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他們兩的。

“是，父王快進府議事才是，這外頭還是有些冷的。”世子朱恭枵連忙恭恭敬敬的把周王爺往裏面請。

周王爺邁開步子便進去了，一行人連忙跟着王爺往府里走去。

待到王爺和世子都進去了，朱紹晨才注意到。朱恭枵剛才站着的位置那還站着兩人，在等王孫三人先進。

年紀大的花白鬍子的那個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另一人則白白凈凈，穿一襲綠色長衫，頭戴方巾，一副生員的打扮。

看朱紹晨看他們好奇的眼神，行伍出身的則是低頭避過。那生員打扮的則看了朱紹晨他們一眼。兩人跟在朱紹晨他們一眾人之後也進了世子府。

不一會，一行人便到了大堂那，只見堂上跪着的便是王文才。邊上還跪着一個婦人，卻不是世子妃王氏又是誰了。

地上還有一個方盒，上面還殘留有撕開的封條，裏面卻是些枯掉的樹枝和樹葉。恐怕就是那懷疑是舅舅造假的假人蔘吧。

“娘，您也跪着幹啥呀。”三兄弟連忙過去想要扶起世子妃王氏。王氏卻執意跪着不起。不得已兄弟三人便一起跪下相陪了。

“屬下（賤妾）參見王爺。”王氏和王文才剛才沒有到門口去迎接，這會見到周王爺，自然要行禮。

不過兩人一直都跪着。連忙用膝蓋移動了下方向朝周王爺行禮。只是王文才怕是跪太久了，差點兒摔倒，得虧邊上的侍衛扶了一把。

“文才，你沒事吧？”周王爺見王文才已經如此，禁不住也有些傷感。

“屬下……沒事，謝王爺關心。”王文才哽咽的道。嘴上說著沒事，其實跪久了難免有些脫力。

“文才你起來吧，別跪着了。站起來回話。”周王爺也不顧一旁的世子心情了。狠狠的瞪了在一旁的世子一眼，這可是你舅子和媳婦。

“王氏，你先起來罷。”世子臉上掛不住了，連忙對着世子妃說道。

“世子爺，妾身不起，妾身要求求王爺給家兄做主。妾身絕不相信家兄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來。”王氏卻不起來。定要周王給自己兄長做主。

“你快些起來，莫要在眾人面前跌了我周王府的面子。哪有世子妃和王孫跪了一地的。成何體統！”朱恭枵道。

他真沒想到一向軟弱的王氏竟然會忽然這麼有骨氣了起來。

“恭枵，莫要發脾氣。世子妃也是善心可嘉。文才畢竟是她長兄。”周王爺看到如此情況，自然不能再不管不顧了。

“王氏你起來吧。孤既然都來了，自然是要把這件事情弄到水落石出的。”

“是，臣妾謝過王爺。”王氏這才緩慢的站起身來，侯立在王爺下手。稍稍避開了世子朱恭枵惱怒的眼神。兄弟三人看王氏起了，也就跟着起來了。

“文才，你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一說，讓孤來決斷吧。”周王爺想着，若是王文才真的貪墨了這些銀子，就讓他退回就了事了。

“王爺，屬下認為不可。”那生員打扮的清秀文人此時卻打斷道。“屬下認為此事切不可讓王掌柜的自己陳述才是。”

“姜玉人你是什麼意思？”邊上武人打扮的卻不滿的道。“莫非王掌柜還會給王爺扯謊不成。”

看這兩人，朱紹晨想了想，忽然想起兩人分別是什麼人了。雖說這兩人自己沒見過，但是在王府這麼多年卻也多少有點耳聞。

那生員打扮的姜玉人原本是開封城裏一綢緞莊的掌柜。他本人其實平平無奇，且因為店裏的綢緞總以次充好，所以在開封城裏名頭不是太好。

但偏偏此人生有一妹卻膚白似雪，身段婀娜，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凡見過她模樣的人都說從未見過如此麗人。

於是開封城裏倒也有不少人競相的討好與姜玉人了，一時間來他家裏下聘禮的可真不少。

這姜玉人原也指望能讓自己妹子進宮，將來做個妃子也好光宗耀祖，說不得自己還能撈一個爵位。

偏生當今聖上連續幾年都沒有選秀女。這姜玉人算盤落了空，卻又怎願意自己妹子再等到人老珠黃，真到了那時候黃花菜也都涼了。

於是便把這妹子獻給了周王世子，也就是朱紹晨的便宜老爹。自從妹子進了王府，他自己那也是也水漲船高。一時也成了開封城裏的名流了。

前些年，這姜氏肚皮又爭氣，連續生了二子。這下世子大悅，便把這王府里最大的肥缺-司庫大使一職給了這人。

雖說這職是個未入流的官，但是現在王府上下萬餘人的各種需求也都要經過此人之手。端的是王府的一大實權派。

那武人打扮的叫做慕容尚武，他這身世說起來就話長了。

大明建國初，第一代周王喚做朱橚，是永樂皇帝的同父同母的弟弟。那時節所有藩王都有自己的衛隊，周王自然也不例外。

藩王那時候有三衛，一衛大致有軍隊三千至一萬九千人，三衛軍隊多的可達數萬人。周王那時候護衛人數不多，卻也有一萬四五千人。

眾所周知的是永樂大帝自己便是利用了藩王護衛最後打敗了建文帝登上了皇位。自己坐上皇位以後便對藩王還有軍隊這事特別的耿耿於懷。

坐上皇位沒多久，便懷疑周王也有謀反的嫌疑。

朱橚那可是見識過朱棣的狠毒手段的，當年就上奏摺要把自己的三護衛獻給了朝廷，以示自己沒有謀反之心，只是想做一個太平王爺罷了。

這才讓朱棣去了疑心，以後歷代皇帝也都很是厚待周王一系。

話說這三護衛給朝廷后，朝廷實際只接收了一萬餘的青壯年，對剩下的三千多老弱病幼卻不願意接手了。

這慕容尚武的祖上是這三衛的指揮使，他說動了朱橚，讓朱橚出資給這三千人組建了一個鏢局，喚做中原鏢局。

這慕容指揮使也辭去了朝廷的官職做了這鏢局的總鏢頭。

因為王府沒有護衛了，少不了一些需要外辦的事物便交給了中原鏢局去做。

鏢局也就怎麼一直依託着王府生存，現在這中原鏢局已經是河南地界數一數二的鏢局了。

這鏢局就這麼一直傳承了下來，鏢局鏢頭一直也都算是王府的重要組成部分。何況這慕容尚武更是現任周王朱肅溱幼時的玩伴。所以在這王府里話語權很重。

“慕容鏢頭，不是屬下胡說，實在是王掌柜這案子疑點甚多，屬下擔心他自己陳述有些事情怕是說得不那麼明白。”那姜玉人繼續說道。

“姓姜的，我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般逼我。”這邊慕容鏢頭還沒回話，王文才聽了卻是憤憤不已。

“好了，都不要鬧了。文才，還是你來說罷。孤還是信得過你的。”周王爺擺了擺手，止住了堂上的鬧劇。讓王文才自己來說。

“是，王爺。”其實王文才心裏早已打好腹稿，要如何和王爺彙報了。

“此事說起來話長，要從上個月說起。上月初八，洛陽普濟堂分號來了個山西口音的客商，一開口便要人蔘一萬斤，且定要那高麗人蔘。

那山西客商倒也豪爽，一下五千兩定銀便直接交到了柜上。王爺您也知道，這洛陽分號哪有如此之多的庫存高麗參。於是屬下的便讓人從咱們開封總號押送過去。

原先預定的是十五日後交貨，到了交貨那天，屬下左等右等總也不見人來。反正也收了定錢了，便也不當回事了。

又等了數日。那客商還不見來，既然那客商違約在先，那屬下秉着押金不退，白賺五千兩定銀的想法，也就沒把這事當回事了。

再過幾日，屬下覺得這人蔘洛陽也出不了這許多。於是屬下便又讓人把人蔘給送回了開封總倉來。

誰知數日後，便有王府來人說，送回的人蔘儘是些枯枝敗葉。萬斤的貨物里竟然沒有一個有人蔘。

天地良心啊，王爺！屬下從頭到尾就沒碰過這些人蔘的盒子。”

王文才到此時也控制不住情緒了。其實王掌柜的為人，堂上的其他人都是清楚的，要說他會做貪墨的事大夥也是不信的。

可這畢竟是五萬兩銀子的事，眾人也不好多說太多，為免被殃及池魚。

“王掌柜，人蔘可是完好的送到你洛陽去的，回來以後便成了這些東西？”那姜玉人指着那藥盒子道。

“姜司庫，人蔘送來我們連拆都沒拆開過。”王文才說道。

“王掌柜的，那就是你們不對了。貨物到了怎麼能夠不驗收一番。再說了，恐怕你們還是偷偷開了，把人蔘換了吧。”

姜玉人陰冷的說道，“恐怕你們就是希望總倉這能看到封條完好就直接入庫吧。可惜沒能隨了你的意了。”

“姜司庫，開封過來的貨物都有總倉的封條。我看封條完好，就沒有打開封條驗貨了。

再說了，明知封條完好，且隔天就有人來提貨的時候，我們又怎麼會去開箱驗貨？咱們普濟堂什麼時候有封條完好，貨物不對的情況了？”王文才聽罷怒道。

“王掌柜的，做買賣的都要當面驗貨。咱們王府總庫出去您就可以不驗了嗎？

若是依王掌柜的意思便是我這庫房出去就已經是這些枯枝敗葉了？”姜玉人毫不客氣的回道。

兩人一番爭執，旁人少不了添油加醋的。頓時堂上又是熱鬧非凡。

“都閉嘴吧。”周王爺朱肅溱怒道。王爺一開口說話，自然沒人再敢多嘴。朱肅溱轉過頭來問一旁的慕容尚武。

“尚武老弟，你說說吧，這來回的貨物應該都是中原鏢局押鏢的吧。”

“是，王爺。這批貨物貴重，所以這來回都是犬子押送的。”慕容尚武回道。

“那雄兒可在。讓他也上堂來回話罷。”朱肅溱說道。慕容尚武的兒子便是慕容雄。

“犬子前幾天押鏢去了南陽璐王那，恐怕要三五日才能返回。”慕容尚武嘆了口氣說道。

慕容雄正值壯年，且因為有名師點撥。武藝早已在慕容尚武之上了。所以現在鏢局凡是比較棘手的鏢都是慕容雄去押送。

“既如此，過幾日待雄兒回來了再斷吧。”朱肅溱想了想，索性就和稀泥吧。

先把今天這場掀過去再說。時候自己再隨便把這案子給斷了就是。

“王爺爺，依孫兒看，這案子其實很簡單的。根本不需要等慕容叔叔回來。”朱肅溱轉過身一看，竟然是朱紹晨在那說話。一個十歲孩童，竟然也敢說這案子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