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上)
落基山,歐羅大洲上第二大的山脈,綿延千餘里,將大洲的東半斜斜地劈成東北和西南兩處。山脈中茂密的森林不只有精靈部族散落其間,更有無數的魔獸,向來是無數冒險者的夢想處,也是埋骨地。
而現在在這山脈深處的一個湖泊旁,一個應該是魔獸徘徊危機暗藏的處所,卻正擺開了一個精美的小宴會,幾位打扮得同樣奢華的人正圍坐在一起,像在裝飾華麗的皇宮宴會場一樣,悠然自得地一邊品嘗着美食和美酒,一邊欣賞着周圍的自然風景。
這是因克雷公爵的小型宴會。在奧羅由帝國崩潰,那些帝國皇族們基本上死光之後,整個歐羅大洲上有能力,特別是有這個格調和興緻在這種地方舉辦宴會的人,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泥濘的湖邊濕地早就被烘乾,壓平,鋪上了小羊絨的地毯,中間一張精緻華美的餐桌,舒適豪華的椅子,點燃着熏香來祛除叢林中蚊蠅,舒適度上不比任何的室內差。旁邊架着一個鐵架,幾位大廚正在全神貫注地工作着,幾位打扮得體的僕役站在一旁靜等着主人和客人們的招呼。更遠的地方分散着數名侍衛,提防着隨時可能出現的不速之客。這排場其實並不算大,至少比起當年的帝國皇族們動則就上千僕役,幾乎搬着一小座移動宮殿來遊玩的場面來說,這是非常簡樸了。
“用深水魚龍的鰾來裹着烈火爆熊的熊掌來烤制。這道烤肉的火候非常關鍵,稍微不夠時間就會有股腥臭味,而如果過火的話那口感上又會差一點了。整個大陸,恐怕也只有公爵大人府上的廚子能做好這道菜了,因為其他廚師完全沒有練習的機會。培羅在上,這可都是十三級以上的魔獸。特別是深水魚龍的魚鰾需要絕對新鮮。”
感嘆的是個打扮得很講究的老人,滿頭白髮一絲不苟地梳往背後,一身整潔無比的華貴衣衫,一副金絲水晶鏡掛在鼻子上,看起來得體而優雅。能參加今天這個野外酒會,老人還是有些許的激動和興奮。
“往前幾十年,這不過是帝國宮廷廚師們的尋常菜式罷了。聽說那些皇族因為想嘗嘗龍蛋的滋味,而把一個標準建制的騎士團全送在了東邊山脈的洞窟里。”
說話的男子扔掉擦頭的毛巾,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隨便披上。坐下打了個響指,一名僕役立刻上前倒上一杯火紅色的烈酒。旁邊不遠處的地上,是一隻巨大的魚類魔獸屍體,足有一間小屋大小的體積,是男子恰纔從水中捕獲上來的獵物。
“但是他們總不能讓一位公爵親自下水去為他們抓捕食材。”老人含笑看着面前的男子。
“自己想要的,就自己去動手。這是我父親教育我的第一句話。”,男子拿起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即便不帶任何的功利眼光,這個男人也值得任何人去欣賞和讚賞。他四十歲左右,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刀劈斧鑿般的面部,高挺的鼻樑,修剪得很精緻的深褐色鬍鬚和短髮都突出了他旺盛的精力和簡練的做事風格。一雙大大的眼睛非常靈活,和其他五官一起毫無忌憚地表達着自己的情緒,自信得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似乎隨時都在準備着朝自己預定的目標發出進攻。而臉上眉梢略顯的歲月痕迹恰好能修飾住他有些過余的鋒芒,提醒旁人他擁有的不只是旺盛的精力和**,更有年齡的智慧和深度。
這是個非常優秀而且迷人的男人,不過更值得注意的還是他的身份。他就是這宴會的舉辦者,大陸上現在最富饒最有朝氣的公國的主人,出色的政治家,無人不知的天才魔法師,浪蕩情人,唐尼.史力克.德.莫多雷澤斯基。
似乎從一出生開始,唐尼.史力克就註定了會擁有萬眾矚目,如同其他人夢想般的人生。他是天才魔法師愛德華.史力克的獨子。愛德華.史力克還是帝國有史以來第一個去主動索取爵位和領地的法師,而且還真由此而成為了帝國的因克雷公爵,在那無比重視家族血統的奧由羅帝國這是個奇迹中的奇迹。唐尼.史力克本人似乎也沒有辜負這樣的出身,從幼兒開始他就彰顯出了不下於他父親的才華,無論是魔法還是政治方面,甚至猶有過之,至少他父親還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來製造無數多的風流韻事和應付那麼多的情人。
當他二十五歲的時候,愛德華.史力克去世,唐尼.史力克續任成為因克雷公爵二世,許多人預想中的動蕩變故並沒出現在這對父子的權力過繼中,或者所有的意外變數早就在他們過度精密的計劃中被預先排除了。因克雷公國,這個原本只是片野人出沒的不毛之地就這樣在這兩父子的經營和統治中,以其他所有公國都望塵莫及的速度崛起着。
主人和客人聊天的時候,大廚們圍攏在深水魚龍的旁邊,熟練地開膛取出需要的魚鰾。用不了多久之後,這一道主料是兩種十三級魔獸的燒烤就完成了,大廚飛快地切割下熊掌上火候剛剛好的部位,放在盤子中由侍者送到各位賓客的面前。
公爵並沒做出作為主人的邀請,自己拿起刀叉先切割下一塊來塞進嘴中,咀嚼吞下之後撇了撇嘴點點頭,露出個還算滿意的表情。
老人有些發怔,至少在禮節上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該怎麼辦。直到公爵一邊吃一邊看着他問:“怎麼了,托爾先生你胃不好嗎?”
老人這時候才苦笑了一下,舉起刀叉吃了起來。
若硬要說這位公爵大人還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在禮節上,相對於他的爵位來說,他似乎太過不拘小節了一點。這對帝國貴胄的遺老遺少們來說是非常大的,絕對不堪入目的缺點。不過在能避開那顯赫地位帶來的耀眼光芒來看的人眼中,這恰恰是公爵的性格和魅力的一部分。強勢,直接,毫不拖泥帶水。和他的外貌和話語一樣,讓人一看之下就能明白他的性格。
烈火爆熊的熊掌非常厚實,脂肪和膠質還有肌肉渾然一體卻又涇渭分明,咬在口中先是膠質那軟中帶硬的奇特口感,然後就是肌肉被撕咬后散發的濃郁肉香,脂肪無時無刻都在口齒和食物間來回滋潤,把自身的滋味不着聲色地浸潤進去糅合起來,魚鰾帶來的淡淡魚香完全掩蓋了熊肉本身的腥味,還有烤脆之後四處散落,好像脆到極點的芝麻一樣的點綴…當然不要忘了還有數種香料在大廚手中的形成的諧和交響曲。這樣的吃上一口,老人差點要忍不住舒服得呻吟起來。相信就算是最嚴苛的伊爾瑪特苦行僧,在吃上這樣一口食物,也會重新明白食物的魅力。
刀叉很輕巧,握在手中好像紙做的一樣,很亮,亮得好像剛剛打磨出的鏡子,而且無論再怎麼樣去切割這些油膩的事物,都依然都是那麼光潔明亮,這是伊利希爾銀的獨有特質。盛着食物的盤子潔白透亮,當中有一層玉一般的瑩然,薄得比紙厚不了多少,刀叉切在上面發出的叮咚聲清脆悅耳,好像樂器般的音質。盤邊上釉彩中有着幾幅寥寥幾筆的繪畫,純粹的東方風格,外形上雖然因為線條簡單並不那麼像實物,但表現出的韻味卻是栩栩如生,即便是以老人的眼光來看,這也絕對是難得的藝術傑作。這是東方舶來瓷器中最名貴的一種,聽說就算是在東方,這種瓷器也不是民間人士所能使用的。
即便是以老人擁有的財富,也不得不衷心承認,這位公爵大人確實是一位非常喜歡享受,也非常懂得享受的人。雖然論排場,看起來比起數十年前的帝國皇族來還差得多,但若論其中的精髓,似乎還要更勝一籌,至少他是衷心地為享受而享受。
桌上還有另外一位金髮碧眼的高挑女子,也在很投入地享受這頓美餐,雖然舉手投足中透出只有世家貴族女子才有的良好禮節,但眉宇間透出的幹練和精明的神色表明她絕不和其他的貴族婦女一樣是個漂亮的花瓶。老人只聽公爵介紹知道她是莫妮卡小姐,其他的並不清楚,老人也並不想去清楚。公爵大人的情人非常多,如果每位都要去仔細了解的話那將是個非常龐大的工程。
讓老人唯一感覺有些不自在的,還是旁邊的幾個侍從。這些侍從的衣着非常整齊,動作也非常規範,連表情都一絲不苟,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們不是人。包括遠處站着的幾名侍衛,除了那幾個廚師之外,這裏的所有下人都是用魔法驅動的魔偶。
當然並不是魔偶不好,實際上即便是最訓練有素的侍從僕人,價格上也不會有一個最普通的魔偶的十分之一值錢,更別說公爵這些魔偶都是出自最頂尖的大師——他自己之手。只是被一個冰冷冷的鐵塊服侍,無論這鐵塊再值錢再難得,似乎感覺上也沒有活生生的和自己一樣的人來得舒服。而且用魔偶來當侍從,這在一些魔法師的眼中,簡直就是和拿藝術品當尿壺一樣沒品的行為,不過公爵從來都不在乎,在他眼中魔法就是拿來用的。
“說起來,我們的客人遲到了。”咀嚼着口中的美食,公爵朝四周張望了一下。“或者是想等我們吃完了她再來?”
“您還有客人?”老人很意外。如果說來這裏野餐還是別出生面的興趣和雅緻,那約在這種地方見面就絕不是個好主意,這渺無人煙的山脈森林深處,幾乎只有乘坐大飛蜥和獅鷲才能到達,還得要沿途小心那些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生飛蜥和雙足飛龍的憤怒。
“嚴格說來我們才是客人…嗯…大概還是不受歡迎的客人…”公爵聳了聳肩,瞥了瞥嘴。他放下刀叉用手在空氣中揮舞出了幾個魔法符號,四周恍惚間微微暗了暗,然後又恢復了明亮,一個隔絕視線和聽力的魔法屏障不動聲色地出現在了餐桌周圍,然後一直朝着湖那面延伸出去。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忘記您不喜歡在普通人前露面。不過能做出美妙佳肴的魔偶,目前的技術上還做不出來,所以只能把那幾位大廚帶來了。而這兩位也都是需要和您交涉的合作夥伴。現在您可以出來了么?”
做完這一切,公爵對着空無一物的湖面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就從湖面上出現,走了過來。
老人皺了皺眉,他非常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使用隱身術之類的伎倆,不管是法師的奧術還是盜賊的技巧。他考慮了一下,似乎應該在公爵面前也把這種不悅表現出來,不過當他看清楚這人的時候,腦子裏只是一片空白。
這是個精靈。即便是在以秀美嬌艷著稱的精靈當中,這也是個非常美麗的精靈,無論是身體,面貌,肌膚,都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的瑕疵甚至是特點,因為’完美’這個特點就將一切特點都掩蓋了。她的着裝是標準的精靈的衣服,都是很簡單地用樹葉和昆蟲的甲翼連在一起,絲毫沒有剪裁,似乎小孩子的玩物,但是穿在她身上卻不比任何一個大師的傑作遜色。
當這個精靈邁步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做夢的老人甚至生出了這會不會是一個夢境的恍惚感覺,即便是餐桌上的女士,也同樣被這精靈的美麗所震懾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這美麗直接跨越了性別界限,甚至種族。
只有公爵大人沒失態,只是向這精靈舉了舉手中的酒杯,風度十足,讚歎說:“每一次和您見面,我都震驚於大自然的神奇和魅力,居然能孕育出您這樣的美麗來。其實當時攻陷奧特洛的時候哪裏用得着那十萬聯軍?讓您一個人去就行了,我不相信會有男人忍心把你拒絕門外,即便是帝都禁衛軍也一樣。”
“大自然的神奇和魅力,憑你們人類那被**掩蓋着的狹隘心靈是領會不到的,你感到的震動可能只是源自自己的**罷了”
“您說話還是這麼直擊重點。”公爵喝了一口酒,然後嘆了口氣。“真可惜我祖父和我父親都追求您失敗了,要不然有您這樣一位祖母或者母親,真是件美妙的事。”
女精靈走到了桌邊,皺眉掃視了一下其他兩個人,看得出她很不高興。“還有,算你說對了。你們不受歡迎,下次我不希望再在這森林裏看見你們。森林的生靈因為你們的出現而受苦和死亡。”
“弱肉強食不是偉大的自然規律嗎。我有能力吃掉他們,於是吃掉他們,這也是自然賦予我的權力。”公爵切下一塊熊掌送入嘴中,讚歎地呼了一口氣。
“那你最好把他給全部吃掉才能離開,不要辜負了自然的饋贈。”女精靈指了指那邊小山一樣大小的魚龍屍體。
“哦,那可得需要半年的時間。半年時間沒有我,這大陸會很無趣的。所以為了大陸着想,我還是把這剩下的權力留給森林中的其他動物們分享吧。好了,雖然和您說話永遠是件愉快的事,不過我們還是開始說正事吧。
”公爵分別向女精靈和老人做了個手勢。“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淚痕部落的族長,阿莎特公主。這位是托爾先生和莫妮卡女士。”
公爵大人並沒有介紹老人和女士的身份地位,因為這對精靈來說毫無意義。但聽到這位精靈公主的名字的時候。老人和那位女士的表情只比剛才看到她的時候更震驚。
阿莎特.無暇之月。五十年前攻陷奧羅由帝都奧特洛的聯軍里,七大精靈部落中淚痕部落的族長。這個名字早隨着帝國的隕落載入了大陸的歷史,親眼見到歷史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總是會給人以感慨和衝擊,尤其還是這樣一個美麗的歷史。
“很榮幸見到您,阿莎特公主。您的名字早銘刻於歷史之中,讓我們耳熟能詳。您要用點餐嗎?公爵府的大廚們調製出的美食可是大陸聞名的,算得上是味覺上的藝術。”莫妮卡女士站起來對精靈行了一個禮,貴族世家的良好修養讓她的禮節嫻熟而自然,剛才對這精靈美貌和聽到名字后的震驚已經毫無痕迹了。
“屍體的殘骸而已,我只看這個生靈被無端殘殺時的憤怒和痛苦。只有你們人類才會認為那是很美妙的藝術。”精靈公主顯然沒有品嘗的意思,只是將手中一個袋子扔在了桌上,對着公爵說。“這是你要的東西。”
公爵點了點頭,然後對着托爾老人朝這個口袋做了個請的手勢。老人露出個不解和詢問的表情。
雖然帝國隕落了,但留下的習俗還在,甚至更加惡化。不少國家依然允許蓄養精靈奴隸,精靈和人類的紛爭摩擦也依然沒間斷過,好幾個國家的法律中和精靈族有所交往就是重罪。老人即便是不怕,但也不想和精靈扯上任何的關係。
“那是我答應給你的皇冠和培羅誕生石。你不想要嗎?”公爵挑着眉毛問。
“什麼?”一直保持着很冷靜的風度的老人幾乎跳了起來。他以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敏捷一把快速又小心翼翼地把口袋提起拿到自己的面前。剛才精靈公主那一丟的時候,他可是很清楚地聽到了裏面傳來卡啦卡啦的碰撞聲。
托爾老人用有些發抖的手打開口袋,把裏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小心拿出來,每一個動作都盡量溫柔,臉上的表情又是焦急又是愛護,好像每一個都是他十代單傳的兒子一樣。幸好這個精靈的袋子是用很厚實的樹葉細藤連接在一起,對其中的物品有很好的保護。
“好了,我的承諾已經兌現完畢了。你的呢?”精靈公主並不理會有些失態的老人,只看着公爵。
“莫妮卡小姐,謝謝。”公爵做了個手勢,貴族小姐立刻拿出一疊紙來交給他。然後公爵又轉手交給了精靈公主。“這是莫妮卡小姐幫我草擬的盟約協議,您可以看看。莫妮卡小姐是博德城法學院的客座教授,對這些條文法則的定製很擅長的。我已經簽了我的名字,只要您再簽下您的名字,我們的盟約就算正式生效了。”
精靈公主卻並不去接公爵手上的盟約協議,只是說:“你們人類約定俗成的條款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而且你們所謂的合約,也只是在有更大的力量來維持秩序的情況下,約定的內容才有效。”
“哦,那您想要怎麼樣呢?”公爵攤攤手
“我只是要你的承諾。”精靈公主直視着公爵。
“這麼簡單?我隨時都可以承諾您。”公爵有些訝異。
“不要隨時,我就要你現在。”精靈公主看着公爵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認真地看着我,用你的真心,你的良知,你的全部,認認真真地把你給我的承諾重複一遍。”
公爵這一次沒有吭聲。一直舒緩輕鬆的表情凝重了起來,皺起眉頭看着精靈公主。精靈公主也看着他,一雙綠色眸子好像充滿了一片生機的海洋,波光盈盈,能讓一切看着的人都沉沒在其中。
“怎麼了?你在猶豫什麼?”精靈公主笑了。這一笑,好像整個森林的所有的春天都在這一刻在她臉上綻放了出來。“…難道你還害怕我對你使用魅惑術嗎?天才魔法師,你該知道,你的精神掌控力可比我強多了。”
這本是這位精靈公主最美麗的一瞬間,但是公爵卻好像並沒看到。原本隨時都被豐富的表情和動作引動得靈活躍動的面部線條都停了下來,呈現出原本刀斧般的硬朗。直到這完全地嚴肅下來,才能看出他其實是個非常有威嚴,非常有殺氣的人。
“不是……”足足過了好一段時間,公爵緊鎖的眉頭才終於展開了,一絲苦笑抿了起來。他擺擺頭,似乎有些無奈地,但依然透着瀟洒。“…我只是沒有想到我也會有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時候。這讓我很不習慣。”
“那我這算是給你驚喜了。”
“好吧。”公爵點了點頭,平靜下了神情,看着精靈公主。“我在此承諾,因克雷公國將和月痕部落……”
“不。”精靈公主搖頭打斷他。“你的眼中還有雜質,並沒有完全敞開自己的心靈。認真一點,虔誠一點,和向你們的神靈祈禱一樣。”
“不好意思,我從不祈禱。我去培羅神廟也只是為了欣賞女祭祀和聖女的制服。而博卡布….”公爵聳了聳肩膀。“他從不需要我們祈禱。”
“不會太複雜,只需要認真,完全地認真就行。看着我,用你全部地認真說一遍就好。”精靈公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像是個教導自己孫子的祖母一樣慈和溫柔和耐心。
“好吧。我試試。見鬼。”公爵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靜待了一會之後,睜開眼很認真地看着精靈公主,一個詞一個詞地緩緩說。“我,唐尼.史力克.范.莫多雷澤斯基。在此向月痕部落的阿莎特公主承諾,只要在我有生之年,因克雷永不會侵犯任何一個精靈部落的領地,而且在月痕部落陷於危及之時給予盡量的幫助。因克雷境內永遠嚴禁捕獵和奴役精靈。”
“這樣就行了。”精靈公主終於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旋即又問。“……只是有生之年嗎?”
“當然我會制定相關的法律條文,引導公國的風氣習俗,盡量讓我的繼任者能將之延續下去。您就期盼我有個好兒子吧。或者…您可以幫幫忙?哦,該死,博卡布在上,這簡直是個完美的主意,為什麼我們之前都沒有想到呢?您覺得怎麼樣?只要有您這樣的……”公爵那充滿活力的表情又回來了。
“沒問題。當你有了兒子以後就送到月痕部落來吧。我會保證讓他成為一個最好的森林遊俠。”
淡淡說了這一句之後,精靈公主轉身而去,踏上湖面,好像一陣春風拂過之後的了無痕迹,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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