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長舌婦
五個受害女子的家屬只來了三個，第四個受害女子的名字叫林夕的女孩全家都已經離開了洛城，另一個沒有家屬。
而第五名受害人叫黃玉珠，樣貌宛如天仙，端莊大方，溫柔賢惠，周圍人都說她是洛城民間的一枝花。
她在洛城除了一個年邁的奶奶再無親人。可是她的奶奶在黃玉珠自殺后，也病倒了，不到三日也去世了。黃玉珠生前一直在綉庄做綉娘，平日裏追她的少爺倒是很多，其中就有洛城四少中的李廷。他們都會提着銀子，故意來綉庄來做刺繡，都是為了看她一眼。
不過黃玉珠倒是對他們沒有興趣，不願意拋頭露面，一直躲着他們。沒想到最終還是沒逃過洛城四少的魔爪。太過美麗的容顏如果沒有相匹配的身份，也不是一件幸事。
今天來到衙門的三個人分別是第一名受害女子王婉的父親，王子天。
第二名受害女子郭妍的母親周氏。
第三名受害女子趙倩的姨母王氏。
梁守城依照樊清揚的指示，並沒有在公堂之上審問這三個人，而是將證人帶到內堂進行審問。
樊清揚先讓王子天進到了內堂，由於天氣寒冷，其他人都在隔壁房間等候。
內堂除了王子天和樊清揚，還有梁守城和羅三成、張小虎三人。
只見王子天面黃肌瘦，全身骨瘦如柴，還躬着背，穿着的夾襖已經破了窟窿。樊清揚來洛城之前就聽尚書大人說過，洛城的富人富得流油，窮人連條褲子都沒得穿。就今日所見未必誇張，這些百姓的錢都去了哪裏了？
王子天見到梁守城幾人，趕緊跪下道：“草民王子天叩見幾位大人！”樊清揚趕快將其扶起，讓他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羅三成和張小虎相互瞅了一眼，笑了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他們都感覺樊清揚比較親民，從來沒有官架子。
梁守城坐在椅子上瞅着王子天側到樊清揚的耳邊小聲道：“樊大人，這些人能知道兇手嗎？”梁守城仍舊保持着懷疑的態度。
樊清揚回道：“梁大人盡可放心，一會你自然就會知道。”
樊清揚給梁守城吃了一顆定心丸以後，回頭問道：“你就是王婉的父親王子天？王婉有沒有什麼傾慕的男子？或者感情要好的異性？”
王子天咳嗽了兩聲，急忙回道：“回大人，是的，我家閨女一直在家跟我做工，很少出門。而且她比較內向，並不見外男，沒有交情要好的男子。”王子天說完以後，又連咳幾聲。
樊清揚又問道：“王婉平日有沒有要好的姐妹，一起玩得來的！”
王子天搖搖頭回道：“回大人，我女兒就是太內向了。朋友都沒有一個，所以死了也沒人理會。我這苦命的丫頭，是爹無能，不能保護好你。”樊清揚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下去吧！”
下一個進來的女子正是周氏，樊清揚見她吊梢眼，柳葉眉，身量苗條，走路一搖三擺，但是一股的刁鑽氣，令人感覺很不舒服，生生破壞這份美感。
周氏見樊清揚生得英俊，先叩見了幾位大人後，特意走到樊清揚身邊問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樊捕頭啊！好生俊氣啊！”周氏一雙眼睛眨呀眨，一直盯着樊清揚沒放，毫不矜持。
羅三成看不過眼，上前道：“你這是在接受審問，態度端正一點!”
周氏見羅三成兇巴巴的，而且長得短粗胖，撇了撇嘴，坐到了一邊。
樊清揚見周氏安靜了，便問道：“你可是郭妍的母親，周氏？你女兒可有傾慕的男子，或者有沒有什麼男子正在追求她?”
周氏哼笑了一聲，嘴又撇了幾下，瞅着樊清揚，回道：“正是民婦。沒有人喜歡這個掃把星，本來還指望她嫁個好人給家裏翻身呢！這下好了，失了貞潔，在洛城我們都抬不起頭來。都怪那小狐狸精，非要帶妍兒去什麼綉庄學刺繡，這下好了，被人盯上了吧！”
羅三成又站出來呵斥道：”在兩位大人面前嘴巴放乾淨點！什麼狐狸精，叫名字！"
樊清揚之前見過郭妍，雖不能稱其漂亮，但從身材來說，也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相比周氏來看，也更大方得體。
樊清揚聽到“綉庄”兩個字以後，立馬想到了黃玉珠。他急忙問道：“你說黃玉珠和郭妍是好朋友？之前你們怎麼沒說？”
周氏冷笑道：“誰願意讓自己的女孩跟個狐狸精做好朋友，你以為她是什麼好女人嗎？誰知道背後是不是個蕩婦？”周氏的嘴好像開拴了一樣，不停在詆毀黃玉珠，完全不顧在場幾位的臉色。
樊清揚之前做過調查，黃玉珠是個正經樸素的女孩，並沒有像周氏所說的那樣。
這時從內堂的里側傳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大清早就聽見烏鴉在叫，不分青紅皂白，在人家背後說三道四。”
周氏立馬站起來，喊道：“誰？誰？”
梁守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喊道：“坐下，你這刁婦，這裏有你撒野的份嗎？”梁守城自己也知道實情，聽到周氏如此胡說八道，而且目中無人，心裏的怒火也沒憋住。
周氏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連忙磕了幾個響頭大喊道：“民婦不敢，民婦不敢，這，這不光我一個人說啊！好多人都這麼說啊！”
周氏剛說完，羅三成指着周氏的鼻子怒道：“你們這些人就是嫉妒人家姑娘，看不得人家受人追捧，你們呢？一堆沒事做的婆娘，就知道在人家背後嚼舌頭，長舌婦！”羅三成話音剛落，周氏見眼前一雙銀絲綢緞繡花鑲珍珠軟鞋，猛地抬頭，這才發現眼前站着一個身穿淡黃素色長裙，外搭雪狐棉衣的美人。周氏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美貌女子，見眼前女子更是生平僅見的絕美，頓時心生妒忌，也忘記了人家衣着品相定非尋常人家出身，遂張口就罵道：“你這小狐狸精是誰？剛才就是你數落老娘?”
梁守城站起來大怒道：“大膽！敢對我女兒這般無禮，推出去，杖刑一百！”梁守城哪能聽到別人叫自己的女兒狐狸精。
羅三成二人立即沖了上去一把抓住周氏的胳膊，將其架了起來。周氏此時才知道害怕，滿臉驚恐，四肢掙扎，大喊道：“民婦不知啊！冤枉啊！大人！求大人饒命！饒命啊！”
周氏的聲音撕心裂肺，一時間整個內堂都充斥着周氏歇斯底里的叫聲。嚇得隔壁等候審訊的王氏猛地一哆嗦。
屋內幾人好一陣才靜下來，梁守城本就是嚇她一嚇，這會兒見周氏老實起來，示意樊清揚繼續審問。
樊清揚之前一直看着梁洛笙來的，感覺她今日裝扮格外好看。其實剛才梁洛笙和羅三成二人的一席話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此時接着審問，樊清揚自然沒了好語氣，道：”老實交待！”羅三成二人將周氏重重地丟在地上。梁守城紅着臉，指着周氏喊道：“再不老實交待，別說一百杖，二百杖也不多。”
周氏趕緊磕頭向梁洛笙賠不是，嘴上不停地道：“民婦有眼不識泰山，還求梁大小姐原諒。”梁洛笙懶得理會周氏，哼了一聲，扭頭轉向一邊。
周氏蜷縮在一起，不敢多說一句話，這時樊清揚道:“你最好把話說得清清楚楚，要是再敢背後誣陷他人，定不饒你！”
周氏連連點頭道：“民婦知道，民婦知道。”
梁守城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快說！”周氏嚇得一哆嗦，急忙道：“民婦一直聽人家說，那黃玉珠有個情郎，好像姓王，之前在京城的一家書畫院替人打雜。別的民婦真的不知道了，求大人饒命！”
直到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梁守城搖搖頭，揮了揮手，羅三成二人將其拖了下去。
周氏離開以後，樊清揚心想，這個姓王的男子很可能就是昨晚的黑衣男子。但是還要進一步的確認才可以。
下一個進來的是王氏。趙倩是她的外甥女，本不是洛城人，而是外鄉來洛城做工的。她一直在王氏身邊，平時也圖個照應。
王氏長得很普通，一身素衣，外面多穿了一個小花襖。這一件衣服還是黃玉珠送給她的。王氏是抹着眼淚進來的，樊清揚問道：“你可是趙倩的姨母？你和趙倩都是綉庄的綉娘吧？”
王氏點了點頭，一直用手裏的素色手帕擦拭着淚水。樊清揚之前了解到趙倩跟黃玉珠關係很好，兩人情同姐妹，黃玉珠的死對趙倩影響不少。
尚未等樊清揚發問，王氏哽咽道：“民婦王氏叩見幾位大人。我們倆確實是綉庄的綉娘。倩兒這孩子可憐，人又懂事，怎一直跟我，情同母女！”王氏說完又開始啼哭上了，流淚不止。
樊清揚提醒道：“這裏是公堂，還請你控制下情緒。我問你，你認識黃玉珠嗎？趙倩跟黃玉珠關係怎麼樣？”
王氏剛開始有些猶豫，怕多說什麼，聽樊清揚這麼一問，感覺他好像知道些什麼，也沒必要隱瞞了。
王氏抬頭看着樊清揚回道：”回大人，民婦認得黃玉珠，我們在一個綉庄做工，平時關係很好，我這件花襖樣式還是問玉珠要的。”王氏是個老實人，一緊張便全都說了出來。
樊清揚又問道：“黃玉珠是否還有個情郎，姓王？”
王氏點頭回道：“玉珠確實有個情郎叫王子瑜，不過自打玉珠投井自殺以後，我一直都沒見過他，他好像消失了一樣。”王氏的情緒開始緩和了不少。
樊清揚接着問道：“你見過王子瑜嗎？”
周氏回道：“見過，而且還說過幾次話。子瑜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家裏就有一個爺爺，這些年可不容易了。不過這孩子很有才華，畫畫得特別好，就是賣不上價。玉珠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具體的我就不了解了。”
周氏將知道的一五一十地交待完以後，樊清揚便放她走了。梁守城急忙起身道：“樊大人，現在就去找那個王子瑜吧！別讓他再殺人了!”樊清揚回道：“梁大人稍安勿躁，若昨日的黑衣男子就是王子瑜，他應該還在療傷，現在首要的是找到李廷。”
這時羅三成匆忙的從外面跑了進來，喊道：“梁大人，樊大哥!李元找上衙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