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首戰失敗】

黃蓉將自己所想的都說出來了，郭靖幾人無不拍手叫好，朱子柳當下笑道：“在下身負重任，若是勝不了這蒙古王子，那可要給天下英雄唾罵一世了。”

黃蓉知道他那是謙虛之語，當下道：“不用過謙，就請出馬罷。”

朱子柳令命，走到廳中，向霍都拱了拱手，說道：“這第一場，由敝人來向閣下討教，敝人姓朱名子柳，生平愛好吟詩作對，誦經讀易，武功上就粗疏得很，要請閣下多多指教。”說著深深一揖，從袖子取出一枝筆來，在空中畫了幾個虛圈兒，全然是個迂儒模樣。

霍都見朱子柳如此說，心想：“越是這般人，越有高深武功，實是輕忽不得。”當下雙手抱拳為禮，說道：“小王向前輩討教，請亮兵刃罷。”

朱子柳卻接口笑道：“蒙古乃蠻夷之邦，未受聖人教化，閣下既然請教，敝人自當指點指點。”聽得朱子柳的話，霍都心下惱怒：“你出言辱我蒙古，須饒你不得。”摺扇一張，道：“這就是我的兵刃，你使刀還是使劍？”

朱子柳卻提筆在空中寫了一個“筆”字，笑道：“敝人一生與筆桿兒為伍，會使甚麼兵刃？”霍都凝神看他那枝筆，但見竹管羊毫，筆鋒上沾着半寸墨，實無異處，與武林中用以點穴的純綱筆大不相同。

當下霍都對朱子柳道：“你既不用兵刃，咱們拳腳上分勝敗也好。”朱子柳道：“非也，我中華乃禮義之邦，不同蒙古蠻夷。加子論文，以筆會友，敵人有筆無刀，何須兵刃？”霍都見朱子柳不停的在那羅嗦，心中不耐煩，道聲：“既然如此，看招！”摺扇張開，向他一點。

隨即二人便“乒乒乓乓”的打在了一起，起初霍都不知朱子柳武功路數，是以出招都是守多攻少，要待自己看清楚朱子柳武學之後，再定對策，不過朱子柳師出南帝一燈大師門下，武功更經過自己加以書畫變化，又豈是如此容易被霍都看明白的？

那霍都是在西藏學的武藝，雖然金輪法王胸中淵博，浩若湖海，於中原名家的武功無一不知，而霍都學武時即已決意赴中原樹立威名，因此金輪法王曾將中土著名武學大派的得意招數一一與他拆解。

但今日一會朱子柳，他用的兵器既已古怪，而出招更是匪夷所思，從所未聞，只見他筆鋒在空中橫書斜釣，似乎寫字一般，然筆鋒所指，卻處處是人身大穴，是以心中頗是驚異，所以出招更顯困難。

大理殷氏本系涼州武威郡人，在大理得國稱帝，中華教化文物廣播南疆。朱子柳是天南第一書法名家，雖然學武，卻未棄文，後來武學越練越精，竟自觸類旁通，將一陽指與書法融為一爐。

這路功夫是他所獨創，旁人武功再強，若是腹中沒有文學根柢，實難抵擋他這一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俱達高妙境界的功夫，差幸霍都自幼曾跟漢儒讀過經書、學過詩詞，尚能招架抵擋。

但見對方毛筆搖幌，書法之中有點穴，點穴之中有書法，當真是銀釣鐵划，勁峭凌厲，而雄偉中又蘊有一股秀逸的書卷氣。

此時一旁觀戰的郭靖不懂文學，卻也看得暗暗稱奇，黃蓉卻受乃父家傳，文武雙全，見了朱子柳這一路奇妙武功，不禁大為讚賞，。

這時全場另外一個獃子，郭芙走到了自己母親的身邊，問道：“娘，他拿筆劃來劃去，那是甚麼玩意？”此時黃蓉全神觀斗，只是隨口答道：“房玄齡碑。”郭芙愕然不解，只好又問：“甚麼房玄齡碑？”黃蓉看得舒暢，不再回答。

楊凡看了，心中好笑，這“房玄齡碑”是唐朝大臣褚遂良所書的碑文，乃是楷書精品，前人評褚書如“天女散花”，書法剛健婀娜，顧盼生姿，筆筆凌空，極盡仰揚控縱之妙。

而朱子柳這一路“一陽書指”以筆代指，也是招招法度嚴謹，宛如楷書般的一筆不苟，霍都雖不明一陽指的精奧，總算曾臨寫過“房玄齡碑”，預計得到他那一橫之後會跟着寫那一直，倒也守得井井有條，絲毫不見敗象。

隨後朱子柳一氣呵成，寫完這房玄齡碑后，筆勢陡然一轉，又開始寫起唐代張旭的“自言帖”，突然除下頭頂帽子，往地下一擲，長袖飛舞，狂奔疾走，出招全然不依章法，但見他如瘋如癲、如酒醉、如中邪，筆意淋漓，指走龍蛇。

只見朱子柳寫到“擔夫爭道”的那個“道”字，最得一筆釣將上來，直劃上了霍都衣衫，群豪轟笑聲中，霍都跟蹌後退。

此時金輪法王雙眼時開時合，似於眼前戰局渾不在意，實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眼見霍都已處下風，突然說道：“阿古斯金得兒，咪嘛哈斯登，七兒七兒呼！”眾人不知他這幾句藏語說些甚麼，霍都卻知師父提醒自己，不可一味堅守，須使“狂風迅雷功”與對方搶功，當下發聲長嘯，右扇左袖，鼓起一陣疾風，急向朱子柳攻去。

勁風力道凌厲，旁觀眾人不由自主的漸漸退後，只聽他口中不住有似霹靂般吆喝助威，料想這“狂風迅雷功”除了兵刃拳腳之外，叱詫雷鳴，也是克敵制勝的一門厲害手段。朱子柳奮袂低昂，高視闊步，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楊凡此時心中無味，反正這場對決他不看，也知道結果，最後想必定是以霍都施毒取勝，而接下來的戰局，他也一清二楚，不看也罷，當下無聊，突然回想起自己前世的愛好，當下環視起全場所有的人來，看看當中是否有長相還算過得去的美女。

欣賞美女，是件不錯的樂趣，非常的養眼，但是如果全場大部分都是些武大三粗的漢子，偶爾夾雜幾個也是面目可憎的女人，那相信是誰都會有些倒胃口，更別說養眼了。

現在楊凡心中就有些難受，胃裏都有了些許想吐的衝動，當下連忙收斂心神，不再去妄圖看什麼美女，同時心中忍不住感嘆道，看來這些練武的女子當中，像黃蓉和小龍女等人這種武功好、又長得漂亮的，還真沒幾個。

正在這時，那邊霍都之前被朱子柳點中穴道，後來被他解開，心中殺機陡生，右手拇指一按扇柄機括，四枚毒釘從扇骨中飛出，盡數釘在朱子柳身上，痛得朱子柳忍不住大聲呼叫出來。

這一下變故突起，群雄來不及反應，當下驚怒交集，紛紛戟指霍都，痛斥他卑鄙無恥，霍都卻不以為然，仍舊笑道：“小王反敗為勝，又有甚麼恥不恥的？咱們比武之先，又沒言明不得使用暗器。這位朱兄若是用暗器先行打中小王，那我也是認命罷啦。”眾人雖覺他強詞奪理，一時倒也沒法駁斥，但仍是斥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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