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怨起（四）
朝陽初升，雄雞破曉。
才一大清早，天玄城中不少的凡人就已經與往常一樣早早地起身，招呼起了一天的生計，似乎全然忘記了昨夜的風波。
而此時位於城東區域的醉紅院裏，方家大公子方慶也在一張華貴的檀木床上緩緩睜開了雙眼。
呼!
隨着神志的逐漸清醒，方慶下意識地便吐了一口濁氣，緊接着，在感受到全身各處傳來的陣陣酸麻之感后，方慶更是不自禁地就回憶起昨夜和虞婉一番雲雨時的瘋狂。
呵呵，這小浪蹄子看着文雅，但真要做起那事來卻比誰都來勁！
方慶感嘆着。
其實，自從昨天看到那位化龍境的黑衣武者竟為了蘇晨的事情專門而來后，方慶便對於蘇晨如今在其宗門的地位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但與之同時，更多的還是滿心的憋悶，恨自己怎麼就被人給當牛耍一樣，好巧不巧地撞在了蘇家這根柱子上。
於是，始終苦於無處發泄的方慶，在無意間瞥見了虞婉那綽約曼妙的身段后，當下便再也把持不住，徹底撕下了自己謙謙君子的面具，將虞婉粗暴地推倒在了床上。
然而，眼見如此的虞婉，在嬌軀一顫后竟也沒有抵抗，反倒是半就着方慶繼續了下去……
不過，從我帶着兩個暗衛離開府宮那日算起，已經快有半個月了吧，過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一看父親了，順便再問問關於那個黑衣武者的事。
想到這，方慶不由得轉頭看了看正躺在自己懷中靜靜熟睡的虞婉，低聲喚道:“婉兒?”
但話音落下，懷中的佳人卻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幾聲，不願醒轉，顯然是昨夜與方慶在床上折騰的不輕，疲憊得很。
方慶見此撇了撇嘴，感覺在得到對方的身體之後，來這裏之前的那種高昂的興緻已經消減了大半，不過也無所謂，女人嘛本來就是用來消解苦悶的，偶爾玩一玩就行。
畢竟平心而論，對於虞婉這一類平日裏賣藝不賣身的青樓紅牌，他方慶見的也不算少了。
這些女子，無論之前如何清高庄雅，但只要在看準了自己心儀的人選后，卻往往會比那些普通的青樓女子更加的主動和迫切。
所以很多時候，對於這種連自己都不珍惜的女人，他方慶玩完也就扔了，決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愧疚。
不過這一次，看在這虞婉和他還算對眼的份上，方慶倒也不是不能破例給其一個妾室的名分坐坐……
過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的方慶緩緩把手臂抽開，將虞婉的身子往外移了幾分，自己則拿起了床邊的衣服穿套了起來。
或許是穿衣的聲響有點大，無意間還是驚醒了熟睡中的虞婉。
“郎君，你要去哪裏？”虞婉輕聲問道。
聽到虞婉的話后，方慶微微一笑轉過身來，道：
“我啊，準備先回一趟天玄宮看看我的父親，畢竟也許久沒見了，不過婉兒你放心吧，等我忙完了家裏的一些瑣事，便來將你娶過門！”
“我方慶不敢說能讓你做妻，但至少一個妾還是跑不掉的。”
方慶的這番話一出，登時便讓一旁虞婉的心裏甜出了蜜一樣，感覺自己期盼已久的那種豪族眷室的日子已經為之不遠了！
這一次，我賭對了……
虞婉心裏竊喜不已，面上卻連忙說道:“郎君，婉兒何德何能，怎可以配得上公子您的身份?”
“婉兒不必如此，我方慶說會納你為妾就必定會言而有信，況且你也不用自謙什麼。”方慶聞言好笑地擺了擺手，對於虞婉的一些小心思也是明白的很。
見方慶再次保證后，虞婉終才放下心來。
“不知婉兒昨晚睡的可還安穩。”方慶捉摸着問道。
“哪裏安穩了，婉兒昨晚可是第一次做那事，本就體力不勝，哪能像郎君你一個聚元境的武者了一樣從頭到尾都那般精神呢！”虞婉嘟起嘴角假意怪罪了兩聲，同時還不着痕迹地誇讚了方慶那方面的能力。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后，方慶的臉上當即便暗暗揚起了一抹笑意，看着虞婉的眼神也愈加柔和了些許。
就在這時，虞婉似乎想到了什麼，碎碎念道：“不過婉兒倒是突然想起來，郎君昨晚上可是說了不少的夢話呢。”
“你說什麼，夢話?”方慶臉色一促，問道。
“對啊，應該是受了昨天那位黑衣武者的影響吧，郎君你睡覺時不停地說什麼關於蘇家的事，有趣的很呢。”虞婉也不在意，全盤講了出來。
虞婉的話音未落，便發覺整個雅間的氣氛都陡然冷了下來，而方慶的臉上，原本和緩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臉的陰沉。
“那你可知道我都說了什麼?”方慶淡淡問道。
“郎君你好像說了什麼血精玉王在蘇家，我一定要得到……還有什麼楚鈺你敢耍我，不死不休……噢對了，在夢裏你還不停地提蘇晨的一些事，似乎是怕威脅到方家……”虞婉下意識地就把自己記得的一些東西都講了出來。
可還沒等虞婉說完，一張爆着青筋的大手就已經死死地掐住了虞婉的脖子，而這隻手的主人正是方慶！
“方……方公子！你……”
感受到對方越來越大的力道后，虞婉驚懼無比，不明白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饒……命！我……”
虞婉的眼球爆出，整個人臉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雙手不停地揮動，妄想藉此撥開方慶的右手，卻忽略了自己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女子，所有的掙扎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可笑與可悲！
看着這一切的方慶，對於虞婉求饒的話語根本就無動於衷，甚至還捏着虞婉的脖子將其提了起來，看着對方不斷擺動的雙腳，方慶那原本就陰沉如水的臉上此刻愈顯猙獰。
“賤婢！有些東西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尤其是你！知道了太多反而是取死之道！”
“我方慶雖然貪戀女色，但在關係到方家利益的事上卻沒有任何的餘地可言！”
“虞娘，安心下去吧。”
方慶說完后，右手當即猛地一用力，這一刻，聚元境武者的力道盡顯無疑，幾乎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徹底捏斷了虞婉那柔軟的脖子。
砰！
方慶右手一甩，將脖子歪斜的虞婉的屍體扔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已經再無生息的虞婉，又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被那冥水宗的楚鈺當猴兒耍一般的經歷，方慶內心的怒火越燃越盛！
“啊啊啊！你們都該死！”
方慶癲狂了，伸手從自己的納戒之中取出了一把長劍，對着虞婉的屍身接連斬下。
許久之後，方慶停了下來，粗重地喘息着，用近乎麻木的目光注視着自己面前的一攤碎肉骨渣，瞳孔里滿是血絲……
咚咚咚！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原來是寧姐聽到樓上的動靜之後帶着手下的女子前來探探雅間裏發生了何事。
“方公子，發生了何事，可有什麼要奴家幫忙的？”寧姐敲着房門，對着裏間高聲問道。
但說完之後過了許久，雅間裏都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
不住怎地，寧姐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微微思量之後，還是當先一把推開了房門，露出了其內的景象……
下一刻。
隨同寧姐而來的一眾女子中傳出數道驚懼無比的尖叫之聲，凡是看清楚此刻雅間內景象的人盡皆心神顫動不止，近乎崩潰！
肉塊、碎骨、殘缺不全的女屍……以及那流淌了一地，甚至濺了滿牆的鮮血！
就好像一幅人間地獄的畫卷在你的面前緩緩地展開，吸入鼻中的都是濃郁無比的血腥味……
而方慶的身影便處在這片鮮血盛宴的中央，手中的長劍的尖端處還在無聲地滴着血液，整個人默默地背對着眾人，看不清神色。
“方……方公子，這是……”寧姐難以置信地看着方慶的背影，磕磕巴巴地問道。
“虞婉知道了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已被我殺了。”
“你們幾個過來把她收整齊了，在醉紅院的後院裏埋了吧。”
方慶說話的同時，好幾位青樓女子受不住這恐怖的一幕，一個個跌坐了下來，捂着嘴巴，紅眼看着地上的“虞婉”，臉上寫滿了恐懼。
方慶見自己話音落下過了好一會兒身後都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得眉頭一皺，側首喝道：“你們都聾了嘛！我讓你們過來收拾一下把她埋了，別放在這裏礙了本公子的眼！”
“是。”
終於有幾位女子迫於壓力，慢慢走上前去，顫着雙手把地上的“虞婉”小心地收攏了起來。
“寧姐！”
方慶轉過身來，向著仍站在門外的寧姐招呼了一聲。
聽到方慶的話，寧姐猶豫了再三還是走到了其近前，但身形卻依舊有些抖動，顯然剛才那如同地獄般的一幕，已經在她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公……公子，小婉她是怎麼……。”
“閉嘴！你再問一句，信不信我連你也一起殺了！而且到時候就算是你們醉紅院背後的人也不敢問罪我半分！”方慶冷冷地打斷了寧姐的話，警告道。
“叫你過來就是提醒你一句，今日這裏發生的事不準向外吐露半句，你給我管好手下的人！否則的話，後果你懂的。”方慶威脅道。
“是，奴家會約束好手下的人的。”寧姐聲音有些發顫。
“既然這樣，你們先忙吧，我回府宮了。”
見要說的都已吩咐完了，方慶點了點頭，踏步走出了雅間，顯然是準備離開了。
“唉，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小婉啊，你到下面可不要恨姐啊，我也不知道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看到方慶離去，寧姐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壓力，直接就在虞婉的屍體面前跪了下來，哭喊道。
“我再也不想找這些大家公子了，在他們的眼裏，我們這些賣身的女子恐怕與豬狗無異，想殺就殺，又不用擔待半點罪責！”負責給虞婉收屍的女子中也有人悲呼出聲，彷彿看到了自己以後的命運。
“等會兒你們幾個把小婉埋了吧，就安葬在後院裏，也算是有個歸處……”寧姐擺了擺手，有些悲痛地吩咐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她實在是不忍心再去看一眼倒在地上的虞婉，因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會讓她想起數年之前，那個一臉稚澀的虞婉站在自己面前，不停地喊着“寧姐”的樣子。
沒了，一切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