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找替身
到了鎮上才六點多鐘,小鎮的風煙也還算勤勉,加上是個古鎮,各種商鋪子早早的開了門,離我們最近一家打着青旗子的早餐店門口,白菜素包的香氣直鑽鼻子。
那包子鋪開在鎮醫院門口,此時已經有幾個穿條紋病號服的人坐在裏邊,一手拿個包子,一手端碗稀飯,正來來回回呼個不停。
正在炸麵筋的老闆是個瘸子,但卻一臉很會做生意的樣子,一見我和師父站在他的攤兒面前,頓滿臉笑眯眯的:“吃點啥子嘛兩位?”
師父問我吃什麼,我看那個豆漿還算新鮮,指着說:“給我來兩杯那個。”
“沒問題,”
瘸子老闆放下手上挑麵筋的筷子,給我和師父一人裝了一杯遞到跟前兒:“拿好拿好,我這豆漿可是當天現磨的,早上吃最有營養,兩位看還吃點什麼嘛?光喝點兒豆漿可頂不了餓喲!”
老錢一手端着豆漿,一手指着冒白氣的蒸籠,正想說你給我們來幾個素白菜包子時,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個人,火急火燎的把老錢手上的豆漿撞了一身。
定睛一看,是個小孩兒。
穿的破破爛爛的,十幾天沒洗澡的樣子,跟電視上的小叫花子似的。撞了老錢后一句對不起也沒打算說,風風火火又要轉身朝前沖。
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也不管他身上滑膩膩的污垢粘的我滿手都是,兇巴巴的問:“你這小叫花子!瞎跑什麼?”
他指着前邊兒的醫院:“有....有鬼。”
“怎麼回事?”
老錢一見他被嚇的面青唇白的,加上這小叫花子的年紀看起來比我還小兩歲,也不生他氣了,還頓時心生憐愛:“小朋友,說給爺爺聽聽。”
興許老錢慈眉善目的讓他放鬆不少,他就指着醫院門口說起了前因後果。
他說自己天不亮跑到醫院去上廁所,正好遇到一個老頭兒發了心臟病被推到急救室急救,那老頭手上戴着一個古法銀鐲子叫小叫花子印象深刻,當時還腹誹這老頭兒死了都舍不下錢財。
誰知小叫花子剛從廁所的格子出來,就不知從哪裏衝出來個人將他一把抵在牆上,手上還拿着一把匕首要殺小叫花子。
這小叫花子一看那人拿着匕首的手上帶着個古法銀鐲子,認出他就是剛才被推到急救室的老頭。
小叫花子心中還不解這人不是心臟病發了急救去了嗎?怎麼又突然出現在這兒?
但現在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畢竟那匕首隻離自己一厘米遠的,再近一點就要直入命宮了。他趕忙拚死抵抗,好不容易將老頭兒踹開,但老頭兒臉色發青跟個惡鬼似的直撲小叫花子,似乎鐵了心要把他搞死。小叫花子子嚇的尿了褲子,那老頭兒一見了童子尿卻消失不見了。
這小叫花子才逃命一般從醫院廁所飛奔出來,經過急診室時正好聽到醫生對家屬說病人搶救無效去世了,那個發心臟病的老頭兒死了。
小叫花子這才明白剛才在廁所里那老頭兒是想找替身,驚魂未定從醫院出來,經過剛才他只想有多快跑多快,卻不想一不小心撞上老錢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也情有可原。”
老錢一聽伸手摸了摸小叫花子的小光頭:“你孤身一人在外,身上的陽神又弱,很容易被孤魂野鬼盯上,成為他們找替身的對象。爺爺給你個符,你帶在身上,以後再也不會遇上這種事兒了。記住,符不要拆開也不要沾水。”
師父一邊說,一邊將一個黃色小三角遞到小叫花子面前。
小叫花子怯生生的接過,說了謝謝轉身走了。
他一走,老錢的五個手指就在眼前揮了揮:“嘿嘿嘿!你盯着那小叫花子看什麼吶?捨不得怎麼的?”
我一把打開老錢的手:“師父,我覺得這小叫花子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法?”
老錢不以為然:“難不成你從他面相看出點什麼?為師剛才看了一下沒什麼異常嘛!”
“是沒什麼異常,”
我若有所思:“這小叫花子面相上父母宮塌陷,死氣如同花影一樣重重疊疊上瑤台,幾度呼童掃不開,剛被太陽收拾去,又叫明月送將來。說明他父母老早就死了,他現在的不幸一波接一波,連生活下去都困難。”
老錢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問題就在這兒。
我說:“師父,你想想一個從小死了父母,從能走路起就在外面流浪的小叫花子,向來天為被子地為席的,怎麼會專門去醫院上廁所呢?”
那叫花子向來走哪兒睡哪兒,睡哪兒吃哪兒,一泡尿憋急了來個就地解決,最多找個草叢墩子掩護一下,怎麼會專門跑到廁所去那麼有素質啊?
見師父不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趕忙說:“或許是我想多了。”
老錢卻伸出左手掐掐算算,叫了聲坤寧。
我以為他要跟我討論一下小叫花子時,他卻一下轉了話題,看着我說:“你身上臟成這樣兒,找個地方洗洗吧。”
我身上臟?
我一聽,不明就裏。
低頭一看,只見我這身出了贏青魚家才換的乾淨小道袍,不知什麼已經沾滿了灰塵,還有些滑膩膩的東西,散發出一股惡臭。
一想,剛才那小叫花子身上就這味兒。
我只不過和他拉扯一下,怎麼粘的一身都是了?
師父趕忙帶我找了個地方,好在這兒是古鎮,平時有人來旅遊。老錢找了個古色古香的客棧門店,就把我往裏塞。
我一進去,正撞着個店小二。
之所以說他是店小二,因為他完全一副古裝劇里店小二的打扮,估計是古鎮為了吸引客流特意扮成這樣的。
他一見我渾身髒兮兮的,一把拎起我后衣領子:“哎哎哎!小叫花子,這可還沒到要飯時間呢!出去出去。”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進門兒前不久我還拎着別人的衣領子兇巴巴的叫人小叫花子呢,這才過了幾分鐘我就成小叫花子啦?
好在師父及時進來,說明來意又付了房錢。
那店小二的臉色才多雲轉晴,從櫃枱處領了開房的鎖匙和對牌兒,擺出個樓上請的姿勢還衝老錢擠出一個極盡恭維的笑容:“這邊兒請。”
老錢正想讓我跟店小二上去時,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兩聲兒歡快的語調:“師父!師父!”
回頭一看,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正站門口沖師父揮手呢。
一聽那聲音就知道,除了林沉煙和二師兄還有誰?
林沉煙穿着漂亮的藕粉色連衣裙,她皮膚本來就白,層層疊疊的裙擺和袖口襯的她格外嬌嫩,耳朵上的小珍珠耳環隨着她說話也一擺一擺的,加上她五官好看,一雙丹鳳眼格外明媚,流轉之間皆已初露風情。小小年紀已經出落成這樣,長大后還不傾國傾城?
大師兄和二師兄常這樣說。
此時的二師兄也穿着漂亮的西裝站在林沉煙邊上,畢竟以林沉煙的性子她穿的跟公主似的話,是絕不許二師兄穿着土裏土氣的道袍跟她站起一起的。
別說,平時弔兒郎當的二師兄穿上那裁剪得體的西裝倒也顯的人模狗樣的。
“師父!!”
我這麼想時,兩人已經舉着手沖師父跑了過去,一左一右扎進師父懷裏:“師父,這麼多天不見。我可想死您了。”
林沉煙也趕忙學二師兄抱住師父:“我也想死您了。”
“好好好,”
師父又驚又喜,摸着他們的頭一臉訝異:“你們怎麼來了?”
我上樓進房間前聽到林沉煙嬌滴滴的回答:“暮念外出雲遊回來了,有他看道觀我們就來找師父了。師父您就讓我們跟您一起在外邊兒玩兒幾天吧!好不好嘛~”
暮念是大師兄的名字,林沉煙向來沒大沒小,對他直呼其名。
加上平時大師兄總跟我多親近些,更讓林沉煙不快,心中更不把他當個大師兄了,連在師父面前也暮念暮念的叫。
師父不拘小節,也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她倒更肆無忌憚了。
“小兄弟!”
剛才領我進房間的店小二剛看了林沉煙小公主的美麗容顏,又看我穿着一身男士道袍,髒兮兮的不說,臉上灰頭土臉的看不清樣子,頭上也只用一頂檀香木束髮冠將所有頭髮束在頭頂,跟個男孩兒似的,一心以為我是個男的,諂媚道:“小兄弟,這個房間可以洗澡,要我給你搓背不?”
“去去去!”
我趕忙把店小二推出去,一把將門關上栓住,一邊脫衣服一邊吐槽:“搓什麼背!我又不需要大寶劍!”
脫下外面那層道袍時我不禁感慨:“怎麼這麼臟啊?”
那道袍上沾滿了油膩膩的東西,還一塊一塊的跟八百年沒洗過起的油漬的似的,我不過拉了一下那小叫花子,怎麼就臟成這樣兒了?