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我拜你為師

亭外，萬物藤和悟道茶樹無所事事，靜靜關注這一切。

身為仙藥，自然和追求長生的修士不同，他們一出生便擁有永恆壽元。

在亭子外休憩，並觀看那對中老年修鍊百年，對修士來說，無所事事百年是不敢想像的事，任何修士都不敢拋下修鍊百年。

處在亭子外，仙藥受到的時間大道影響要弱於亭內，只有萬倍左右。

百年，對於兩株葯來說，實在是很短的歲月，可能是打個盹，也可能是發個愣。

“悟道哥，那一老一小怎麼打起來了？貌似是爭奪財物？”小胖蟲窸窸窣窣，從柳樹林爬到了悟道茶旁。

他用小爪拍打自己光靈靈的腦瓜子，追悔莫及道：“都怪我，想必是我留下兩片萬物藤葉，因太過寶貴而引發他們之間的爭奪，使得父子反目成仇，刀刃相向。”

在他眼裏，秦風和丹聖是一對父子關係。

悟道茶搖頭，指着那碎裂的寶鼎，道：“並非你想的那樣，而是兒子毀了老子的寶鼎，引發了糾紛。”

小胖蟲登登點頭，心裏好受許多。

……

“秦風，你賠我寶鼎！”

丹聖若是個小女人，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此刻早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只見他蹲了下來，撫摸碎成三瓣的大鼎壁，雙肩顫抖道：“這隻司母戊，陪伴我三千五百年歲月，幫助我煉製百餘次聖丹，見證了我在煉丹一道的崛起之路。”

“隨着我煉丹技藝不斷提升，這隻寶鼎也越來越非凡，多次成就聖丹，更是在寶鼎中烙印下成丹技藝，使之培養了自發反應。”

“此鼎中摻雜母金司母，在十地的鼎爐中可以排進前十……饒是一個丹道小白用之煉丹，只要材料足夠珍貴，也能煉成偽聖丹！”

丹聖幽怨的抬起頭，雙目有些發紅，當中有淚光在閃耀，像是剛剛死了兒子，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慘事迹。

司母戊寶鼎，就是他的兒子。

秦風實在抱歉，道：“前輩，這實非我所願，前輩想要怎麼處置儘管開口，晚輩定無半點猶豫。”

丹聖嘆息，嘗試將三大塊碎片拼接，卻難以成功，破鏡南圓。

他只好收起大鼎碎片，又從體內取出一隻稍微小點的鼎，道：“還好我有備用，這隻兩儀鼎跟隨我日頭稍短些，卻也不屬於司母戊寶鼎。”

他看向秦風，擺手道：“我一時沒能控制情緒，不要見怪，畢竟鼎爐對於煉丹師，猶如飛劍對於劍修，陣法對於陣師。”

丹聖向前走出幾步，打量秦風的胸膛以及雙臂，興奮的搓搓手道：“老頭子我煉丹多年，也只能催動火焰三回爐，你不過三十幾年光陰，卻能使得五回爐，看來，你真的擁有煉丹天賦。”

“有希望得到我的丹聖真解。”

秦風畢恭畢敬，謙虛道：“晚輩皮糙肉厚，故此在回爐火焰時佔據先天優勢，但論起火候把控，時機控制，煉製手法，都還稚嫩得很。”

眼下看來，秦風總算是達到丹聖眼光。

他走到兩儀鼎面前，此鼎雖說尺寸略小，卻也比修士高半個頭，鼎身呈現二色，正面為白，反面為黑。

正面的材質細膩而柔軟，反面的材質堅硬而粗糙，二者於相接處無聲轉換，彷彿陰陽交泰時的變化。

在正面上有一條小黑龍遊走，黑龍行走於白色鼎壁中，尤其靈動，給人非凡之感，反面則有一條小白龍。

鼎的上方有一顆珠子，不及拳頭大，透過透明的壁向內望，可見大珠里鑲嵌着小珠。

二龍戲珠！

秦風連連驚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非凡的寶鼎，有些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摸，手伸到半途中時，二龍匯聚，對着他咆哮，讓他縮回手掌。

“前輩，我來幫你生火。”語罷，一股無根之火在手掌中燃燒。

丹聖一步搶了上來，護住兩儀鼎，連連搖頭道：“不要生火了，我沒有多餘的鼎了……”

秦風尷尬笑笑，中斷元氣供應，掌中火苗這才熄滅。

“秦風，你且仔細觀看，這對你而言也是難得的經歷。”

秦風點頭，道：“前輩，真的不再考慮幫我煉製造化天丹么？這裏無人打擾，處在道九前輩的時間大道之下，有可能成功。”

可他遭到拒絕，造化天丹，十地中無人可以煉製，藥材過多，煉製太難。

十三味主葯，加上天菇與造化蓮子，一共十五味大葯，另外還有五十味輔葯，加在一起一共六十三。

僅僅是將六十三味藥材煉製成藥散，就得話費數百年時間，敢問哪個丹聖在數百年持續不斷把控火候之後，還能夠留有餘力，進行合丹，成丹的過程？

十地中沒有這樣的煉丹師，縱使是丹聖也不行，上界下凡的丹華也不行，他的師尊太乙勉強可以做到。

煉製仙丹，講究連貫，一致，不可中斷，整個過程要一氣呵成，能夠慎重，放緩，但是不可孑然二止。

數十味藥材，必須接連提煉成藥散，待葯散將冷未冷時，溫度尚餘十之一二時，藉助其凝聚力，將數十份葯散均勻柔和搭配，余鼎爐中混合，這一過程叫做合丹。

合丹的難度，在於對時機以及溫度的把控，若是順利，經過漫長的糅合過程，自然可得到雛丹，若是胡亂作為，一股腦兒將幾十餘份葯散搭配起來，那於煉製自爆武器沒有任何區別。

質量上乘寶鼎的作用便在此處體現：若是合丹出現絲毫差池，寶鼎可以抵禦葯散配比失敗而產生的爆炸，避免煉丹師飲恨。

煉丹失敗，葯散浪費，也好比人被炸死強。

而欲要合仙丹藥散，其中難度大得驚人，每多一份葯散，難度便提升不少。

並且，仙丹合丹過程中若出現失誤，尋常寶鼎根本承受不住，無法規避那樣的大爆炸。

這也是丹聖拒絕煉製造化天丹的原因，他的兩儀鼎，承受詔玉華丹都稍顯困難，要冒險煉製造化天丹，可能落得個爐毀人亡的下場。

第一步提煉，第二步合丹，第三步便是成丹。

只有經過第三步，雛丹才能真正蛻變為成丹，體現在仙丹上，便是道紋的生成。

這一步，煉丹師與鼎爐中的丹藥，將一同面臨天劫考驗！

丹劫。

這是天道的限制，是對於逆天之物的無形壓制。

秦風觀摩丹華的提純過程，沉浸了進去，對方的手法很是老練，雖催動三回爐火焰，卻能使得火焰充分灼燒藥材，加速提煉，卻又不至於將藥材焚毀，只剔除其中雜質成分，留下其中精華。

秦風觀看了三十年，丹聖足足提練了十三味藥材，尚有七味未曾提煉。

連續專註三十年，丹聖閉上了眼睛，不再花費精力於雙眸，用心觀看，他杜絕了一切額外的精力浪費，保持自身狀態穩定，專註於提煉藥材。

這是一場持久戰。

秦風看了三十年，簡直快要淡出鳥來了，他將煉製造化天丹的藥材擺到面前，自言自語道：“我學到了丹聖的手法，理應付諸實踐，可煉製造化天丹不易，我又沒有合適的鼎爐，如何敢妄動？”

可他還是選擇嘗試：“丹聖就在我身旁，他是十地煉丹造詣最強之人，此時不試，恐怕在十地中練不成造化天丹。”

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煉製造化天丹的材料有三份，他只揮霍一份，若是失敗，便知難而退，果斷收手。

秦風開始煉製葯散，由簡入難，一片火紅鱗片出現在他面前，躺在他日內湧出的火焰中沐浴。

實際上還是他的心有些亂，過於急躁，他總想着藉助造化天丹開闢第十座身體寶藏，以此來解開大道聖危機。

他嘗試破聖人關，仍舊發覺那一步很艱難，六識根深蒂固，想他自己的性命般，斬之不斷。

幾遍再嘗試萬年，也邁不出那一步。

總不能就這樣困住，無所事事，那是對時間的浪費！

他選擇提煉造化天丹藥材，以五回爐的火焰為液體，洗滌諸多藥物。

不論他能使火焰幾回爐，這樣的優勢，只體現在能夠加快葯散提煉速度，對於之後的合丹以及成丹，沒有絲毫用處。

丹聖的眉毛顫動，他感受到秦風的動作，可他沒有提醒的精力，他正專註於第十四味葯散的提煉。

若有心力，他必然會斥罵秦風：你這是浪費藥材，你這等同於自尋短見。

第四十年。

丹聖不再關注外界，他已經連續提煉十八味葯散，兩儀鼎中，懸浮着大大小小的葯散團，顏色不一，有紅有白有黑。

他不再分神感應外部，甚至達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置身與亭子，卻如同身在兩儀鼎內。

鼎上兩條小龍不斷噴火，那火苗經過大鼎上方的珠子灌入鼎中，分成兩面，自兩側提煉藥材。

第四十五年，二十份葯散終於提煉成功，他長嘆一口氣。

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好好休息，可以沉着等待葯散降溫時，恢復自身狀態，為合丹做準備。

“咦，秦風在起舞？”

丹聖醒轉，注意到秦風髮絲飛揚，像變了一個人般，在亭中不停踱步。

而在他頭頂，懸浮着一隻青黑大鼎，宛若黑窯石燒制而成，沒有絲毫紋絡，也沒有絲毫圖案。

那隻鼎沒有蓋，故此黑鼎中的狀況清晰可見。

“六十三份葯散？我記得他……”

丹聖震驚，秦風動作他有所察覺，提煉不過七年。

“七年提煉六十三味葯散，現在他這陣勢，是在合丹？”

這種速度聞所未聞，這種膽魄見所未見。

無蓋大鼎合丹，需要巨大的膽量，考驗煉丹師的能力。

從秦風的進度來看，提煉六十三份葯散，未曾歇息片刻，便進行合丹。

丹聖目瞪口呆道：“秦風，我沒資格當你師傅，丹聖註解也教不了你什麼。”

他由衷道：“我拜你為師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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