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枉將痴情付西流 難得真心伴我行

第六回枉將痴情付西流 難得真心伴我行

滴嗒,滴嗒,滴嗒滴,電話響了。晃眼看了一眼電話,是小蘭的。壞了,自從上次出來后,三天沒有照過面,也沒有電話過,這該不是又要鬧死人的節奏。

正猶豫間,車后,“滴滴叭叭”的喇叭聲一陣亂吼。他慢了,惹翻了“路怒症”患者,撒潑地罵了他幾喇叭。

切,有本事從車頂上輾過去,沒本事就在後面吃屁吧!腳下略使勁,車心領神會地噴出一股黑煙。在心裏“嘿嘿”---不厚道地笑了起來。哼,敢吼我!看我不弄死你!繼續慢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後面的車沒有再亂吼亂叫了。

幾轉之後,到了車少的街道上,就見:後面一輛白車急衝到了他的車前面,堵住了他的去路。“靠,寶馬就很牛B是吧,敢堵我的路?活得不耐煩了!”一腳剎車,按下了喇叭,那聲音才叫得個難聽,毛驢子的叫聲一樣。

前面車門開了,下來個瘦小的小男生,一看就是個富二代,正盛氣凌人的走了過來,看來是想找點事。小男生走到他車前,用腳踹了踹鐵皮拉客的前輪,用手指着駕駛室里鍾昇,威脅似地要他下車。

媽的,哪來的瘋狗,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張狂!鍾昇推開車門,近1米8的塊頭,從車裏鑽出來,胳膊上青筋暴跳的樣子,給人一種挑戰的壓力。

那小子一看下來的人是這麼個樣子,一下就軟蛋了,哭喪着臉:“哥呀,你那車哪是喝油的,分明是吃草的,你看你彪我一臉稀屎!”

鍾昇聽得說,好奇地走到寶馬前臉,一看,噴得全是機油,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了,邊笑邊說:“你鑽車屁股下,不就是想吃屎嗎?這回終於如願以償了,好吃吧!”大手拍了拍富二代:“單憑這一點就是你追尾的證據,追尾全責!還想惹事,有駕照嗎?臨牌早就過期了!小子,看清了我是誰,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報警告你擾亂交通秩序,無照駕駛無證車輛,危害公共安全!嗯?拿出手機作拔出狀。

“算你狠,你那破車養老院裏接出來的吧!我叔是市裏的,你等着!我記住你的車號了。”富二代慫包似的,扭頭往車裏跑,還回頭不甘心地威脅着。

混賬東西!滾!鍾昇沒好氣地朝着逃走的寶馬,怒罵!

心裏氣憤難平:這個狗東西,仗着他老子掙的黑心錢,到處招搖惹事,一些人還對他們包庇縱容,真是虧待了這朗朗乾坤!

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撥通了小蘭的電話。那邊已經氣急敗壞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說話不算話!我等你等到幾點了,最後氣得把自己喝醉了,沒人管。都幾天了,飯都臭了,狗都不吃!你還沒有回來!”那邊說著竟抽泣起來。

“是我不對,我喝得頭大,忘了,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哈!”鍾昇認真地檢討自己。

那頭聽到他這樣說,也就沒了脾氣,“哪你啥時過來?”可憐巴巴地問。

“中午吧,我剛修完車,現在正要去上班。”他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遲到快1小時了,有些沮喪地說。

“好吧,那我等你。”那邊輕聲說完,掛了電話。

回到了所里,見偶像派、易俊正神情嚴肅地呆坐着。“方晴呢?”他隨口問兩人。

見他倆用眼看主任室,磨砂玻璃后模糊的三個人影。鍾昇就信手推門進去。三人就齊齊抬頭看向他,“哦,鐘律師,告訴你個好消息,王主任特地來告訴我們,我們所作為法律顧問單位的提議,同意了,現在我們正在談合同的事,你也來吧。”李紅璽春光滿面地招乎他。

方晴則含笑地沖他扮可愛。王主任似乎並不歡迎他進來,象徵性地朝他點頭,又轉眼對方晴說:“在服務收費方面,我們認為要提高服務的質量和服務的主動性、成效性,改變了以往固定付費的方式,提出基本服務費+訴訟提成的付費方式,也就是說,比如一般的法律服務諮詢,決議的合法性審查,草擬重大合同,對合同進行法律審查、審核外屬基本服務範疇,產生訴訟的案件,按該案標的的千分之五收取服務費,記住是服務費,不是代理費。但官司必須是贏的,不贏不付費!”王主任不容商量的口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那怎麼可能每個官司都能贏呢?明顯的違約,是不可能贏的!”方晴不服氣的爭辯道,“這是霸王條款,不接受!”氣鼓鼓地別過頭去,不看王主任。

“這是好事,咋聽不明白。”李紅璽胸有成竹地點着頭,笑着看方晴耍脾氣。“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利益定律,你比我清楚的多!老大!”

“可是有優惠的午餐,還可能有請客的午餐,總之,我們要的是午餐,至於,免費還是付費,並不影響我們的胃口。”

“不懂!”方晴迷惑地繳械了。

“就這些要求了,你們慢慢商量,儘快拿出審議稿,我們等着簽呢,在未簽訂之前,你們可以列席的身份參與一些重大問題的商討,但保密是前置義務。這樣吧,跑腿這樣的事就讓方晴來吧!”王主任別有用心地看了一眼方晴,對李主任提議。

“那是當然,以後法律服務事務的,主要由方律師負責。方律師,你不用害怕,你身後有我們堅強的後盾。”不知李紅璽說這話,是否另有深意。方晴忸怩了一下,沒有吱聲。

“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留步!”扭動身子利索地出門去。

“王主任慢走!”門外傳來偶像派矯揉造作的送客聲。

“這傻丫頭!”李紅璽笑嗔一句。

“我還是沒弄明白,剛才不贏不付錢的約定!”盯着鍾昇,問着李紅璽。

“做人做事平台很重要!”李紅璽看着手中的文件,輕描淡寫地回應道。與其說李紅璽是個律師,倒不如說,他更像一個商人。賊精!

噢---如夢方醒一般,擂了一粉拳在鍾昇的肩胛上。

“方律師你來負責草擬合同,範本過於簡單,詳細一些,啊?”李紅璽抽着煙,品着茶,慢條斯理地安排方晴。低頭看着手指,“該剪指甲了。”旁若無人地小聲說。

“鐘律師老江湖,你來吧!”方晴假意地推脫。

“聽老大的,他說咋辦我們就咋辦,老大的目標就是我們的動力,老大的安排就是我們的任務。再說了,我還忙着和漢謨拉比約會呢!”鍾昇老油子地躲開了方晴的媚攻。

“咦,你手裏拿個破瓶子做什麼?”李紅璽發現新大陸似地看著鐘昇手中的康師傅綠茶瓶,一臉稀奇地問。

鍾昇就把遲到的原因是去修車,寶馬車挑釁的事簡要地說了一下,擰開手中的瓶子喝了一口,方晴急得“嗷”地一聲,“廢機油!”

“唉,家裏人口多,負擔重,壓力大,困難多,生無可戀,死又不敢,唉,痛苦啊---!”鍾昇表演起來,像極了賴瓜子。

“去!哪是啥?怎麼你一喝就不正經了。”方晴仍是一臉好奇地歪着腦袋打量着那水瓶,“最近情傷潰爛,痛不欲生?說出來,讓我們快樂一下!”用沉痛的語調,安慰受傷的靈魂。

“套路,全都是套路!城裏人咋恁陰險呢?茶水啦!盡往歪里想!你聞聞!”說著就伸到李紅璽鼻子低下,要他見證所說非假。李紅璽沒有防備着他的動作,本能地避開臉去。又杵過鼻子來,聞了一下,“真是的,茯茶啊,真香!”這個味道,也就這個年紀的人才最熟悉。

“嘿,你那是茶水?比瀝青還嘿呢!真是重口味!鐘律師,老實交待,這最近神出鬼沒的,是不是…”方晴一改往日的矜持,邪魔歪道地拿鍾昇開涮,看來王主任的利好消息,真的讓她的存在感爆棚。

“去去,一邊去,小丫頭片子,別盡拿老人家尋開心!幹活去!”鍾昇斂住笑容,躲開了她的戲謔。

“一說到真相,你就粗暴地打斷本律師的詢問,這做何解釋,難道想讓我做出對你不利的猜測嗎?”方晴表演着當庭質問一方當事人的語調,頗有大律師的風采。

“野蠻人,野蠻人,一點不講道理。”門外偶像派像在偷聽他們的調侃似地,恰到好處地唱了起來。

“嗨呀,咱們這個所啊,真是人才輩出!好戲連台!哈哈…”

李紅璽再也沒能忍住,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到點下班了。

到了小蘭家門口。鍾昇心虛地想敲門,門卻是掩着的。見狀,就把耳朵張進隙開的門縫裏,聽聽裏面的動靜。他有些為難了:進去么?大大方方的,門不是開着的嗎?還用敲嗎?或是,賊頭賊腦地溜進去,給她一個驚喜?然而…哪種方法更精彩呢?猶豫間,就聽到孩子的哭叫聲和油煙機的嗡嗡聲,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倏”地被油煙機從門外吸進去了,哎呀----他心裏輕叫一聲。

廳堂里沒有見到小蘭,只聽得廚房中,她在哄孩子的“哦哦”聲和孩子咿咿呀呀的學舌聲。桌上擺好了已經做好的菜肴,都是他愛吃的家常菜,不過經小蘭做出來,別有一番用意。他扭頭看向廚房,見小蘭只帶着胸罩背着孩子,低頭還在專註做着什麼。這情形,讓人看見,就像一個賢惠的女人,一邊帶着孩子,一邊為養家的丈夫做着可口飯菜,等着他回家一起吃飯的家的場景。這溫馨又祥和的景象,只是太過虛幻和想往。自古道:夫妻本是同林鳥。這人世間有太多的不確定,誰能預想到明天又會是怎樣的一場境遇?

這一刻,他有些動容了,如果不是各自身世際遇的不同,他想永遠留在這一刻溫暖的時光里。

“啊!”女人驚叫了一聲,快速地捂住了胸前,“你啥時候進來的!也沒敲門,你有鑰匙?”女人驚慌不迭地問。單此一聲驚叫,就足以擠碎所有的、幻想的泡泡!可惜——造化弄人,想像和現實之間反差太大!

不是每一種愛都能像花一樣自由綻放,不是每一顆果實都能成熟到秋天,相扶相攜的每一步旅程,原本就是陌生人!

這倒使鍾昇一下清醒了許多,溫情瞬間清零。痞子、惡棍、流氓的習氣重又回到了臉上。他邪惡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專門為我敞開胸懷呢!”其實,這句話是真的,只是說出來否定自己還算純真的感情,他在心底悲哀地震顫了一下。

這男人啊,不可太單純,否則,你就要裝神弄鬼地偽裝起來,要不然就會像“齊格爾德”一樣,堅硬的身軀里卻有一顆脆弱的心,那才是最致命的!

女人見他強擠出的假笑,也立刻緩和了臉色。本來嘛,一場遊戲,當不得真。溫柔地說:“過來了,我還以為是誰呢,嚇我一跳,穿成這樣子!”女人在圓場剛才的失態。抖了抖背上的孩子:小狗子睡了,快洗手吃飯吧,我一早背着孩子上市場去買的,做早了怕涼了,晚了怕你等,魚湯一會兒就好,你最愛喝的。背個小火爐在背上,熱死我了。”說著,女人到裏間,去解下孩子。

看着女人的背影,鍾昇心裏才結起的冰疙瘩,又有點化了。可是,剛才…人在緊張之中最無意識的言行,就是真情的表露。他困惑了。

女人出來,見他還楞在原地,目光遊離,就關切地問:“咋啦?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不會是這麼多天不來,又有新歡了?”女人媚目婉轉,拉起他到衛生間,“快洗手,吃飯!”督促他道。

“哦、哦”他如夢方醒似地回過神來,跟着進去,洗手。這才看見女人已經穿上了一件襯衫,不過,卻是敞着的。

“看什麼看,又不是沒見過!”語氣中多有挑逗。女人素顏的樣子,也很美。

兩人緊挨着坐下,女人不停地為鍾昇拈菜,熱情得像多年不見的親人。

吃飯間,女人就訴說起那晚上她如何做好飯,左等右等不見他迴轉來,想打電話,又想着是公事沒完,怕人猜疑,瞌睡了想睡,又怕他來了,聽不見敲門,進不來…就打開一瓶酒自斟自飲,不知不覺把自己喝醉了,就哭了趴在桌前睡著了等等焦躁不安的樣子,被女人說得活靈活現的。聽得鍾昇心裏愧疚不安,痛改前非似地大口大口地吃着飯菜。

餓了,早上到現在!啥也沒吃呢!又喝了一瓶茯茶,刮腸刮肚地餓。再加上剛才,女人那一驚一乍的,攪擾得心情不好。

見他這樣,女人還以為是被她的話打動了,就溫柔地說:慢點,餓鬼轉世一樣。要不每天都到她這兒來吃飯,反正她沒事做,就給他做飯好了。笑着為他盛湯端飯,殷勤備至。鍾昇也不推辭,饕餮在這一刻的溫馨之中。

吃飽喝足,女人讓他在裏面歇一會兒,自個兒忙着收拾着碗筷。鍾昇有些個不忍心地說:別忙了,一下午時間,還洗不了幾個碗碟。聽他這樣說,女人以為他想…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走到他跟前,赧顏而立。

鍾昇知道她又會錯意了。就拉起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女人乖巧地聽從他安排。“你剛才說到你這兒吃飯,那不行,你現在是有夫之婦,成老頭巴不得我天天到你這兒來,我住這兒,他更高興,那他名下的房產一厘都不用給你了。”

女人一聽就急了,叫起來:“那怎麼可能!他兒子是我在養,他在那裏面,什麼也做不了,還不想把家產給我,讓我們娘倆餓死街頭?法院不會這麼做吧?”

“法院不這樣做,是有條件的,那就是我不能在你這裏經常來,別的男人也不能,知道嗎?”看着女人,繼續道:“這種情況最少要等到你和成老頭離婚以後,否則,會很麻煩的!”

“哦?你不會是騙我吧?想一走了之?我不答應!”話音未落,女人就撲到他懷裏了,差點把他衝倒。

“小蘭,別任性,現在是非常時候,容不得半點感情用事!”他推搡着女人,女人顧忸着不肯脫開他。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女人開始動作。

“以前,我那是自私,想佔便宜,現在我…是為你着想,不一樣,算我良心發現,可以…吧!”鍾昇放棄了無為的地抵抗。

“那你就是好人了,我更不能答應!一萬個理由,也休想!”這樣子是吃定了鍾昇。

唉——,仗劍江湖行,刀出非我心!

愛過、累過、苦過、哭過,最終,還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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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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