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窮,真窮
村正方重看到方靜微閉着眼,嘴裏偶爾回一聲嗯啊的聲音,就問了句“靜娃子,你身體有沒哪裏有事,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看看”,方靜趕緊睜開雙眼,用着帶點普通話口音用廣州話回了句話“么的事,身體好着呢,就是有點無力”。
村正與村民聽了方靜講話的語調,感覺很吃驚,雖然聽懂了,就是覺得靜娃子講的話很怪異,但也沒聽出有什麼問題,想來應該是從樹上摔下來的後遺症,心裏也就放了心,叫喊着村民回家準備做活計去。
方園看着哥哥醒了,不用死了,擦把着眼淚高興的直笑,心裏估計很高興,兩個小酒窩深深的印在這小臉蛋上,方靜看着這小娃無暇的笑臉,一臉的溫柔,方靜曾經就特別喜愛他的小妹,小時候經常帶在身邊一起玩耍。
方靜看着村正和村民們都離開了,四下無人,只留下小妹方園一個小娃,就想着怎麼這家裏只有這麼兩個人呢,很是吶悶。
“小妹,爸媽呢。”方靜開口以普通話問方園,其實方靜的廣州話沒學好。
方園聽着自己哥哥說話的語調,很怪異,聽得懂,但不是她們平時講的調。
“哥哥,爹和娘都沒了。”方園趴在哥哥的胸口,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說著,方靜聽着這個答案,心裏一緊,這個家只剩我和妹子了?
“小妹,你打點水來給我喝,我渴了。”方靜不敢問太多,怕這小丫頭傷心大哭。
方園趕忙從方靜的胸口爬起,蹬蹬蹬的下了木床,去到灶房,用個小小破舊的竹碗打了點水端到木床前,“哥,你喝”。
方靜看着這舊竹碗,艱難的爬起來,端着碗就喝了個乾淨,又叫妹子再打了一碗來。
方靜喝了水,解了口渴,身子也有點子氣力了,打眼往屋子瞅;一張小木床,床上攤着草席,草席很鬆散,還有一床破布被子,算是被子吧,床上唯一一件布做的東西只能叫被子了。屋子的正中間有一張小木方桌,不到半米高,桌子上三個竹碗,一個還是破的,屋子裏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
方靜過了半晌緩過來了,身子也有點力氣了,下了床,想找鞋子,沒有,是真的沒有,找了半天沒見着鞋,再看看妹妹光着腳才知道是真沒鞋。
方靜也只能光着腳下了床,步履維艱的走出門口,想仔細瞧瞧這個家,抬頭看到早晨的陽光正從左邊照射過來,眼睛眯着斜看了會太陽,轉頭看着小妹跟在方靜的屁股後面,回過頭往前走了幾步,開始仔細打量巡視着這個家,屋子顯正7字型,大門開中間,正屋兩間房,右房是空的,只有一個蓋了蓋子的大木桶放在屋角,左房是放着小床的房間,出了大門的右邊是灶房,所有的房間只有正房的門有門板擋着,灶房至少沒看到有門板。
方靜抬腿往灶房裏走去,看到灶房裏有一些柴火之外,一個小土灶,土灶上面有個陶罐,一個木桶,一個小四方椅,一把竹勺,一把鐵刀,就再也不見其它東西了。
方靜走出了灶房,站在房子的正前方,抬頭望着遠處,才發現方靜家在村子的西北方,地勢最高,可以俯觀全村,房子坐北朝南,東向是一棵大榕樹,離方靜家有兩三百米左右的距離,南向有一條小河從田地中間穿行而過,西面是連片的稻田,再遠處就是連綿的山林,北面緩緩而上,也是連綿的山林,但絕大部份是竹子,一眼看去滿山的青綠色。
時過兩刻鐘左右,方靜感覺肚子餓得很,才想起沒吃早飯,估摸着時間應該有八點半了,返身往屋子裏走去,來到右屋的木桶邊,揭開蓋子看了下,空的。
“家裏沒有米面嗎?”方靜看着跟在自己後面的小丫頭細聲的問道。
“哥哥,家裏沒有米面,都是秀嬸偶爾給點煮着吃了。”方完開口回答道。
“那平時弄些什麼吃的?”方靜冷靜的問道,想着除了村民鄰居給的之外應該還有別的吃的,或者寄存在別人家什麼吃的。
“哥哥給村正家幹活,村正會給飯吃。”方靜那個心痛啊,就這年齡,這身板給人家幹活,才能弄碗飯吃,那就是自個干點活弄點飯和小妹分着吃,難怪一副營養不良,看着小丫頭這瘦弱不堪的樣子,怕是好久沒吃過飽飯了。
方靜冷靜的想着怎麼才能吃飽飯,至少得先解決吃飯問題,再解決冷暖問題,心裏思量種種,想着前世的各種,先如何解決吃飯問題。種田?算了,太慢,做生意,沒本錢,那能幹啥,啥也幹不了。
方靜抬腿走向灶房,拿起家裏唯一的一把鐵器,刀,然後試了一下手,很重,加上木把半米來長,很鈍,看着砍人都砍不死的那種,提着到大門口處拿了塊石頭,磨起了刀來。
“小妹,你拿碗打點水來。”磨了幾下感覺很乾澀,叫小丫頭弄點水或許更能磨好這把破刀。
“哥哥,你磨這刀幹啥呢?”天真的方園端着水過來后,蹲下身子看着自己哥哥磨刀,輕聲的問道。
“磨刀肯定有用哇,一會哥哥給你去弄點吃的來。”方靜沒詳細回答,這會肚子正餓得很呢。
方園不知道哥哥磨刀能幹嘛,只能重重的點着頭,心裏巴望着哥哥不要再死掉了,或許這才是她這小小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吧。
方靜磨好了刀之後,可以說是隨便磨,感覺能砍樹枝就行,隨後往着家的右邊去了,方靜想着去林子邊上隨便找點野麻,野騰條什麼的,剝點皮弄成繩,這樣至少有耐用結實的繩子了。
走到林子邊上尋找野麻,看着還挺多,隨意砍了一些,坐在地上就剝起了野麻,剝下的野麻皮,用刀去掉表層,放在一邊再繼續剝。
方靜用了差不多半個來小時才弄好的野麻,抱着就往家走,他怕小丫頭一個人在家害怕,這麼一個小人兒,呆在一無所有的家,還得挨餓,想着至少自己在,小丫頭心裏會心安一些。
方靜回到家,看到小丫頭坐在大門邊上無聊的看着遠方,方靜想着估計想她爹娘了吧,方靜沒見過這世的爹娘長啥樣,但不擔誤他對這副身體的爹娘的一種尊敬。
“哥在,別怕,哥會讓你吃飽的。”方靜走到小妹邊上,輕輕的用手抱了一下小妹,向著小丫頭寬慰道,這也許就是一個做哥哥應該給自己小妹的應允吧。
小丫頭心裏不知道要說啥,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算是給方靜一個回應。
方靜把野麻分撿好,叫小妹弄點柴火過來燒一下,小丫頭聽話的去灶房弄火去了,過了一會兒就雙手捧着一把燒着的柴火過來。
方靜趕緊接過放在地上,把野麻皮放在火上烤乾點水份,然後慢慢搓成細繩,搓了差不多十來根,然後用刀把麻桿剁成二十公分長的小段,最後用麻繩把麻桿全部捆着,背在身上。
“小妹,走,我帶你去那片林子裏下吊腳套,抓只兔子給你吃。”方靜高興的給小妹說著,希望小妹也能開心點,不至於無助的眼神老看着他。
方園不知道哥哥說的吊腳套是什麼,但不影響她跟着唯一的親人去下什麼吊腳套,很是開心的跟着自己哥哥往林子走去。
方靜牽着方園的小手慢慢的走進林子裏,雙眼到處尋覓着哪裏會是動物的路徑。方靜前世是農村人,看動物路逕自然不在話下,弄吊腳套也是手到擒來;走了差不多一里路,就看見好多能吃的植物,什麼蕨菜,野蔥,野蒜,馬齒莧,蒲公英,薺菜,苦菜,莧菜等等好多好多,方靜想着一會回來的時候采些做吃的。
方靜牽着方園往林子深處走去,估計有個三四里的樣子,到處野草叢生,樹林繁茂,方靜尋着動物路徑就開始下吊腳套,有獐子路徑,野豬路徑,兔子路徑,野羚牛的就算了,估計吊腳套套不住,繩太細,沒有鋼絲也是白搭,弄好了吊腳套,牽起小妹的手往回走,邊走邊采野菜。
小妹也不知道哥哥弄這些野草幹嘛,但也跟着哥哥采了好一些,兄妹兩抱着野菜慢慢的回到家,差不多十一點半左右,日升中天的時間,方靜把野菜全部放在離家二十來米遠的小水溝里清洗乾淨,拿回家放在陶罐中加入水開始燒火煮。
“小妹,用什麼打火啊,沒看到火柴。”方靜到處找火柴,沒找着,打火機,算了吧,這玩意估計神仙有,只得向方園求助。
“哥哥,用火石打火才能燒起來,火柴是打不着火的。”方園耐心的用火石打着了火告訴哥哥,火柴在小妹心中估計也就是柴火了。
“哦哦,我忘了咋打火了,還是小妹歷害。”方靜紅着臉誇方園,小妹高興的回應哥哥,覺得世上也只有自己的哥哥說她歷害了。
柴火噼里啪啦的燒着陶罐,水也慢慢的開了,野菜在開水中漸漸的變色,當野菜變得鬆軟差不多了,方靜用兩根剛削好的木棍,把野菜從陶罐里夾出來乘在兩個竹碗中,方靜想找點油鹽什麼的,但想想還是算了,這家除了兩個人,一個破屋子,啥也找不着了。
方靜又用那破刀,把野蔥野蒜切巴了,切成細沫,均勻的撒在兩個竹碗的野菜上面,又用竹勺舀了點湯水淋在野蔥蒜上面,中午飯就這兩碗野菜了,只能做到這樣了,家裏窮,窮得沒法子活了,連個油鹽都沒有,這已經沒法用窮字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