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宮曜對此並不作評價。
路南音鬆開他,後退一步,提着裙擺轉了個圈,問他:“還記得這條裙子嗎?我18歲那年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今天特地穿過來見你。”
事實上,這一個月來,她所有的名牌衣服首飾包包,能賣的全都賣了,唯獨這一件,她留了下來。
或許等的就是今天。
可送禮物的人並不領情。
“路南音,現在整個b市都知道我們的關係,連陌生人都不如,你如今在這座城市跟過街老鼠沒什麼兩樣,還有臉站在這裏跟我談什麼交易?你以為我們還有交情可言?”
宮曜看着她,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諷刺。
“路南音,你比我想像中還更不要臉!”
過去一個月以來,路南音遭受過無數最惡毒的攻擊和謾罵,曾經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對這些話免疫,可當這些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潮濕的酸意順着心臟一直蔓延到大腦,幾乎要把她擊潰。
宮曜似乎沒心思再搭理她,邊解領帶往浴室的方向走,“我出來的時候不希望再看見你。”
“宮曜!”路南音心一慌,大聲叫住他,“你現在難道連做人最後的良知都沒有了嗎?”
男人的腳步停在浴室門前。
“爸爸養了你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你,到頭來你恩將仇報,聯合外人吞併南音,你現在還想一手把他往死路上逼嗎?!”
路南音終於奔潰,她聲嘶力竭地朝他吼,似乎要把這段時間所受到的所有不公都發泄出來。
她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公主,這一個月來卻歷經人情冷暖。
父親病重入院,急需手術費,她變賣了所有的東西,找遍所有能夠借錢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借給她。
她在忍,一直在忍。
直到今天——
“我知道是你威脅他們,那些人才一個個都不敢借錢給我。宮曜,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自私,冷漠,不近人情,你吞併南音,我不怪你,商場上爾虞我詐,成王敗寇,沒什麼人情可講,可你有必要連人性最後的良知也喪失掉嗎?逼死爸爸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見到宮曜的那一刻,路南音心底所有的委屈,憤怒,都在頃刻間爆發出來。
眼前這個人,曾經是她最愛的人啊!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如今卻被他害得家破人亡,還要被他踐踏最後的尊嚴。
可她沒有選擇,因為她最後的退路都被他給斷掉了。
路南音曾經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女,此刻低聲下氣地來央求,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估計都會心動。
可宮曜卻並未見半分動容,等她說完,他才終於開口,可這一開口,又是血淋淋的一刀。
他說:“這是他罪有應得。”
話畢,他已經進了浴室。
路南音站在房間正中央,久久回不過神,表情茫然而無助,像個迷路的孩子。
可僅僅三秒鐘后,路南音的眼神又恢復了堅定。
她今天能來到這裏,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也想過會遭受到的屈辱。
但她不能放棄,父親還在重症監護室里等着她救命!
路南音咬牙,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一顆白色的小藥片,嚼碎了直接咽下去。
一股奇異的味道在口腔里瀰漫開來。
她趕緊倒了杯水,把那種怪味給壓了下去。
藥片完全溶解在口腔里的那一剎,路南音突然感覺到心慌意亂,手心也微微冒汗。
她,做了什麼?
腦子裏一片空白,路南音走到床邊坐下,努力讓自己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里的水聲隱去。
路南音的心跳不但沒有恢復平穩,反倒越跳越快,身體裏更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燒得她皮膚泛紅,神志不清。
這藥效也太猛了吧?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站起身,本能地想去浴室沖個冷水澡。
卻正好一頭撞上從裏面出來的宮曜。
她的臉猛地貼上男人赤.裸的胸膛,頓時猶如冰火相融,空氣中彷彿有水花炸開來。
這一撞,把她撞得頭昏眼花,腳一軟,本能地向後倒去。
宮曜愣了一下,然後迅速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向自己,由於慣性,兩人再次相貼。
“好熱……”路南音此時的意識已經模糊,只是下意識地蹭着臉前這道熱源。
宮曜被她蹭得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才發現她身上熱得有點過分。
“你幹什麼?”他好看的眉峰皺起來,一貫冷冰冰的臉上也不免帶了絲燥意,“路南音,你怎麼還在這裏?”
路南音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題,依舊像只貓兒一樣,趴在他胸前蹭個不停。
宮曜怒了,用力推開她,“你瘋了?”
路南音腳上根本沒力氣,被他一推,順勢摔倒在地毯上,手肘重重地磕在地上,粉嫩的小臉頓時難耐地皺成一團:“好痛……”
宮曜條件反射般地伸出手想去扶她,卻又停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又收了回去。
“路南音,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樣?”他冷聲質問。
剛剛那一摔,讓路南音多少恢復了些神智,她掙扎着站起來,揉了揉泛紅的手肘。
可這一起身,體內的邪火卻竄得更厲害了。
宮曜見她眼神閃爍不定,心裏怒氣更甚,一把鉗住她的肩膀逼問道:“路南音,說話!”
路南音:“……”
她抬起頭,直直地看進他的眼睛裏,字字清晰:“你弄疼我了。”
宮曜被她的眼神刺得晃了神,手上的力道放鬆些許,但很快又回過神來,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
“你……”
還沒等他開口,面前的路南音突然踮起腳,猝不及防地吻住了他。
嘴唇相貼的那一刻,整個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路南音感覺面前的男人明顯有一瞬間的僵硬,心底劃過一絲得逞。
只是還沒等她回過味來,就被宮曜反手一把按在牆上,緊接着就是摧枯拉朽般的回擊。
比剛才要激烈十倍的吻。
她的牙關被打開,舌頭被吮吸得發麻,他還拚命咬着她的嘴唇不肯鬆開。
這種感覺,路南音從未經歷過,像是要被拆骨扒皮,吃抹乾凈,要被毀滅,拉入深淵。
她既想沉淪,卻又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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