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假仕女圖(二)
“這你們就是外行了吧。”張小強說道。
“趕緊的，憋着什麼屁？”林正風也受不了張小強的腔調了。
“這古玩里，字畫可是極為講究，但凡涉及人物，山水，那可都是歸為國畫，這國畫又分為山水畫、人物畫、水墨畫等等。人物畫那是講究氣韻生動，形神兼備，得傳神；水墨畫講究墨既是色，講究層次變化。”張小強搖頭晃腦又開始了先生教書。
“說重點的！”艾琳不耐煩道。
“咳！剛才你們是沒細看這幅畫，這仕女圖雖是人物畫，可背景山水的畫風卻是濕筆畫風，這水暈墨章之效那可是騙不得人的。這說明什麼？”張小強賣着關子。
“說明什麼？”唐岐山倒是配合了一把。
“說明這畫他就不是一個人畫的。”張小強咋咋呼呼說道。
“那又如何？”唐岐山接着問。
“東晉顧愷之的《洛神賦圖》聽過沒？”張小強來了精神。
“這個倒是聽過，跟這畫有關係嗎？”唐岐山問道。
“我告訴你，我可是真真瞧見過真品的《洛神賦圖》，那就在我師傅書房裏掛的好好的，跟我手裏這幅仕女圖的背景畫風那是如出一撤，這下你懂了吧？”張小強說道。
“不會吧！你是說，這是顧愷之的真跡？沒聽過他畫過仕女圖啊？”唐岐山不信。
“沒聽過不代表沒畫過，你在合同上籤個字有沒有法律效力？有人能百分百模仿嗎？”張小強說道。
“這還真是，那你的意思，這幅仕女圖是真品，而並非如那掌柜說的是贗品？”唐岐山驚訝了。
其餘幾人也是立起了耳根子。
“廢話！而且讓你吃驚的還在後面呢，這圖中仕女絕非新仿，也不是舊仿，確實是真跡，但這背景山水也絕不是作假描上去的，一幅畫怎麼會出現兩個人的畫風，而且年代相隔這麼大呢？”張小強又拋出一個炸彈。
“等等，我有點亂！”唐岐山揉了揉眉頭。
“亂個屁，我都說了這他么是兩個人畫的。”張小強恨鐵不成鋼。
“那這水墨畫是出自哪個時代？”唐岐山問道。
“這水墨畫法始於唐，盛於宋元，但這背景山水卻是出自顧愷之手筆，在唐之前，如此稀有，是國寶啊！”張小強肯定的說道。
“這，這，你的意思是，這畫本來就是一幅山水圖，是後來有人在上面添加了人物？”唐岐山傻了。
“不錯，還算你腦子夠用。”張小強誇了唐岐山一句。
“那這畫我看着有問題啊。”張天成開口說道。
“什麼問題？”張小強問。
“剛才掛在那裏的時候，這畫薄如蟬翼，燈光都能透射，這不能夠吧？”張天成說道。
“你知道什麼？這幅畫的真跡可不止這一幅。”張小強說道。
“什麼？不止一幅？”幾人皆是驚訝。
“古人名家的畫紙那可都是官用上等品，若將成品放置在潮濕的環境，這紙張經歲月侵蝕，筆墨會徹底浸透畫紙，如果是我，我就會找頂級的工匠，把一幅畫用美工刀刮成幾幅，每幅都不是贗品。傻了吧！”張小強說道。
“……”幾人這回是徹底吃驚了，連艾琳都不懟張小強了。
幾人下車，到了最近的酒店下榻休息一晚。
張小強便迫不及待的在房間裏展開了才到手的仕女圖，痴迷陶醉，愛不釋手。這圖中婀娜女子逼真傳神，身段、動態渲染於畫外，猶若真人，媚態銷魂，將他的魂都勾了進去。
“要是真有其人，那該是多誘人的妖精啊。”張小強嘆氣道。
夜深人靜。
幾人各自回房休息，只有張小強躺在床上，雙手枕着腦袋，盯着掛在牆上的仕女圖漸漸模糊了視線……
樹葉嘩嘩，小草沙沙，暖風拂過之處，桃紅李綠。眼前是一汪湖水，如同一缸濃濃的綠酒。遠處有一張瀑布，一陣微風吹過，碎成粒粒玉珠。瀑布旁邊有石亭，石亭之中有翠衣宮裝女子，輕依石欄，煙眉輕佻，眼似秋波，幽幽的望着一潭湖水，那一股濃郁的憂傷，讓人心中一緊。女子朱唇微張，輕嘆出聲。
“暖風化蝶成雙飛，雲雨巫山夢幾回。”
“才子佳人盈盈笑，夜似仙境伴春歸。”
“公子，你可算來了，還不過去？小姐等你許多時日，可愁煞死了。”張小強肩膀被人一拍，轉頭望向身旁，一個清秀甜美，一身碧綠羅衣的青澀小宮娥。
“我？誰在等我？”張小強一愣。
“還能有誰？自公子上次登門，給小姐描了畫像，小姐便整日裏對着畫像思念。今日老爺不在府中，公子與小姐相會去吧。”小宮娥抬手輕指石亭之中的仙子催促道。
也不見張小強動作，轉瞬便到了石亭之中。
“公子如今騰達，高官任選，駿馬任騎，怕是早已忘了師師，如今還來作甚？”女子輕聲幽怨。
女子抬起頭，眉目如畫，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國色天香，張小強竟然看痴了。
“那個，咳！師師姑娘，我們認識嗎？”張小強回神說道。
“好一個薄情負心郎，枉我日思夜想，到頭來，竟是一句不曾相識。”女子一聽，淚水氤氳，盈盈的就要淌下，楚楚可憐，讓人心都碎了。
“姑娘，你別哭啊，我，我能為你做什麼？你只管說，沒有我張小強做不到的。”張小強一見女子傷心，立馬慌了神。
“如若公子不嫌棄，什麼清白名節，錦衣玉食，師師全然不顧了。願長隨公子身側，暖床疊被，端茶伺水，共賞春秋。”女子俏臉嫣然，含羞欲拒。
“啊？這，這太草率了吧？”張小強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畫面呼轉，夜色降臨，燭火搖曳。
師師坐在床前，低頭紅臉等着張小強上前。
“公子還杵着作甚？夜色深了……”師師聲如蚊吶。
張小強看着眼前嬌媚的人兒，直吞口水，心想，這麼多年的操守，今夜估計就得隨她去了。
張小強如餓狼撲食一般沖了上去……
床簾輕放，只剩桌上搖曳的燭火……
“張小強！你醒醒！張小強！”張天成使勁搖晃着張小強。
“誰啊？”張小強睜開迷糊的眼睛。
“你還睡？起床了，時間不早了。”張天成催促道。
“我說你可真會卡時間點，你再等我五分鐘！”張小強不耐煩的說道。
“五分鐘？什麼意思？”張天成摸不着腦袋，看着抱着枕頭流口水的張小強一臉無語。
幾人都已洗漱好在樓下餐廳用早餐，只有張小強一臉迷糊，打着呵欠，無精打採的坐着，似乎隨時都能睡着。
“小強，昨晚沒休息好？”唐岐山問道。
“好着呢，就沒這麼好過。”張小強擺擺手。
“你氣色有點不對啊。”林正風看着張小強說道。
“這死胖子，昨晚肯定偷雞摸狗了唄。”艾琳不屑。
“小強，你昨晚不會一宿沒睡吧？那仕女圖再如何寶貝，也不用整夜的看吧？”張天成也是無奈搖頭。
“你知道個屁，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說了你也不懂…”張小強懶得理會，趴在桌上竟然又睡著了，無論怎麼叫都不醒。
“……”幾人徹底無語，這什麼情況？
“他的情況不正常，臉色白髮，眼圈發黑，人氣很弱。”林正風沉聲說道。
“不會真出什麼事吧？”唐岐山也看出張小強不對勁。
“今天別走了，我估計他昨晚撞見了不幹凈的東西，不解決這東西，怕是要纏着他的，甚至要了他的命。”林正風說道。
“岐山兄弟，晚上你也來，以免意外。”林正風轉頭對唐岐山說道。
“也好。”唐岐山點頭。
午夜子時，唐岐山和林正風看着床上熟睡的張小強臉色凝重。前半夜風平浪靜，剛過十二點，只見床邊裝着仕女圖的畫合里開始瀰漫出陣陣霧氣。
這霧氣不是陰氣鬼氣，聞上去有淡淡的香味，讓人精神恍惚，感覺非常舒適安逸。等霧氣瀰漫整個房間的時候，唐岐山已是迷迷糊糊的狀態。
“岐山兄弟！別著了道，跟我年清心咒！”林正風看到正主出現，搖醒了唐岐山。
唐岐山清醒過來，甩了甩腦袋，也是驚異。
“原來是這仕女圖有問題。”唐岐山看出了問題所在。
“並無陰魂厲鬼，沒有鬼氣。倒是妖氣重重，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林正風皺眉道。
“快看小強。”唐岐山提醒道。
只見畫中升起一縷白煙，在張小強頭頂盤旋。白煙分出一縷，猶如章魚觸手一般鑽進了張小強的口中。而張小強此刻卻是面露微笑，神色迷醉，彷彿看見了人間仙境一般的表情。
“看來是這白煙作怪了，他在吸食張小強的人氣和神魂。”林正風正色說道。
“那怎麼救他？”唐岐山問道。
“現在不能打斷它，也不能叫醒張小強，這白煙與他的神魂交纏，若是突然驚醒，小強反而容易丟魂。魂魄離體，又與白煙糾纏，會被吸進畫中，到時可真就麻煩了。”林正風沉聲說道。
“那有什麼辦法沒有？”唐岐山說道。
“有一個辦法！”林正風看着唐岐山。
“你說，是不是需要我做什麼？”唐岐山見林正風看着自己。
“入夢！”林正風點頭道。
“入夢？怎麼入夢？”唐岐山問。
“我送你入他的夢，在夢裏叫醒他，等白煙退出小強夢境的一刻，我再施法鎮壓，才能不傷了張小強。”林正風說道。
“好，你說，我做！”唐岐山也不廢話。
“但你一定要保持神魂清明，否則小強出了夢境，你若是被迷惑，出不來，我一樣拿她沒辦法。而且你壞了她的好事，也會有危險。”林正風說道。
“放心吧！”唐岐山點頭說道。
說罷，林正風在唐岐山身前點燃了一支蠟燭，掌心畫符，印在了唐岐山額頭上。
“睜眼是凡塵，閉眼入神機。燈明照神魂，燈滅歸幽境。敕！”林正風兩指硃砂一彈，正中唐岐山眉心。唐岐山身前的蠟燭瞬間熄滅，他便感覺眼皮子沉重，一陣意識模糊，眼前一暗，便不知身在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