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纏鬥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沈兵擠在牆邊,一動也不敢動,那頭狼則蹲在對面,同樣也沒有發動進攻的意思。
等待,沈兵明白,這是比耐心的時候,這頭餓狼一定自忖氣力不足以進攻自己,於是便採取了動物狩獵中最常用到的戰術,等待,待自己稍顯疲憊后便突然襲擊,全力進攻,以求一擊而中。
同樣的,沈兵也在等待,他在等待面前這頭餓狼再次餓得暈過去,然後必須將其殺死。但如何赤手空拳地殺死一隻狼,沈兵卻沒有辦法,狼有牙齒,鋒利的牙齒,而且咬肌強勁,這種殺戮手段是人類不具備的,這屋中又沒有任何工具可用,看來只有扼其脖子,但沈兵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否能夠將其扼死。
窗外寒風凜冽,吹過山林,吹過荒地,發出嗚嗚之聲,令人感到驚心動魄,但處於這狹窄牢籠中的一人一狼對此卻完全感覺,彷彿入了定一般。
天氣又慢慢地暗了下來,沈兵突然感到倦意襲來。
的確,從未接受過殘酷訓練的沈兵是頭一次身處絕望,連續兩天水米未盡,本就無法支撐住他的身體,又經過了一場高燒,此時雖然燒退了些,但大病如抽絲,身體變得更加虛弱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跟一頭狩獵的專家比耐心,就是意志如鋼鐵般的人都無法承受。
沈兵強打精神,將眼睛睜到了最大,看着對面的那頭狼,他在狼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陰暗的環境下,狼眼中的綠光更加明亮,而這綠光中的自己卻顯得極度疲憊,沈兵甚至覺得狼的嘴角露出了絲許的微笑,白森森的利牙忽隱忽現,想必這頭狼也看出了自己的虛弱,動物天生有這種本能,這是人類根本無法比擬的。
難道我就這麼死在這裏,成為狼的晚餐嗎?
沈兵不甘心,無論如何,他覺得應該最後拼一下,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夢中的那道門。在他被高燒擊垮的時候,昏迷中正要隨駱佳穎而去的時候,猛然間看到了一道門,開了一條縫,白光從外射進來,門口處站着一條黑影,瞬間便消失了。
此時,沈兵想起了那道黑影,霍欣桐。
霍欣桐沒有失蹤,也沒有死,她一直在暗中保護着自己,讓自己遠離死亡,至少也是不甘於死亡。
在這個即將倒下的時候,沈兵終於明白了,一直以來,駱佳穎才是自己的陰影,因為她的無辜慘死,因為她的大仇未報,所以自己才義無返顧地去探尋真相,這本來無可厚非,但實際上,探尋真相也許只不過是個借口,自己更想做的事則是在探尋真相的時候去迎接死亡。
因為內心實在無法接受初戀的慘死的事實,於是便背負上了自責與悔恨,於是便無懼死亡。
霍欣桐在悄悄地改變着自己,一直以來,雖然由於辦案的關係與霍欣桐不得不在一起,但在沈兵的心中,與這個女人的關係總是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的樣子,總覺得這個女人很神秘,高不可攀,於是便產生了距離感,於是,便不能正視自己對霍欣桐存在的真實感覺。
駱佳穎代表着死亡,而霍欣桐才是生的必需。
我必須活下去,駱佳穎已死,沒有必要追尋她的腳步,活下去,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尋找到失蹤的霍欣桐。
在意志即將模糊的時候,沈兵想到了生。
想生便要殺!
比耐心,人也許永遠不如一頭狼,既然比不過,那麼等待便變得毫無意義。
本來倚着牆邊早已虛弱無力的沈兵也不知從哪裏來的氣力,突然間躍了起來,他更象一頭狼,向著那頭真的狼撲了過去。
對面的那個人已經瀕臨死亡,餓狼幾乎可以聞到死亡帶來的腐朽之味,這種味道是它熟悉而又享受的味道,在很多次等待之後,狼都聞到了這種味道,它都吃上了美味,餓狼想,這次也不會例外,即便對面是個人類,但它現在與那些絕望的兔鼠又有什麼區別呢?
餓狼實在是低估了面前這個將死的人,正在盤算着如何咬噬屍體的時候,那獵物卻突然撲了過來,狼想躲,它忘記了自己的虛弱,竟然沒有躲開人類做出的如野獸般的動作。
頓時,一人一狼滾在了一起。
在撲向餓狼之前,沈兵的心裏就進行了謀划,他知道,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自己也無法象名武術家一樣做出格鬥的招式時,想要殺死這頭狼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比狼更象一頭狼。
狠狠地咬住狼的喉嚨,永不放口。
沈兵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變綠了,身上的血液也沸騰了起來,於是,他猛地撲向了對面的獵手,雙手死死地扼住狼的下巴,使勁令其頭部抬起,張開嘴便向狼的喉嚨咬去。
沈兵的行動雖然突然,但狼的本能卻更勝一籌,見沈兵撲過來,它便也躍了起來,向旁邊一躥,動作不是那麼敏捷卻也閃過了要害部位,沈兵的雙手僅僅是按住了狼腰,那裏曾被狠狠地踹過,又撞在鐵欄杆上,顯然是受了傷,被沈兵這麼一按,頓時疼痛萬分,狼發出一聲慘叫后便張嘴向撲在自己身上的這個人類的肩頭咬去。
肩頭一陣劇痛,沈兵知道自己並沒有按住狼頭,於是只好利用自己的身體向狼的頭部滾過去。
狼與人便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撕打了起來,搏命,殘酷,絕望!
沈兵的頭腦已經完全混亂了,他根本無法判斷眼前瞬間變化的形式,只知道有一件事必須辦到,這是他襲擊餓狼之前便想到的,也是他必須堅持的搏命策略,那就是按住狼頭咬其喉嚨,但這頭餓狼雖然體格不如沈兵,又餓了多日,但天生的動物兇悍本能絕不會讓沈兵輕易得手的,雖然與沈兵翻滾在一起,被沈兵體重壓制着一時無法脫身,但利齒卻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向沈兵的身上刺去,好在到底是餓了多日,雖然每一下都能夠咬個正着,卻因為力量的原因,實在難以起到什麼效果,即便這樣,沈兵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碎片,狼牙造成的血洞也在不斷增加。
身體已經麻木了,疼痛帶不來任何停滯,地上,泥土和着鮮血,將狼和人的身體都緊緊地包裹住。
戰鬥雖然激烈,卻也只不過持續了半分鐘的時間,兩頭野獸都已無力再向對方發起攻勢,雖然糾纏在一起,卻只剩下喘氣的力量了。
纏鬥的結果就是繼續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