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狼打腰
沈兵很不願意醒來,這樣便可以與駱佳穎在一起了,即便那裏代表着死亡。
正當他向死亡又前進了一步的時候,一條光亮突然閃了進來,彷彿黑暗中開了一道門一般,光影中,沈兵看到了一條黑影,逆着光,可以看出是個女人,但轉瞬間便消失了。
沈兵猛地驚醒,那道射進來的光醍醐灌頂一般狠狠地抽了他一記耳光。
死亡雖然可以解脫,難道任由肖強逍遙法外嗎?在另一個世界中,還有何面目與駱佳穎廝守呢?
不行,我不能就此倒下,我必須醒過來,必須活下來,哪怕那希望極其渺茫。
意識到生命中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情,沈兵打了一個激靈,兩眼猛地睜開了。
睜開眼的瞬間,沈兵便看到了危險,一張血口,獠牙閃着寒光向自己的喉嚨處狠狠地咬了過來,完全是出於本能,沈兵伸手一格。
餓狼雖然無力,但牙齒依舊鋒利,立即穿透了沈兵的衣袖,嵌入他的手臂中,雖然傷未動骨,卻鑽心地痛,這疼痛立即將沈兵的意識完全喚了回來,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自己病中身體的沉重了,沈兵立即弓起身來,雙腳向狼的腰部狠狠踹去。
蛇打七寸狼打腰,狼是麻桿腰,腰部是最薄弱的地方,沈兵蜷身在地上,情急之下發力也狠,如兔子蹬鷹般的雙腿踹出,這餓狼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如死屍一般的獵物卻突然向自己襲來,也是餓了很久的緣故,這一下踹個正着,那狼猛地向擦着地面向後飛去,身體狠狠地撞在了後面的鐵欄杆上,一時間動彈不得。
沈兵想着一躍而起,但剛才那一腳卻似乎將他身上所有的力量都耗盡了,雙臂撐了幾下都無功而返,再看那隻狼,側躺着背靠鐵欄杆發出幾聲呻吟,然後就一直呼呼地喘着氣。
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狼和沈兵相距不過兩三尺遠,卻都側倒在地上,無力動彈。
狼餓了多日,本以為有了一頓美餐,結果沒有提防被沈兵狠狠地踹了一腳,正踹腰部,又擦着地面撞在後面的鐵欄杆上,這一下着實不輕。而沈兵從高燒中清醒過來,雖然被嚇得出了身透汗,燒退了一些,但畢竟也是大病未愈,又是一股子激勁,所以現在也是渾身無力。
一狼一人,就這樣躺着,對峙着。
怎麼會出現一隻狼,沈兵恨恨地想道,他很清楚,剛才自己那一腳雖然用盡了全力,便絕不可能要了這隻狼的命,也許只需要幾分鐘,這頭狼就會爬起來,接下來便會湊近自己,將它那鋒利的泛着白光的利齒嵌入自己的咽喉處。
狼是一種韌性十足,而且懂得時機把握的動物,也許它不會冒然再次進攻,但只要自己稍有疏忽,它絕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掃了一眼周圍,這地上乾淨的如鏡面一般,不可能找到任何東西做武器,看來只能赤手空拳對付這頭狼了。
想到這裏,沈兵的心立即寒了起來,從小到大,架的確也打過不少,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自己單獨去對付一頭狼,這種在古典小說中才能聽見的場景竟然讓自己遇到了,細想一下,那些英雄們哪一個不是身懷武藝,而自己就憑在警校里學的那兩手就想着對付一頭狼,豈不是天方夜譚?
雖然害怕,但心裏卻沒有絕望,因為沈兵發現,這頭狼竟然還沒有起身,難道真被自己剛才那一腳踢得了腰骨?
絕不可能,雖然狼腰形如麻桿,但就憑自己那腳力絕不可能給與它重創,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狼本身便有病。
沈兵的膽子不禁大了些,再仔細看眼前這頭狼,體形並不小,卻瘦得如皮包骨,他立即明白了眼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頭狼大概多日未曾進食,所以才瘦成了這個樣子,也是餓瘋了,它才敢於冒險潛入人類的房子中,雖然這房子對於人類來說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突然間,沈兵有些同情這頭狼了,他彷彿從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困獸!
這附近的山林中想必是沒有老虎的,這狼已是食物鏈的頂端了,卻因為飢餓的原因,不得不潛入到人類的生存環境中,為了活下去,它甘願冒險,如果在這個地方再尋不到食物,恐怕它也根本回不去了,而自己呢,被齊振遠騙進了這個牢房中,失去了自由,只能慢慢地去等待死亡。
也許我還不如這頭狼呢?
沈兵突然意識到,這頭狼即便餓得要命,但它是自由的,能夠鑽進這鐵欄杆,便同樣能夠鑽出去,但自己呢?不但沒有食物,沒有水,更沒有自由。
也許餓瘦了也能夠鑽出這鐵欄杆吧?但人的生命力遠沒有動物那麼頑強,還未等餓瘦呢便已經支持不下去了。
看來死在這裏的只能是我,而不是狼!
想到這裏,沈兵不禁又有些絕望,如果這是命運的安排,那麼,我情願做你的美餐,至少你能活下去,能夠有自由,回到自己的家園,那片山林中。
但也許吃過人之後,狼會變胖的,那時它便無法鑽出這鐵欄杆了。
沈兵為自己這奇怪的想法感到好笑。
正當沈兵覺得好笑之時,眼前的事情卻不再那麼好笑了。
餓狼喘息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平穩,頭部側起,一雙狼眼向沈兵看了過來,接着,它的前腿用力,竟然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
沈兵大吃一驚,雖然剛才腦子裏閃過捨身取義飼狼的念頭,但看到眼前這頭狼真的能動了,那個想法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立即也雙臂用力,這次竟然將自己上半身撐了起來,於是,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挪動着身體,將背部靠在牆上坐了起來。
出乎沈兵的意料,這頭狼並沒有撲上來的意思,它雖然站起了身子,卻只是在原地走動了兩步,身體轉向沈兵,然後又慢慢地坐了下來,蹲踞着,就象一隻看門的狗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一般,一雙狼眼此時也不再顯得那麼兇狠,甚至有些迷離地盯着沈兵。
一人一狼,就這樣坐着,繼續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