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這對夫妻命很硬09
齊湛抱着孩子輕輕鬆鬆地出了安定侯府,不曾被侯府中的人發現,到了外頭的大街,他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四周,確定無可疑之人後才隱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裏是京都城最繁華的大街,往南是春水巷,往西是潤河衚衕,大辰國絕大多數的官員府邸都在這兩處地界,至於安定侯府所在的胡桃巷子靠北邊,此地多居住公侯子爵的府邸,離五城兵馬司的衙門很近,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選擇安定侯府避禍的原因。
他如今已安然進了京都城,料想那些人再大膽也不敢在白天裏當街行兇,不過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他依舊低調行事,不露臉面,到了京都城第一大酒樓的杏花樓前,他看到一個標記,擰了一下眉后,閃身進了杏花樓旁的暗巷。
片刻后,八個穿黑色武士袍的男子從天而降,動作敏捷無聲,落地時彷彿羽毛飄落,他們身上雖都有殺氣,可這種殺氣更像是沙場上磨礪出來的,是屬於保家衛國的軍人才會擁有的浩然之氣。
八人見到巷子盡頭肅穆站立的齊湛后,齊齊跪地,抱拳道:“世子爺!”
打頭的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喊完便奔了過去,紅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齊湛,確定他無事後,重重跪到地上,雙手高捧起自己的配劍,愧色道:“屬下失職,請世子爺責罰。”
話落,後頭的人也都跟着雙膝跪地,朝着齊湛高捧自己的配劍。
“都起來吧,這次不怪你們,是敵人太狡猾了。”
打頭的男子駱文州依舊跪得紋絲不動,高喊:“爺,請責罰!!”
齊湛擰了擰眉,知曉他是什麼樣的秉性,沉聲道:“等回到王府自去領五十軍棍。”
“是!”駱文州心裏好受些了,站起來后又道:“爺,小皇子沒事吧?”
“沒事!先回去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是!”
其他眾人立刻分散而行,出去開路,駱文州則貼身跟着齊湛。
路上,駱文州問起了齊湛失蹤的事兒。
“爺,您這三日去了哪了,怎麼半點音訊都沒有?”這三日他眼睛都不敢闔上,因找不到他的蹤跡,急得嘴角都生了瘡子。
“我未到十里亭就中了埋伏,只好提前進了京都城。”
“爺早到了京都城,怎麼不回王府?”
“他們是鐵了心要殺這孩子,王府周圍肯定有埋伏,當時夜深人靜,並不是回去的最佳時機,便先找了地方躲避。幸得一人相助,這才安全無虞。”
“有人幫了爺?是誰?屬下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欸?”
齊湛看了他一眼,道:“正好,這件事你去替我查查。”
駱文州抱拳領命:“是,那爺……要不我現在就替您去查,查清楚了屬下再回來領罰?”
“也可,但去查也不能空着手去查。”
“啊?”
“帶上一萬兩……並兩個藥鋪一起,對了,還有肉、米,以及……碗。”
駱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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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侯府中,繁星秉承大膽猜想,小心求證的科學態度,開始了她一系列的小實驗,她面前的桌上放着四個花盆,以她現在的經濟條件和居住環境,漂亮的花盆肯定是沒有的,這四個花盆還是蜜桔晚上跑去侯府的花園隨便撿的,裏頭種的東西就更寒酸了,兩株野花和幾棵不知名的小草,被她摘了花朵,除了草莖后種進去的,不過肥料很講究,乃羊脂玉瓶中的甘露也。
第一盆一滴,第二盆兩滴,第三和第四盆則是一滴和兩滴兌水,齊湛走的那天下午澆灌后就放在桌上了,她這兩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外,最主要工作就是觀察的它們的變化,並作下記錄。
如她料想的一樣,花盆裏的花和草,長勢驚人,幾乎是瘋長的趨勢,若在多灌些,恐怕這些花啊草的能長的爬滿整個屋子。
這個實驗結果令她很滿意,不過在用量的多寡上還需要數據來測定。
看完今天的長勢結果后,她將那些花草連根拔了,將根部剪下,花根用火燒了燒,燒的焦黑后再埋進花盆裏,草根則踩了個稀巴爛,踩得汁都出來了,幾乎不能看了再埋進花盆裏,這次不用純的甘露,用兌過的,細細澆灌后,她將花盆移到最陰暗的角落裏放着,如果就這樣還能重新發芽生長,煥發新生機,那麼不得不說,菩薩的神器太好用了,名副其實的甘露啊。
不過就是因為太好用了,她更不能瞎用,凡事講究適可而止,否則過猶不及,所謂反常極為妖嘛。
人對神跡雖然崇拜追捧,但引發奇迹的人未必會被大眾所喜,強打出頭鳥啊,所以她需要找一個適當的度,一個可以讓她過的舒舒服服,又不會遭人嫉妒的度。
為此實驗是必須的。
她將花盆搬到陰暗的角落放好后出了屋子,去了院中枯萎的桃樹下。
這樹是五年前,也就是原身八歲那年,搬進這裏后一夜之間枯萎的,枯萎時一點徵兆都沒有,彷彿被神話故事裏的妖魔吸掉了元神,一夜之間就沒了所有的生氣,十分詭異。拜它所賜,府中的奴僕皆不敢往來這裏,怕自己和桃樹一樣會莫名其妙的被吸幹了,這也成了原身命硬的一個實錘。
但繁星絕不信這是原身命硬克的,克人就算了,克一棵樹,這它娘的太滑稽了,也太刻意了些,更像是人為的。
可惜時間過去太久,什麼證據都沒了,如今這棵桃樹雖然依舊在,但形同枯木,砍了當柴火燒都沒人敢要。
不過無事,別人嫌它,她百里繁星可是要用它派上大用處的。
她撫了撫桃樹粗糙的樹榦,笑意盎然。
倏地,簡陋的小廚房裏傳來蜜桔的一聲尖叫。
“啊!!”
緊接着一陣鍋碗瓢盆砸地上的聲音。
繁星連忙沖了過去,“怎麼了?”
蜜桔臉上的驚恐猶在,白着一張臉站在廚房中央,腳下全是碎碗的瓷片,另有幾隻鍋,湯湯水水的灑了一地。
“有沒有傷着?”湯湯水水還冒着熱氣,繁星擔心她燙着了,正要過去,陡然發現丫頭手裏抱着兩個匣子,一大一小,另外牆角跟好像多了一些平日裏沒有的‘稀罕物’——兩隻大火腿,七八隻風乾的雞鴨,並牛肉,還有好幾袋白米和麵粉。
這……哪來的?
“姑娘,姑娘,剛剛有個人,他……他突然從屋頂上下來,什麼也不說就往我懷裏塞了東西,還有那些……都是他搬過來的。”小丫頭站在原地哆嗦着,已經快哭了。
繁星往屋頂看去,廚房年久失修,瓦片缺了好幾塊,下雨的時候,得用臉盆接水才成,這時天晴氣朗的,陽光灑下來甚為刺眼,她抬手遮了遮,半晌都沒看到可疑的人,怕是送東西的人已經走了。
她呵呵一笑,避開地上的碎片走到蜜桔身邊,瞅了瞅那兩個匣子,好物件啊,光看木頭就知道是名貴之物,她可不會以為這是蜜桔平日裏求神告佛求來的,必是某人報恩來了。
就是這手法……
她蹙了蹙眉,不要計較,不要計較,人家都信守承諾了,還加了福利呢,有什麼好埋怨的。
“走,我們回房去。”
“姑娘,回房做什麼呀,這……些東西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用啊,今晚可以大吃一頓了,有什麼不好的。”
“可這不是我們的啊?”蜜桔心有餘悸地說道。
她好好的正做着飯呢,那個人像幽靈一樣的出現,要不是她突然轉頭,壓根就不會發現他。
不會是鬼吧?
可現在是大白天,大白天的,鬼怎麼會出來,還送那麼多吃食。
“誰說不是我們的,這是你家姑娘憑本事賺的。走,別墨跡,還有更好的東西給你看。”
繁星拉着蜜桔進了屋,取過匣子,放到桌子后搓了搓手,然後興奮地打開。
兩個匣子打開后,蜜桔又是一陣驚呼。
“姑娘,好多銀票,好多啊,還有……大金碗……”
繁星的臉卻有點黑。
銀票她是知道的,但這金碗是什麼意思,不只是金碗,還有金湯勺,金筷子,筷子架,並一個茶杯,敢情是一套的,金燦燦的,眼都要瞎了。
她扯了扯嘴角,忍着不去看它,伸出手點了點銀票,正好是一萬兩,銀票下還有個錢袋,裏頭竟是一千兩的碎銀,錢袋底下還有東西。
繁星疑惑極了,取出來一看,心臟猛的一跳。
竟然是兩間藥材鋪的房契,還有轉讓合約書,都是過了官府印的,只要她簽下自己的名字,就是那兩間藥材鋪的新東家了。
她驚呆了,怎麼也沒想到齊湛是這麼慷慨,這麼上道的。
一千兩碎銀,已經是超過她的預計了。廚房裏的米,肉,加上這藥材鋪……藥材鋪大約是因為她送了金瘡葯,勉強算禮尚往來吧,米和肉自然是嫌她這裏沒米沒油水,也能理解,唯獨這金碗……啥意思?
她突然想起那日齊湛吃飯的光景,他拿的碗就是破的。
呃……
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可是送金碗……
直男嗎?
這麼簡單粗暴的!
這真是……呵呵。
但,繁星的心口不知道為什麼滑過了一絲暖流,想她活了三十年,無欲無求,對男人更是提不起絲毫興趣,此刻卻有點怦然心動。
媽呀,齊湛簡直是個撩妹的奇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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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文州站在破損了一角的屋頂上看着屋內的主僕兩人,當看到繁星衝著金碗撇嘴時,他就知道人家姑娘不喜歡,本來呢,他早就該來了,偏他家世子爺在碗的問題上糾結了好久,最後索性讓所有的手下進書房一起商量。
“你們說……是金碗好,還是玉碗好。”
他打仗用兵的時候都沒這麼糾結過。
他們這群屬下都是粗人,不懂什麼叫風雅,又不知道用的人是誰,有的說金子好,有的說玉養人,半天都沒給出個主意,最後還是世子爺自己決定了送套玉碗。
偏手下有個莽夫道:“爺,金碗好,摔不爛,也不燙手,這要是遇到什麼事兒,還能直接絞了當銀子用。務實啊。”
話糙理不糙,入情入理。
他家世子爺聽了,突然臉色一變,想起了那女人一雙素手捧着破碗吃飯的光景,臉黑的難看,當下就拍板決定送那套金碗了。
唉,稍後他還要回去稟報,現在十分苦惱,要不要對自家世子爺說,人家姑娘不喜歡金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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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金碗吃飯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