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田忌賽馬】

之前黃蓉輕巧的奪過了霍都手中的打狗棒，不過霍都卻顧及自己在金輪法王眼中的顏面，是以大聲道：“黃幫主，我已將棒兒還了給你，這就請來過過招，你總不會不敢罷？”

霍都此言一出，果然有人以為適才並非黃蓉奪棒，乃是他將竹棒交還，以求比試，只有武功極高之人，才看出是黃蓉強奪過來。而楊凡更是在心中暗道了句，卑鄙。

而身為郭家大小姐的郭芙聽了他這話大是氣惱，她一生之中從未見人膽敢對母親如此無禮，刷的一聲，抽出了佩劍，一旁的武修文連忙說道：“芙妹，我去給你出氣。”武敦儒也是這個心思，二人不約而同的躍到廳心。

這武氏兄弟都是草包級人物，二人看不出霍都之武功強過自己許多，仍舊不知死活的挑戰，一個道：“我師母是尊貴之體。”另一個接上道：“焉能跟你這蠻子動手？”那一個又道：“你先領教領教小爺的功夫再說。”

那霍都見二人年紀輕輕，但身法端穩，確是曾得名師指點，心想：“我們今日來此，原是要耀武揚威，折一折漢人武師的銳氣，多打幾場甚好，只是彼眾我寡，若是惹成群毆，可就難弄得很。”

心念至此，於是說道：“天下英雄請了，這兩個乳臭小兒要和我比武，若是小王出手，只怕給人說一聲以大欺小，倘若不比，倒又似怕了兩個孩子。這樣罷，咱們言明比武三場，那一方勝得兩場，就取盟主之位。小王與魯幫主適才的比試不必計算，大家從頭比起。各位請看妥是不妥？”霍都這幾句話佔盡身分，顯得極為大方，是以臉上流露出一股自以為是的自豪。

聽了霍都的話，郭靖、黃蓉當下與眾貴賓低聲商量，覺得對方此議實是難以拒卻，今日與會之人，除了黃蓉不能出陣之外，算來以郭靖、郝大通，和一燈大師的四弟子書生朱子柳三人武功最強。

朱子柳是大理國人，並非宋人，但大理和大宋唇齒相依，近年來也頗受蒙古的脅迫，算得是同仇敵愾，何況他與靖蓉夫婦交好，自是義不容辭。當下商定由朱子柳第一陣斗霍都，郝大通第二陣斗達爾巴，郭靖壓陣，挑鬥金輪法王。

這陣勢是否能勝，殊無把握，要是金輪法王武功當真極高，連郭靖也抵敵不住，說不定三陣連輸，那當真是一敗塗地了。

此時眾人議論，卻完全未把一旁的楊凡和楊過放在眼裏，楊過是不以為然，他向來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在他的眼裏，就只有自己敬重的人，如楊凡，小龍女、郭靖之流。另外，就是不屑的人，如草包人物武氏兄弟和刁蠻任性的郭芙等。

而楊凡呢，更是不在乎，反正他知道，該輪到自己出場之時，到時候群豪看自己的眼神自然會不同，而且對於那些不屑自己的人，他給於的態度，只有更為的不屑。

此時眾人議論未決，黃蓉忽道：“我倒有個必勝的法兒。”聽到這話，郭靖心中大喜，正要相詢，忽聽金刃劈風，霍霍生響，眾人轉過頭來，只見武氏兄弟各使長劍，已和霍都一柄扇子斗在一起。

郭靖、黃蓉夫婦，以及一燈大師門下的朱子柳均關心徒兒安危，凝目觀斗，而楊凡和楊過一心想看這兩個草包出醜，是以也將目光投轉過去，要看這兩兄弟待會如何戰敗。

原來武氏兄弟聽霍都王子出言不遜，直斥自己是乳臭小兒，這話給心上人聽在耳中，這面子如何下得去？何況適才見師母奪他竹棒，手到拿來，心想他雖打敗魯有腳，看來是魯有腳功夫實在太過不濟，倒非此人了得；又想兄弟倆已得師父的武功真傳，一人即或斗他不過，二人合力，決無敗理。

當下也不管他要比三場比四場，當真是初生犢兒不怕虎，兄弟倆使個眼色，雙劍齊出，要斗敗這氣勢囂張的蒙古王子霍都，要在自己師傅師母以及群豪面前露露臉。

可是郭靖武功雖高，卻不大會調教徒兒，自己領會了上乘武學精義，傳授時卻總是辭不達意，說不明白，武氏兄弟自身又資質平平，在短短數年中又學到了多少？只數招之間，二人的長劍便給霍都逼住了，半點施展不開。

霍都有意欲在群雄之前逞能立威，眼見武修文長劍刺到，他左手食指往上一托，搭住了平面劍刃，扇子斜的揮去，攔腰擊在劍刃之上，錚的一聲，長劍斷為兩截。

武氏兄弟大驚，武修文急忙躍開，武敦儒怕傷了兄弟，挺劍直刺霍都背心，要教他不能追擊，霍都早已料到此招，頭也不回，摺扇迴轉，兩下里一湊合，正好搭在劍背，手指轉了兩轉。

他只是手指轉動，武敦儒手中長劍若要順着扇子而轉，肩骨非脫骱不可，只得鬆手離劍，向後躍開，但見長劍直飛上去，劍光在半空中映着燭光閃了幾閃，這才跌下。

武忘兄弟兵器雙雙被奪，心中又驚又怒，雖然赤手空拳，並不懼怕，武敦儒左掌橫空，擺着降龍十八掌的招式；武修文卻是右手下垂，食指微屈，只要敵人攻來，就使一陽指對付。

霍都見二人姿式凝重，倒也不敢輕視，心道：“贏到此處，已然夠了，莫要見好不收，自討沒趣。”降龍十八掌和一陽指都是武學中一等一的功夫，武氏兄弟功力雖淺，擺出來的架子卻是分毫不錯，常人看了也不覺甚麼，在霍都這等行家眼中卻知並非易與，當下哈哈一笑，拱手道：“兩位請回罷，咱們只分勝敗，不拚生死。”語意中已客氣了許多。

武氏兄弟臉上含羞，料想空手與他相鬥，多半只有敗得更慘，當下二人垂頭喪氣的退在一旁，卻不到郭芙身邊。郭芙急步過去，大聲道：“武家哥哥，咱們三人齊上，再跟他斗過。”眾人群相注目，楊凡卻在心中一笑，笑這三人還真都是不自量力。

郭芙右手持劍，左手一揮，叫道：“我們師兄妹三個一齊來。”郭靖喝道：“芙兒，別胡鬧！”郭芙最怕父親，只得退了幾步，氣鼓鼓的望住霍都，霍都見她嬌艷美貌，笑吟吟的點了點頭。郭芙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理，武氏兄弟本來深恐郭芙恥笑，此時見她全心袒護，足見有情，心中甚感安慰。

霍都見郭芙不理會自己的示意，心中自覺無味，當下打開摺扇，扇了幾下，又說道：“這一場比試，自然也是不算的了，郭大俠，敝方三人是家師、師兄與區區在下。我的功夫最差，就打這頭陣，貴方那一位下場指教？誰勝誰敗，那可不是玩耍了。”

郭靖此時聽得妻子說有必勝之道，知道她智計百端，雖不知她使何妙策，卻也已有恃無恐，大聲說道：“好，咱們就是三場見高下。”

霍都知道對方武功最強的是郭靖，自己師父天下無敵，定能勝他，黃蓉雖施過奪棒怪招，然而瞧他的嬌怯怯模樣，當真動手，未必厲害，餘人更不足道，於是目光向眾人一掃，說道：“各位如有異議，便請早言，勝負既決，就須唯盟主之命是從了。”

群雄要待答應，但見他連敗魯有腳與武氏兄弟，都是舉重若輕，行有餘力，不知尚有多少本事沒施展出來，大家倒也不敢接口，都轉頭望着靖蓉夫婦。

黃蓉道：“足下比第一場，令師兄比第二場，尊師比第三場，那是確定不移的了，是也不是？”霍都不知黃蓉如此一問，是何用意，當下答道：“正是如此。”

黃蓉見霍都如此說，當下笑吟吟的向身旁眾人低聲道：“咱們勝定啦。”郭靖心中不解，問道：“怎麼？”黃蓉知道自己這個丈夫，向來腦子不太靈光，當下低聲道：“今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她只說了這兩句，目視朱子柳。

朱子柳時常愛與黃蓉鬥嘴，此時如何不知黃蓉的用意，當下笑着接下去，低聲道：“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再勝，卒得王千金。”郭靖瞠目而視，不懂他們說些甚麼。

黃蓉當下和郭靖詳細的解說起自己的用意，一直說明白孫臏當年出計讓田忌賽馬的故事，郭靖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妻子話中的含義，當下也微笑了起來，一旁的霍都見他們都面露微笑，不知眾人在搞什麼鬼，卻又不便發問，只好在一旁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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