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奏
仙界,昆崙山。
瀑布旁一座不大的亭子裏,厲淵正在品茶,他的容貌彷彿比以前更絕美了,纖長的手放下茶杯,他看着水邊正在修行的少女,嘴角的笑意依舊勾魂攝魄。
阿姝穿着淺粉的長裙,銀色的長發高高的束起,許多鳥兒在她身旁飛舞着,她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俗。
她輕輕揮手,水面聚起一股水流,環繞在她的周圍,阿姝輕盈的轉身,水流又分成無數拳頭大小的水珠朝那些鳥兒打去。
“嘩啦嘩啦!”鳥兒們不停地撲閃着翅膀,卻還是被那水珠包裹住,困在了裏面。
阿姝淡淡一笑,不過十六歲的年紀,一顰一笑之間,都溢出着清雅靈秀的光芒。
她走近一隻鳥兒,玉般的手指輕輕一點,那水珠就化去了,其他的水珠也緊接着化開,鳥兒們重獲了自由,鳴叫着盤旋了一圈飛走了。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除了火術,在厲淵的協助下,阿姝也精通了水術,在三界之中,能精通兩種術法以上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仙界的五位長老,妖界的三位護法,以及傳聞中人界的兩名半仙,再無他人。
厲淵起身,走到阿姝面前,溫柔地從她臉龐的髮絲上拿下一根羽毛來,放在手裏把玩着,他柔情地看着她,“姝兒越發迷人了,讓人看一眼,就要淪陷其中了。”
金黃色的瞳孔仔細地打量着阿姝,彷彿她是他垂涎已久的獵物。
“呵,要論美貌,三界之中誰比得上你呢?”阿姝也不忘調侃厲淵。
三個月的相處,阿姝對厲淵也了解了一些,他雖為男子,但長相絕美,肌膚勝雪,性格上一直都是深不可測。
厲淵聽了阿姝的話,不由得笑起來,“姝兒果然深得我心,隨口一說都能讓我這麼開心。”
他示意阿姝坐下,阿姝知道,他要給她再次嘗試解開封印了。
三個月來,除了之前因師父而死消失的一瓣封印,厲淵又給她解開了一瓣,現在已經是最後一瓣了,可這最後一瓣,每次都紋絲不動,上次想要解開時,阿姝昏迷了整整一天,這次怕是又要昏迷了。
厲淵坐在阿姝對面,調動元氣,紅色的光芒從他手掌中浮現,轉眼化為一縷紅線,刺入了阿姝的胸前,金色的封印緩緩出現,又一根紅線緊緊地纏住那僅剩的一瓣封印,似乎想把它勒斷。
可那瓣封印依舊紋絲不動,倒是阿姝面色十分痛苦,竟直直地倒了下去。厲淵連忙停下,封印又回到了阿姝體內。
阿姝想要起身,厲淵卻按住了她的雙手,
“你幹什麼?”阿姝有些惱怒,想要掙脫,可厲淵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悄然間,地上長出藤蔓纏住了阿姝。
“你竟然還有第三種術法?”阿姝不可以思議地看着他,這是木術,沒想到厲淵竟如此強大。
厲淵並不作聲,雙手撐在阿姝身體兩側,低下頭看着她,兩人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他抬起一隻手,纖長的手指撫過阿姝的臉頰,金黃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聲音略帶嘶啞:
“阿姝,你只屬於我,不管是誰,不管怎麼和我爭,都得不到你。”
他削薄的嘴唇貼近阿姝的唇,阿姝拚命別過頭去,
“不要反抗我!”
厲淵揮手,藤蔓死死地纏住她,動彈不得,他深情地吻上阿姝的唇。
許久,阿姝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厲淵才緩緩鬆開她的唇,輕抿嘴角,彷彿還在回味。
藤蔓散去,阿姝趕緊起身,用力打了厲淵一個巴掌。
“啪!”這一巴掌很響,厲淵嘴角竟流出一絲血來。
他也不惱,起身看着阿姝:
“溯離已經往蓬萊去了,不出三天就會趕到了,在此之前,你還需做一件事。”
玉澗山,林深祭壇。
一塵不染的白衣男子,端坐在祭壇前,焐漣似乎有些疲憊,眉頭緊皺着。
眼前的祭壇與之前不同,煥然一新,一個清秀的女子,靜靜地躺在祭壇上。
他站起身,輕輕握住那女子冰涼的手,無盡的思念在眼中盪開,
“鴛,很快,她的封印就能解開了,她的妖丹,一定可以復活你。”
想到阿姝,他似乎多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妖丹,是妖的精元所在,修為越高的妖物,妖丹的功效也越高,傳聞千年的白狐,妖丹可以喚回已死之人。
可如果沒了妖丹,不管是百年的還是千年的妖物,都會元氣散盡而死。
他苦苦尋找千年,只差這最後一步了,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人界,
世間百態都經歷了上千年的風雨,只有這人間,依舊祥和。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阿姝來到一間草屋前,許久,才推門而入。
熟悉的擺設,熟悉的和師父有關的一切。
她坐在那床上,看着已經落了一層灰的枕頭。當初,她掉下懸崖后,醒來就躺在這裏,第一眼看到焐漣,雖然外表清冷,可總感覺有些孤獨。
她暗地裏叫他悶葫蘆,偶爾也會逗他笑,可師父從沒笑過。
直到她求師父教她法術時,師父教的她一些的小把戲,比如如何偷村裏的雞啊,豬啊,還不被人發現,那時候她覺得師父一定是以前干過,便嘲笑他時,他竟然會淡淡的笑一笑。
她偶爾去村莊裏找孩子們玩,或者林里轉轉,每次回來師父雖然都訓斥她一番,但是從未真正生過氣。
阿姝閉上雙眼,似乎還在回溯。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愛慕着師父,可從未展露過心意,她不想,也不敢說。到蓬萊后,她希望自己能夠變得強大一些,也許就能夠一直站在師父身邊了。
一切彷彿過去了很久,又彷彿從未開始過。
她走出屋子,留戀地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厲淵此次讓她回到人界,目的只有一個,前往南邊無極之地的失樂閣,得到一件傳聞已久寶物:誅仙劍。
無極是天地最原始的狀態,沒有任何生命可言,都為虛無。
混沌的無極之地,隱約有一座紅色的閣樓,漆黑的牌匾上,刻着朱紅的大字:失樂閣。
阿姝推開門,一陣刺耳的鈴鐺聲響起,屋頂上掛滿了鈴鐺和數不清的面具,面具大多都是紅色的,各生鬼態。
屋裏沒有光亮,面前也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道狹窄的通往樓上的階梯。
阿姝手掌聚起一道火焰照明,飛快地踩上樓梯,朝上面跑去。
越往上越暗,伸手不見五指。
直到隱約有一點亮光出現,阿姝放慢了速度,亮光越來越近。
“嗒,嗒,”一陣腳步聲逐漸靠近,阿姝停了下來,眼前已經清晰,
彷彿一面巨大的鏡子,地上倒影着天,天上也映着地,天和地的交界處又為虛無。
此人一襲黑袍,不知是男是女,臉上帶着詭異的面具,朝她走來。
“我來求誅仙劍,如果您是這的主人,不知可否將它借與我?”阿姝半跪,等待着答覆。
那人停下,似乎是在打量阿姝,面具上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頃刻,一把青色的長劍浮現在他手掌上空。
劍飄到阿姝面前,她剛要接過,那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可做的到?”
阿姝輕笑一聲,“仇一定會報,至於後悔,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人也不再多語,轉身消失在了虛無中。
“快醒醒!”一陣嘈雜的聲音把阿姝吵醒,她有些頭疼,發現無極之地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這片集鎮。
而她的背上背着的劍,正是誅仙劍,
面前的兩男一女,正焦急地看着她。
見她醒了,三人好像鬆了口氣的樣子,穿着金色華服的少年擦了擦汗,“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把你背回皇叔那,讓他請御醫給你看看了。”
阿姝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沒有任何力氣。
那少年趕緊扶起她,“你不知道中了什麼毒,也許是散骨丹一類的,這毒可以讓你一段時間內都使不上勁的。”
“太子,我們該回去了。”旁邊的男子表情嚴肅,一身着裝好像是侍衛,另一個少女也是衣着華貴。
“知道了知道了!真煩!好不容易背着父皇溜出來,回去又要看那些什麼兵法什麼治國的破書。”少年有些不耐煩。
“好了,辰,你背她,把她扶到馬車裏。”少女扶起阿姝,讓辰背起了她。
到了馬車上,少女小心翼翼地讓阿姝靠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可我還有要事在身,如果可以的話,能否送我回一個地方。”阿姝有些吃力地說道。
“不行不行,你這毒再不解就要蝕骨了,會有生命危險,必須先回皇宮,請御醫給你治了才行。”
少女有些擔憂,又說道,“我是荼瀅,是當今南晁國的公主,”又指了指旁邊的少年,
“他是荼湛,是當今的太子。”
荼瀅長的雖不算多貌美,但是十分秀氣,沒有什麼公主的架子。
“我可不是太子,誰願意當那破太子,我可是要遊歷四方,做一個俠客的!”太子哼了一聲,荼湛雖已有十九歲,但臉上稚氣未脫,想必心思也很單純。
馬車緩緩地朝皇宮門口駛去,
阿姝心想,只能先治好這毒,才能聯繫厲淵了,恐怕一切都要推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