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微茫照啟程14
蕭啟程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當天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秦遇時是沒有回家的，在醫院裏面守了一晚上。
看到蕭啟程醒來，秦遇時懸着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蕭啟程單手撐着床想要坐起來，秦遇時就已經過去幫忙將病床給遙起來，又給他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關於蕭啟程的那些小潔癖，以及不願意讓別人碰他的各種矯情的毛病，所以秦遇時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給他當了一回護工。
剛坐起來，沉着臉的蕭啟程便開了口，問道：“你為什麼沒跟我說陸星辰的事情？”
“……”一醒來就問這麼犀利的問題？
秦遇時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尋思着從哪兒開始講這件事。
尋思了半天，秦遇時說：“這不是還沒講到那邊去嗎？你要聽的話，我現在跟你講。”
“不聽。”蕭啟程覺得既然是過去的感情，就沒有必要再提起。
從之前那些隻言片語當中，蕭啟程知道他和陸星辰是有婚約的。
但是他們最終沒有在一起，就說明彼此不是對方對的人。
所以，就算再提起來，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隨你吧。”秦遇時已經做好了和蕭啟程講他和陸星辰的事情，雖然關於他們兩人的戀愛細節，他不太清楚，但是大致的事情，秦遇時還是知道的。
但人家不要聽，秦遇時就不打算講。
不過，蕭啟程在猶豫了半晌之後，問秦遇時：“那個……”
話到嘴邊，又問不出來。
“哪個？”秦遇時等了半天，沒等到蕭啟程的話，“你說完啊。”
蕭啟程的表情很糾結，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秦遇時似乎差不多可以猜到了，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以我所知，你和星辰有婚約的時候，應該和季微沒什麼。哦，你們解除婚約之後，你和季微好像也什麼都沒發生。”
“為什麼？”蕭啟程就很懷疑了，為什麼什麼都沒發生？
是他感覺錯了嗎？還是說自己以前不喜歡她？
不能啊……
“應該和星辰有點關係，或者說你答應了星辰什麼，比如只要她一天沒有結婚，你就不能和季微在一起。”秦遇時猜測，因為他覺得那是陸星辰能做出來的事情。
倒不是覺得多無理取鬧，就覺得……她那麼做，合情不合理。
不過蕭啟程還是不能夠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答應那種要求。
想想先前看到的那個姑娘，她在看着季微的時候，渾身上下透露出優越感，似乎是高人一等的。
所以，也不奇怪陸星辰會有那樣的想法。
但是他對自己能答應，也是非常意外的。
大概秦遇時也是猜到了蕭啟程在疑惑什麼，他說道：“現在的你肯定不理解以前的你做的決定，你只有經歷過你以前經歷過的事情，才能理解。”
比如，蕭啟程能答應他舅舅去SQ集團帶蕭南溟，就算被誤會，也沒關係。
是因為小時候，他舅舅帶過他很長一段時間。
比如，他一開始選擇航空航天，成為飛行員，是因為他父親年輕的時候因為意外，手受了傷再也沒辦法開飛機。
蕭啟程想要幫他父親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心愿。
現在，讓蕭啟程去SQ集團，他會去嗎？
不會，何必讓自己陷入爭產的風波當中？
蕭啟程微微點頭，那還是贊同秦遇時說的那些話的。
他還想問問季微的情況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沒有敲門，直接就進來了。
蕭啟程和秦遇時同時轉頭，看到蕭疏，楚北辰和楚隨心三人進來。
尤其是蕭疏，風風火火地就到床邊來，看到自己兒子胳膊和腿都上了石膏，整個人還瘦了一圈，心疼的不行。
“啟程，你怎麼……你怎麼弄的？”蕭疏說話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蕭啟程怔了一下，他下意識看了秦遇時一眼，想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來病房的？
秦遇時也是一臉莫名，這件事他瞞得好好的，就沒告訴過蕭啟程家裏人。
但儘管是這樣，蕭啟程還是非常自然，讓自己看起來一點都不生疏地喊了一聲：“媽。”
他們的照片，秦遇時都給他看過，所以不會出錯。
蕭疏並未察覺出自己兒子有什麼異常，只覺得自己兒子受傷了，她心疼。
心疼完了，又擔心，問道：“為什麼受傷了也不跟家裏說？你這兩年一直往外面跑，你跑什麼？有家不回你想怎麼樣？急死我嗎？”
母親的關心讓蕭啟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和母親相處的。
就很……茫然。
他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怕你們擔心，所以就沒讓遇時告訴你們。就一點骨折，很快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蕭啟程盡量將自己的傷勢說得輕一些，不讓他們跟着擔心。
而且，也不會說腦子裏面的血塊的事情。
“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是小事？”蕭疏擰眉，將蕭啟程是好好教訓了一番。
隨後，蕭疏將矛頭對準秦遇時，“啟程瞞着我，你也瞞着我，你們兩個這麼大了，還這麼不懂事？”
秦遇時被懟了一頓，本來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不太好說什麼懟長輩。
最後，還是蕭啟程說：“媽，是我沒讓遇時跟你說的。”
那這樣的話，還算蕭啟程夠義氣，將事兒都承擔了下來。
“你們兩個……”蕭疏也是被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蕭啟程，問道：“媽，你是怎麼知道的。”
昨天才碰到陸星辰，今天蕭疏他們就來醫院，所以蕭啟程就覺得大概是陸星辰說的。
楚隨心說道：“哥，你那麼多天不給家裏打電話。今天早上又聽到陳阿姨說好像在醫院看到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我們就去問了容謙哥，他扛不住，跟我們說的。”
原來不是陸星辰……
蕭啟程想到自己昨天在花園裏面待了挺久的，可能真的遇到什麼以前認識的人，但他自己是不記得的。
所以，最終傳到蕭疏他們耳中。
“我沒事，你們別擔心。”蕭啟程說道。
大概是因為親情血緣，所以蕭啟程就算是失憶了，也依舊能夠感受到他們之間那種牽連。
很濃烈。
也正是這種濃烈的親情，更是讓蕭啟程不想告訴他們，他腦子裏面有一個定時炸彈。
一個不知道倒計時的定時炸彈。
彼時，蕭疏說道：“啟程，等你出院之後，必須回家裏去住。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借口，必須回去，知道你的傷全部好了才行。”
蕭疏又變成那個很強勢的母親了，蕭啟程也不好說太多，怕說多了露餡什麼的，只能先答應下來。
隨後，蕭啟程看了眼秦遇時，請求幫忙，希望秦遇時能先把他們送走。
他們繼續留在這裏，估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識破。
秦遇時接收到蕭啟程的眼神，輕咳一聲，說道：“表舅媽，要不你們就先回去吧，啟程他現在要多休息。”
“你們回去吧，我在這邊照顧他。”蕭疏不疑有他地說道。
蕭啟程：“……”
秦遇時：“……”
沒辦法啊，這不是秦遇時能控制的，就只能聽從蕭疏的安排。
蕭啟程想着，自己怕不是真的得裝睡？
……
季微有點小發燒。
昨天從醫院倉皇離開回家之後，身體就有些不舒服。
本以為只是最近有些太累了，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晚上吃了預防的藥物，洗了個澡好好睡了一覺。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身體乏力，裹在被子裏面的身子出了很多虛汗。
她光榮的發燒了。
母親在家，忙活着將季微弄起來，給她換了乾淨的衣服，帶她去附近的醫院先檢查一下。
母親始終是上了年紀的，忙着將她送到醫院之後，又是去挂號，又是去付錢，還要扶着季微去抽血送檢。
只要不是急得快要死掉的病，就算掛急症，也都要等。
從等報告單就要開始等，等到拿到單子去開藥，還要等。
最後到輸液室裏面，還要等。
偌大的輸液室裏面，竟然只有一個輸液的護士。
季媽媽去催了很多次，但護士只有一句：等着。
等到最後，季媽媽都快要發火了，又沒辦法，還有比季微來得更早的病人。
季媽媽只能非常擔心地在季微身邊，絮叨着：“身體也不是鐵打的，每天忙來忙去，這下病倒了吧？剛才抽血，連血都抽不出來！”
季微瘦啊，血管細。
加上早上沒吃東西，抽血的時候一直抽不出來血，讓季媽媽急得不行。
季微靠在椅背上，低聲道：“我這是……正常發燒，一年到頭要是都不生病，真要生病了，會很嚴重的。”
“你有理，不管你說什麼你都有理！”季媽媽氣惱，“現在還好，我和你爸都還在，要是哪天我和你爸走了呢？誰來照顧你？微微，媽是真的擔心。”
本來季微昏昏沉沉的，一聽到母親說這話，心裏就難受。
“真的微微，我不知道賀歸來什麼時候醒，萬一他一直都不醒怎麼辦？我么辦法像你和你爸那麼偉大無私，我覺得……你盡到你的心意就行了。你現在有別的選擇的話，沒人會說你的。真的微微，你得為你自己，為我和你爸爸想想……我怎麼放心得下你？”
本來季媽媽覺得，女兒要守着賀歸來醒過來，就守着吧，反正她閨女還年輕。
但是季微這次生病，讓季媽媽覺得，她女兒以後要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病，他們沒能力去照顧她的時候，怎麼辦？
如果季微有人照顧，情況又會不一樣。
所以季媽媽就算知道說出來，季微會不高興，可她還是想說，想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想讓季微知道她的擔心。
季微只得從椅子上坐起來，腦袋裏面亂鬨哄的，混沌一片。
面前又是母親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要是換做先前母親一言不合就讓她放棄賀歸來，她可能會和母親吵起來。
但母親是為了她好。
而且剛才季微看到母親上了年紀，卻還要在醫院裏面忙前忙后，拿着化驗單的時候，可勁兒地盯着報告看。
季微不難過嗎？
“媽……你給我點時間好嗎？我相信賀歸來會醒過來的，一年……不，就半年的時間。要是半年後，他還不醒過來，我就聽你的安排。”季微讓步了。
季媽媽聽到季微這麼說，其實已經心滿意足了，她最怕的就是，依照季微的性格，可能真的會一直撲在賀歸來身上。
當然，她也希望賀歸來能夠醒過來。
雖然賀歸來那個職業，真的是太危險了。
但賀歸來人很好，對季微好，對季微家人也好，這樣的人來幫他們照顧季微，季媽媽是再放心不過的。
可這不是天不遂人願嗎？
彼時，整個輸液室唯一一個扎針的護士推着醫用小車過來。
問：“是季微嗎？”
季微：“是。”
確定是季微本人之後，護士掃了碼，給季微開始扎針。
和剛才抽血的情況一樣，季微的手背上的血管太細，護士在她左手上第一遍送針的時候，針頭似乎一直沒有戳到血管裏面。
季微眉頭擰着，有點疼。
護士在左手沒辦法下針之後，換到季微的右手。
手背上的血管依舊不太清晰，只能在手腕上。
這就導致了季微在整個輸液過程中，手腕基本不能怎麼動，否則一動就疼。
這次發燒，是真的遭罪了。
也是這次發燒，讓季微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個人抗下來就萬事大吉。
她一直在考慮身邊人的感受，但她所考慮到的，只是她以為的，並不是他們真的想要的。
只是季微說了的，讓母親再給自己半年時間，如果賀歸來在這半年裏面，情況好轉，醒過來，那一切都可以再商量。
但如果……賀歸來沒醒過來，她就得聽母親的安排。
也許，季微又要走上相親的道路？季微是真的不想再去相親了，跟噩夢差不多。
季微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現在很希望賀歸來能夠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