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相到底是啥?
白色煙頭身處在一堆黃色煙頭中,像是一朵紮根在淤泥之中的白蓮花,顯得是那麼的純潔,有一種眾人皆黃我獨白的超然。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純潔的白色煙頭,卻給此刻的我帶來了巨大的震撼。
我顫抖着伸出手,小心地拿起了這個白煙頭,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在看到“中、南、海”三個字時,我彷彿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一下子把煙頭丟了出去——我特么從來不抽這種煙的。。。
我顫抖着從懷裏掏出一根紅塔山來點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地讓自己的心跳慢下來。這個煙頭,這個煙頭可以證明的是,一定是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進入了這個房間。
可以肯定的是,我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肯定是沒有這個煙頭的,那事情只可能發生在昨天早上九點到現在的這段時間。
家裏是不是進賊了?
我開始四下打量着家裏的佈置,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樣子,連位置都沒有移動過,最值錢的電腦也還在,我也沒有在家裏放現金的習慣,那就只能是——
不不不!
我儘力避免自己去斷定,這個煙頭是昨天晚上被放進煙灰缸的。因為一旦這是真的,那我昨晚經歷過的一切,那個被我斷定為夢境的一切,都將是真的!
車禍是真的!脫臼是真的!骨折是真的!就連今天我奇迹般的康復也是真的!車子被修復的完好無損也是真的!甚至,那個女鬼。。。
我忍不住又把煙遞到嘴邊深吸了一口,我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草草草!!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突然出聲怒罵起來,現在我的心中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彷彿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惡作劇,那個戲耍我的傢伙此刻說不定正強忍着笑意,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裏,臉上帶着奸計得逞的表情。
我大步走向前去,一把拉開了衣櫃大門,裏面只有寥寥幾件掛着的衣服,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我又回頭,俯下身子去看床底。不知為何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彷彿床底下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等着我,只要我探過頭去,拿東西就會猛地衝出來把我拖進去然後——
還好床底下並沒有異常,只有我的拉杆箱和兩雙鞋靜靜地躺在原本的位置上,默然不語。
我頹然坐倒在床上,身上的力氣彷彿被人抽空了一般。
靜靜地過了半晌,寂靜的房間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把我嚇了一大跳。我第一個反應是,好小子你終於露出馬腳了!
然後就發現,其實是我自己的手機響了。
我拿起手機一看號碼,心說完了,是主管老趙。
老趙全名趙樂生,是我任職的那家獨立遊戲工作室的主管,四十來歲,肥頭大耳,一臉油膩,還謝頂。聽說是老闆的一個什麼親戚,吃關係飯進的公司,啥玩意兒也不會,只能給他安排當個主管。
說是主管,其實他只管人事這一塊兒,具體的技術上的事兒有我們主美盯着,他一點都不懂,也插不上話。平時在公司里,也沒什麼事兒可以讓他這個主管管一管,所以對自己能用的那點小權利格外的上心。
就是考勤。
平時你要是遲到早退一分鐘,就跟動了他爹的墳頭土似的;可對於加班,他就一律視而不見。對這樣一個主管,大家是什麼態度可想而知,所以平日裏也沒什麼人待見他。
可這貨卻更加變本加利,去跟老闆說要要求強制加班。正趕上最近工作比較忙,老闆就同意了他的提議。這下老趙算是得了意了,每天都跟要飛起來咬人似的,每當快到早上九點半的時候,就站在公司門口抓遲到的,遲到一分鐘扣100塊錢。現在想想,我初中的那個教導主任跟他比起來,顯得是那麼的慈祥。
一看時間,已經將近11點了,我嘆了一口氣,接起了電話。
“小吳啊,睡得挺香啊?這上午都快過去了,要不你吃完中午飯再來?”
“行啊,謝謝趙主管。”
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特么的說話陰陽怪氣的,老子這一大堆怪事兒還沒弄完呢,哪兒來的閑工夫跟你扯那個基、八、蛋。
不過一想到電話那頭,趙樂生臉上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樂,那個貨現在肯定是一臉被狗、屁呲了的表情吧。。。
這個比喻好像不太好,跟我打完電話,被狗、屁呲了。。。。
不過被老趙這麼一覺和,我反而有些冷靜了下來,精神也不那麼緊繃著了。想着反正對於這件事,我什麼也不能做,就不如暫時先由他去吧。
想來想去,我覺得還是得先去公司看看,別特么再讓老趙給我穿了小鞋。
想到這裏,我趕緊收拾了一下行頭,跑到樓下開車去了。
出門前我特意檢查了一下鑰匙,還對着鏡子照了照,確認自己真的穿了衣服,這才下樓去開車。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要知道望海市這邊的冬天是很難有這麼和煦的陽光的。
我沒有開車裏的暖氣,車子在柏油馬路上行駛着,窗戶開着,帶着些許涼意的風吹拂在我的臉上,讓我的精神放鬆了不少。
在經過昨天晚上出事兒的位置時,我特意把車靠邊停了下來,熄了火。
路上的車不多,我走到馬路對面,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地面和防護網的痕迹,結果顯而易見,並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情況,一切都顯得十分正常。
然而這正是最大的不正常!
按照我昨天的記憶,防護網上很定會有被撞過的痕迹,地上也應該有散落的玻璃渣和塑料碎屑才對。就算是這裏已經被環衛清掃過了,那兩邊的開挖野地里沒有必要也打掃的乾乾淨淨吧?
沒有痕迹,彷彿昨天晚上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會不會是我考慮錯了呢?我現在手上唯一的證據,就只有那一個白色的煙頭而已。用一個推測出來的真相,來斷定所有的推測都是真相,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我覺得我的思緒又開始變得有些混亂了。
我返回了車子旁邊,正準備開車離去,卻發現路邊的野地里似乎有什麼東西。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走過去查看了一番。發現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中,躺着一塊手錶。
我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仔細打量:這是一個老式的黑色電子錶,材質似乎是某種橡膠,有點像是那種在我小時候很流行的電子手錶。大大的液晶屏上顯示着24:00,中間的冒號還在每秒鐘閃爍一次。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十一點十五。嗯,那這樣看起來,這應該已經壞掉了吧。
我心裏這樣想着,順手就把它戴在了手上,想着找個時間調一調,沒準兒能用,反正造型還挺好看的。
等我開車來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我把車停好,眼瞅着有兩個同事從大樓正門裏走了出來,我快走幾步走上前去打招呼,“斌哥兒!慶子!”
斌哥兒全名叫張斌,慶子叫劉孚慶,這倆人都是我在培訓班的同學兼舍友,平時跟我關係不錯,因為我比他們大幾歲,平時都是把我當大哥看待。畢業了以後,我先找的工作,這兩個人也跟着我投了這家公司的簡歷,沒想到也都被錄用了。
倆人一看是我,都趕緊跑了過來,拉着我就往旁邊的一家麵館鑽了進去。
我看着他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禁有些疑惑,“怎麼了你倆,做賊吶?”
我們三個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慶子扶了扶他的金絲眼鏡,小聲跟我說,“我跟你說吳哥兒,這個事兒吧,可能有點嚴重。”
我一聽不禁也來了興緻,趕緊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怎麼了?公司出什麼事兒了?”
一旁的斌哥兒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了幾眼,放下來對我說道,“不是公司出什麼事兒了,是你要出事兒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慶子又推了我一下道,“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嗆老趙來着?”
“是啊,怎麼啦?”我眼睛一轉,不禁怒道,“他還敢告我黑狀不成?”
兩人趕緊朝我比了一個小點聲的手勢,慶子道,“不是告你黑狀。”
“你們倆人墨跡死我了,有什麼事能不能直接說清楚!”
斌哥兒一看我有點急了,趕緊安撫我道,“行行行,是這麼個事兒”
原來今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老闆突然通知大家要開一個集體會議。等所有人都到齊了,大家發現我沒有來,這時候老闆就問,誰有吳爭電話,給他打的電話問問怎麼回事。
結果老趙就自告奮勇地要給我打,還特意點開了免提,估計是想讓大家看看,我是怎麼低三下四地求他放自己一馬的。萬萬沒想到,我就那麼毫不在意地嗆了他一句,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這可是當著整個公司的面啊!老趙這回丟人可丟到姥姥家了。
“我跟你說,你是沒看見啊,當時除了老趙,所有人都憋着笑,有好幾個都憋得‘噗噗’的哈哈哈哈。。。”慶子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斌哥兒又接著說道,“連老闆都樂了,哎你是沒看見老趙當時那個表情啊!怎麼跟你形容呢?”
“被狗、屁、呲了?”我笑着接了一句。
斌哥兒和慶子同時一拍桌子,“哎對對對!”
“我琢磨一上午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要不怎麼說咱吳哥兒是念過書的人呢!”
我照着慶子胳膊上就是一下,笑罵道:“知道個狗、屁就是念過書的人?看看你那個沒文化的樣子!”
三個人又笑了一陣,這才叫服務員過來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